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和妇女主任周素梅到乡上开计划生育工作会。
这是牛二第一次以支部书记的身份到乡上开会。
牛二心旷神怡。走在被绿色田野包围的村路上，牛二觉得不管是从哪个方向飘来的空气，里面都有一种无名的、新鲜的、嫩草一般的气息。这气息甜蜜、芬芳四溢。他抬头看天，觉得太阳都和往常有些不同，很亲切暖人的样子。人们看见他，脸上都挂着讨好的微笑，争着跟他打招呼。牛二真的就有了一种当王的感觉。他想：从此以后，不管这块土地上是阳光普照，还是阴云密布；也不管人们是犁地播种，还是秋获冬藏，都要听他的了！牛二的心也像鲜花一样开放，他昂首挺胸，感到非常自豪。
牛二想：龟儿子，怪不得人们都想当一把手，当一把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牛二又想：一把手就是大王，我可得把这个大王当好！
会议是下午开的，只半天。乡上的工作，都是上面一根针，下面千条线，分不得很清楚的。所以，遇到这样的会，乡上大大小小的头脑人物，一般都要参加。参加的头儿多了，讲话的人就多。讲话的人多，时间就特别紧。时间再紧，头儿们的讲话也一个都不能少。但在众多的讲话中，有两个人的讲话特别重要。他们的讲话一般都要被会议主持人称为重要讲话或重要指示。这两个人，一是刘书记，二是李乡长。刘书记的讲话一般都是在会议结束时，像一场戏的压轴节目，是高潮，也有百鸟入林，一鸟定音的意思，所以又是重要中的重要！
可这天下午，刘书记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所以在会议一开始，他就先把重要指示发布了。
刘书记讲话有个特点，就是在发布重要指示前，他要讲一段笑话，把会场气氛调动起来。就是给党员上课，刘书记也不忘讲上一段笑话。刘书记的笑话不是一般的笑话，都是些荤段子。久而久之，刘书记讲荤段子就出了名。不但他出了名，也带动了下面的村干部。牛二的好多荤段子，就都是来自刘书记这里。所以，刘书记也就成了村干部们讲荤段子的启蒙老师。也奇怪，每当刘书记讲荤段子时，会议气氛就是特别的好。要是哪一次刘书记没讲荤段子，大家就像少了什么，精神就打不起来。当然，这种情况比较少。
这天，刘书记先扫了会场一遍，就说话了：
大家注意了，今天开的是计划生育工作会，因有各村的妇女主任参加，我就给大家讲一个与妇女主任有关的笑话。不过，我可先说好了，你们这些当支书、主任的，可要规矩点，别往一边想，啊！
下面的支书、村长听了刘书记的话，一下来了兴趣，一个个拉长脖子，对刘书记嬉笑着说：刘书记，你放心，我们都规矩着呢！
刘书记就讲了。
刘书记说：有一个老干部，土改时在一个地方工作过。有一次他回去给大家作报告，很骄傲地说，我和你们妇女主任搞过……
刘书记把“搞过”两个字拉得特别长，同时又意味深长地摇了摇脑袋，模仿那老干部的口吻接着说下去：
我和你们妇女主任搞时，经验有两条：首先，要硬起，不能拉稀摆带，像蔫茄子。第二，在上面，要紧紧抓住两个突出点，在下面，要狠狠地堵住漏洞！
讲完，刘书记又问了一句：堵漏洞，你们懂吗，啊？
村支书主任们就叫起来：懂！
叫声里，会场就有些乱了。首先是那些妇女主任红了脸，然后，就是那些支书、村长，不怀好意地用手去拐坐在身边的妇女主任，或者悄悄地去拧别人的屁股，说：听见没有，要狠狠地堵住漏洞哟！
牛二也用手去拐周素梅。周素梅身子一侧，牛二的手肘过了一点，就拐在了周素梅的奶子上。周素梅的奶子很肥，牛二的手像被烧了一下，急忙缩了回来。
刘书记见下面有些乱起来了，就敲了敲桌子，说：好了好了，我说的是工作！工作上要堵住漏洞，你们往一边想什么？特别是你们这些当支书、主任的，我刚才就警告了你们，不要想入非非，怎么不听呢，啊！
刘书记叫那些支书、主任不要往一边想，可那些男人，偏偏要往一边想，会场好久才安静下来。
刘书记这才开始发表自己的重要讲话。
刘书记讲完，就离开了会场。然后，别的领导才接着讲。
会议开到很晚才结束。
散会后，大家都急着往外走。
牛二和周素梅也一样。可是，当他们走到乡政府的大门口时，牛二突然站住了。
周素梅问：掉东西了？
牛二说：掉什么东西哟！我想去和刘书记打声招呼，看他还有什么指示没有？
周素梅笑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谦虚了？
牛二说：你知道什么？我牛二是才当一把手，谦虚一点当然好！要不然，要是才学剃头就碰到个络腮胡，怎么办？
周素梅说：那你快去吧，我在万主任的办公室等你！
万主任是乡妇联主任。
牛二说：那就这样了，我一会儿来叫你！
说着，两人转身各自走开了。
牛二来到刘书记办公室门口，见门关着，里面有灯光。乡政府工作人员的办公室都是寝办合一，后面是卧室，前面是办公室。
牛二听见里面有悄悄的说话声，就举起手敲门。
门开了，牛二看见刘书记的办公桌对面，坐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脸红红的，像才下过蛋的母鸡。
刘书记急忙介绍：这是中心校少先队辅导员张老师，来汇报少先队工作！
牛二就朝张老师点了一下头，说：张老师好！
心里却下意识地想：狗日的，怕是刚在床上汇报完！
刘书记在牛二脸上扫了两眼，说：牛二，你有事吗？
牛二马上说：是，刘书记。
刘书记就对那个张老师说：小张，今天就汇报到这里吧，情况我都知道了！
那个张老师就提着一只小坤包站起来，对刘书记说了一句：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就袅袅婷婷地走了。
牛二看见这个女孩的屁股很肥，有点像是会计刘晓玲的屁股。牛二就心想：狗日的，这女人不知是什么味道？
刘书记见牛二两眼盯着张老师的屁股不放，就有意咳了一声，说：牛二，你他妈还有什么事，快说！
牛二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似的，急忙回头说：刘书记，我来给你打声招呼，看你还有没有别的指示？
刘书记说：该讲的我都讲了，还有什么指示？你按我讲的办就行了！
牛二急忙说：那是，那是！刘书记你讲的，我一定句句照办，不折不扣执行！不过，你知道的，我是个新手，工作经验不足，你可得多帮助我，把你的工作经验传几招给我！
刘书记露出夸奖的神气，对牛二说：你个驴日的，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乖了！
牛二说：这都是你那天教导的结果！
刘书记说：好了好了，客气话不说了，你现在主持那么大一个村的工作，我不帮助你也不行！你上任后我还没有祝贺你，今天晚上我向你表示祝贺，请你喝酒！
牛二一听，急忙说：哪里要你请？我请！
刘书记说：我请就是我请嘛，你客气什么！
牛二坚决地说：那不行！坚决不行！一万个不行！
又说：刘书记你把我说得这点见识也没有了，还要领导掏钱来请我，传出去别人不骂死我？我这就去叫上周素梅，反正今晚这客，我们村上请定了！
刘书记说：好嘛好嘛，我就不和你争了。你请我请，都是花共产党的钱！
牛二满意地说：这就对了！
说着，就和刘书记一起出来，叫上周素梅，往乡上的“雅客来”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