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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孤树根

孤树根,不孤。他总叨念他还有个儿呢!

孤树根尚未成年父母双亡,留下他这么个孤儿,靠一把力气活下来。

媳妇没人给,打了半辈子光棍,竞落下了这么个绰号。合牙不合牙没人管它,一叫便叫了起来。

孤树根这年给人家看瓜,一场大雨把个小寡妇二翠赶进了他的瓜棚。

二翠叫雨淋个透,一件白衬衫,一条蓝裤子都贴在身上了,凸凸凹凹,曲线毕露。孤树根正在那儿做梦娶媳妇呢,二翠一进来不由一惊,两眼都直了!

老叔,我在你这儿避避雨。二翠一下子闯进了这老光棍子的瓜棚,自己又被浇得有点透明了,便也很不得劲。

啊,啊……孤树根话都不知咋说啦。忽然他看见夜里生的火盆还未灭,就说我把火生着,你烤烤吧,忙三火四地生着了火。

二翠嘴上说不用不用,可身上冻得直哆嗦,也就走近了火盆。

孤树根忽然又瞧见自己那件夜里披的棉大衣,就拿起来递给二翠说,你把衣服换下来烘干了吧!

天啊!他怎说出这么句话来,这把二翠吓一大跳,脸都红到脖子后,心怦怦直跳,忙说不用,不用……

孤树根浑身燥热起来,四十大多连个女人毛还没摸过,他抑制不住冲动,把棉大衣往二翠身上一披就把她抱住了……

这时,外边大雨如注,雨帘密布,远山不见,近树不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老天爷给他们拉上了窗帘。

瓜棚子动摇了起来……

自此,二翠就总赶阴天下雨出来下地干活,孤树根的瓜棚里就总有个避雨的女人。这事倒也神不知鬼不觉,怎奈二翠的肚子不争气,没有多久就一点一点向外宣告了,勒也勒不住。

孤树根说,嫁给我吧!

二翠说,这怎行?我还管你叫叔呢!

孤树根说,操,这哪儿挨哪儿呀!你我又不一个姓。

二翠晃晃头说,这也不行,哪有叔娶侄媳妇的……二翠被婆家撵回了娘家,孤树根被挂个“老流氓”的木牌子,斗个茄皮子色。二翠被嫁给了外地的一个小贩,小贩正好想要个儿。孤树根依然看瓜棚、打零工,后来分了二亩地,就没黑没白地在地里滚,只是女人都离他老远,这使他更想二翠,也想他的儿。所以人家一叫他孤树根,他就心烦,他说不孤,我还有个儿呢!那是正经骨血,谁也改不了……人家说你的儿,你见啦?

孤树根这时便勾着头不言语了。但随后又喃喃地说:我摸到过,当时在他娘肚子里还动呢!

这引起了人们一阵哄笑。

笑啥?这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孤树根从摸到他儿子那一天起,就快乐得像个神仙似的,他想这回我也要有个儿了,谁还敢说我孤!?

孤树根越老越想儿,儿是他的种呀!这些年来他省吃俭用在攒钱,他准备给他儿娶媳妇用,公狗还要个母狗呢!儿不能再像他……这天,他终于按捺不住,仿照原来斗他时那样做了块木牌子,求人给写上了“老流氓孤树根”六个大字。他找了村长说,我这死猪不怕开水烫啦,你们再斗我~回吧!

年轻村长傻了,他说大叔,你这干啥呀?村干部换了好几茬儿,当年斗你的也不是我们呀!

孤树根说,换了神换不了庙,我冲这庙来的,你们立}吧,斗完了把儿给我找回来!

村长这回乐了,他说大叔,你的儿没见天日就叫人带走了,这叫我们上哪儿给你找去呀!?

孤树根急啦,他把牌子往桌子上一摔,大声说我儿在他娘肚子里我就摸到啦,怎说我无儿呢!?随后又大声说,都叫这块牌子给搅的……说罢,老泪横流蹲在了地下。

村干部们原来想笑,这时,谁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