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冬藏,叶落尽,雪欲来,转眼隆冬腊月。
岁暮天寒,风逝去,情深埋,却是一地尘埃。
海浪卷着承诺将它封存海底,幽暗让其不见天日,时时刻刻提醒着它,莫要说,莫要想。
蔡小牧如愿以偿和季礼谈起了恋爱,而孟智山,再未曾传来片语只字。
只有在朦胧黯淡时才念及灯火光亮,只有在冰天雪地里才怀念阳光温暖。
蔡小牧依靠在窗边,望着飘洒无休的小雪,想着孟智山是否也与她一样,已着冬衣,终是鼓起勇气将电话拨了过去。
“喂。”熟悉的声音,却似隔了层纱一般模糊。
良久的沉默,蔡小牧红着眼睛险些落泪。她想和从前一样,对着电话听筒大哭一场,质问孟智山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自己,却也明白自己此番举动的荒唐。
既然没有选他,为什么又时时想着他。
“小牧……你……最近好吗?”孟智山声音有些暗哑,透着浓浓的疲惫。
蔡小牧嗯了一嗯,哭了起来,而那句我想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孟智山听到蔡小牧的哭声,霎时心如刀绞。爱而不得的痛苦将他日日夜夜翻来覆去的折磨,他却必须收起这些外人看似细碎的情感,依旧以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面对这流言漫天的一个月。
他自己痛也罢了,却不愿意她受一丝一毫的痛。
“别哭,是我不好,是我……最近太忙……”解释归解释,安慰归安慰,孟智山再也编不下去了。毕竟,相较从前,他最近确实清闲得很。
蔡光庭对他求婚之事虽未加指责,却也不动声色将华兴在大中华地区的话事权逐渐转移给合作方,美其名曰“战略合作,共谋发展”。其实,瞎子也能看得出来,这是蔡光庭对于准孙女婿,也就是华兴的唯一合作方——季氏企业丽宝集团全面的扶植。
东边日出西边雨,只因蔡小牧的选择,孟智山不得不往后退了一大步。
只是,商场上的利与弊向来撼动不了从小际遇不平的孟智山,反倒是蔡小牧与季礼的恋情让他寝食难安。
他们牵手的影像在他脑海里晃啊晃,一晃一整夜。
他的小牧,竟然在别人怀里徜徉。
为何在岁月里,有秋雨梧桐的恋情,更有空等到天明的伤心。为何总等漫长时光慢慢流逝,才舍得去相信爱难转移。
在浮华的光色之中,一生一世、一生一次的爱情总能被另一场悸动的相遇接管,剩下眼泪婆娑的祝福。
欲说还羞的曾经,附着斑驳的成长,落到孟智山身上,刻出深深浅浅的代价。这注定难成的完满感情,和无论如何追赶的温柔,都在如今淡成一身无力捕捉的颓然。
终于,蔡小牧止住了眼泪,她说道:“小山子,对不起。”
话筒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我要的不是对不起,十五年了,我希望你爱的人是我。”
蔡小牧哑然。
孟智山却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一个月前为什么跟我‘分手’?现在能说了吗?”
蔡小牧哽咽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可原因我想当面说给你听。下个月我会去趟澳洲,你可以去吗?”
“季礼也会去吧?”孟智山答非所问道。
蔡小牧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孟智山又笑了笑,算是自我安慰道:“你一会儿把具体时间发给我,我来安排。”
“嗯。”
“那……到时候见。”
“小山子……”
“……嗯?”
“我真的真的非常想你。”
这句话说得很用力,用力用到蔡小牧脸涨得通红,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忙音一起,孟智山心上那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他唇角含着笑意望着窗外恶劣的天气,却觉得这难得的冰雹竟会如此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