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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盂鼎—深宅秘藏,幸得保全

发现地点:陕西岐山礼村

发现及发掘时间:清道光年间

距今年代:近3000年

考古地位:其铭文是研究周代分封制和周王与臣属关系的重要史料

潘家世代护宝

大盂鼎铸成于西周康王期间,相传于清朝道光年间出土。出土后,首先被当地士绅宋金鉴收藏,不久转手,为岐山县令周庚盛所有。此后又被辗转卖至北京琉璃厂。公元1850年,(道光三十年)宋金鉴考中翰林,遂用三千两银子将大盂鼎购回收藏在家中。十几年后,宋家家道中落,宋氏后人允寿将大盂鼎以七百两白银的价格转让给了陕甘总督左宗棠的僚属袁保恒。

而袁保恒知道左宗棠素来酷爱文物古玩,便将大盂鼎献给了左宗棠以表忠心,左宗棠自是非常珍视。左宗棠曾为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幕僚,理湘省全部军务,但他自视极高,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人。公元1859年,左宗棠被人陷害,遭朝廷议罪,幸亏时任侍读学士的潘祖荫上奏咸丰帝力保;加上多方打点,上下疏通,才终于豁免。巧的是,潘祖荫是当时著名的金石收藏大家,为谢恩,左宗棠又将大盂鼎送给了潘祖荫,珍藏于潘家。这样的一个宝物肯定有很多人觊觎,但潘氏位高权重,大鼎一直比较安全。潘祖荫去世后,其弟潘祖年将大盂鼎连同其他珍玩一起,由水路运回了苏州老家,看做传家之宝,从不轻易示人。

光绪末年,端方任两江总督,此人也是著名的金石大家,久闻大盂鼎之名,挖空心思想据为己有,但都被潘祖年拒绝了。民国初年时,又有美籍人士专找潘家商谈要求出让大鼎,出价达数百两黄金,同样被回绝了。20世纪30年代中叶,国民党在苏州建了一幢大楼,想在大楼落成后办一台展览会,邀潘家以大鼎参展,并借此无限期占有宝物,同样被潘氏婉拒。

抗日战争爆发后,苏州沦陷。此时,潘祖年已作古,其侄孙承厚、景郑等为避战乱,将大鼎及全部珍玩入土保全。地点选在了二进院落的堂屋,此处久无人居,积尘很厚,丝毫不引人注目。潘家人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将全部宝物藏入地下,又将室内恢复成原样。为保密起见,整个过程除潘家人以外,只有两个佣工和一个看门人参与其中,所有参与者都被反复叮嘱要严守秘密。不久以后,潘氏全家就迁到了上海。日军曾反复搜查潘宅,终无所获,只好作罢。期间,潘家的看门人曾盗掘若干小件珍藏,卖给了洪姓古董商人。而大鼎因为过于沉重,不便搬动而逃过一劫。

全国解放以后,潘家经商议,由潘祖荫的孙媳潘达于执笔,于1951年7月6日写信给华东文化部,希望将大盂鼎和大克鼎捐献给国家,并希望将两件大鼎放在上海博物馆展出。7月26日,文管会派专员在潘家后人的陪同下赴苏州,大鼎终于重见天日。为表彰潘达于的献宝壮举,华东文化部于10月9日举行了隆重的颁奖仪式。1952年上海博物馆开馆后,展开大盂鼎。1959年,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开馆,包括大盂鼎在内的125件珍品入藏中国历史博物馆。

大盂鼎鉴赏

大盂鼎,又称廿三祀盂鼎、盂鼎。通高1021mm;口径784mm;腹深490mm;重1535kg。立耳;深垂腹,腹上部饰曲折角兽面纹;颈及足上部饰外卷角兽面纹、出脊,足下部略呈蹄形,造型雄浑,工艺精湛,为西周康王时期贵族盂所作的祭器。

大盂鼎内铸有铭文19行,共291字,这也是大盂鼎最为珍贵的部分。铭文记述了周康王命盂管理兵戎,并赐给香酒、命服、车马及1700余名奴隶之事,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是研究西周奴隶制度的重要史料。

铭文的书法体势严谨,字形、布局都十分质朴平实,用笔方圆兼备,具有端严凝重的艺术效果,开《张迁碑》、《龙门造像》之先河,是西周早期金文书法的代表作。其内容大致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表述商人纵酒是周兴起和商灭亡的原因,赞扬周文王、周武王的盛德,表示自己(康王)要以文王为典范,告诫盂也要以祖父南公为榜样;第二部分主要是康王命盂帮助他掌管军事和统治人民,赏赐给盂香酒、礼服、车马、仪仗和奴隶1726个,并叮嘱盂要恭敬办政,莫违王命;第三部分说明盂作此宝鼎以祭祀其祖父南公。

大盂鼎铭文白话译文:

九月,王在宗周册命盂。王说:“伟大英明的文王承受了上天佑助的重大使命。到了武王,继承文王建立了周国,排除了那个奸恶(商纣),保有了四方土地,长久地治理着百姓。办事的人在举行饮酒礼的仪式上,没人敢喝醉,在举行柴、烝一类的祭祀上也不敢醉酒。所以天帝以慈爱之心给以庇护,大力保佑先王,广有天下。我听说殷朝丧失了上天所赐予的大命,是因为殷朝从远方诸侯到朝廷内的大小官员,都经常酗酒,所以丧失了天下。你年幼时就继承了先辈的显要职位,我曾让你就读于我的贵胄小学,你不能背离我,而要辅佐我。

现在我要效法文王的政令和德行,犹如文王一样任命两三个执政大臣来任命你,你要恭敬地协调纲纪,勤勉地早晚入谏,进行祭祀,奔走于王事,敬畏上天的威严。”王说:“命你盂,一定要效法你的先祖南公。”王说:“盂,你要辅助我主管军队,勤勉而及时地处理赏罚狱讼案件,从早到晚都应辅佐我治理四方,协助我遵行先王的制度治民治疆土。赏赐给你香酒、头巾、蔽膝、木底鞋、车、马;赐给你先祖南公的旗帜,用以巡狩;赐给你邦国的官员四名,人众自驭手至庶人六百五十九人;赐给你异族的王臣十三名,夷众一千零五十人,要尽量让这些人在他们所耕作的土地上努力劳动。”王说:“盂,你要恭谨地对待你的职事,不得违抗我的命令。”盂为了颂扬王的美德,则于康王在位第二十三年,制作了纪念先祖南公的宝鼎。

附:周康王

周康王为西周王朝第三代国王,姓姬,名钊,周成王之子。康王即位之初,在召公、毕公辅佐之下,遍告诸侯,申之以文、武之业,继续推行成王的政策,进一步加强了统治。同时,先后平定东夷大反,北征略地,并且西伐鬼方,后天下安定,民不犯法,有“刑措四十余年不用”之说,号称周朝盛世——成康之治。康王死后,他的儿子暇即位,即周昭王。至此,周王室开始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