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蔡小牧也顾不得背上伤疤长新肉的奇痒,边隔衣挠着边跑进厨房看冰箱里的内容。
瓜果蔬菜、各色肉类一应俱全,蔡小牧满意地点点头,挑了几样自己还算有把握的菜洗了起来。Mountain在她身边钻来钻去,差点弄掉案板上的菜刀。
终于,蔡小牧一怒之下将它赶到院子里,把门上了锁。
Mountain拼命的挠着玻璃门,在院子里烦躁的来回低吼。听到动静,杨妈妈这才趴在窗口喝止Mountain,赶紧下楼循声去了厨房。看到“舞刀弄菜”的蔡小牧,杨妈妈惊得瞌睡都醒了,三步并作两步欲要接手,却被蔡小牧笑眯眯地拒绝了。
“杨妈妈,你快去洗漱吧!我先露一手做个早餐,再研究下煲汤的秘诀,您可得帮帮我!我中午要带饭给还在住院的同事吃。”
杨妈妈点点头转去洗手间,仍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再三叮嘱不要切到手。蔡小牧应着,嘴里叼着片萨拉米慢慢吃着,头一回十分认真的煎蛋和培根。
杨妈妈突然顿住步子,问道:“那同事是你在宁城很要好的朋友吧?所以才舍不得跟智山回西雅图?”
蔡小牧慌乱间抬起头望向杨妈妈,眼神一碰,又快速低下头望着呲呲作响的平底锅,小声道:“嗯,关系还不错。”
杨妈妈了然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便进了卫生间。
早餐吃的尤为艰难,蔡小牧心里有鬼,杨妈妈心里有事儿,Mountain也在院子外跑来跑去一刻不消停。
猪骨汤在锅里炖着,小别墅里香气四溢。杨妈妈给汤滤油,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量着一旁兢兢业业守着炖牛肉的蔡小牧。
杨妈妈心里明镜儿似的,瞧她那样子,医院里躺着的“好朋友”八成是她春心大动的对象。想到孟智山十几年来的默默守候,杨妈妈心生一计,瞄好了临近中午的时间,哎哟一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蔡小牧关切地挽住杨妈妈胳膊,把炉火都调小,扶着她去客厅沙发躺好。
杨妈妈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闭眼,顺着蔡小牧的力度躺在沙发上,缓解着这根本没复发的胃病。
蔡小牧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雷力,被杨妈妈拦下。
“小牧,我缓缓就行了。你看着点火,别误了你自己的事情。”
蔡小牧点点头,跑去厨房把火关了,又冲到杨妈妈的房间,拿来胃药和温水让她喝下,这才忐忑的坐在地毯上握着杨妈妈的手守着。
骗了蔡小牧,杨妈妈心里挺愧疚的。可是,一想到孟智山,她也便狠下心继续装下去。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孟智山同蔡小牧真能成了,倒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虽是诈病,却也因着蔡小牧的孝顺而感慨颇多。杨妈妈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顺着蔡小牧的鬓发,说道:“这么多年,多亏了你总体贴着杨妈妈。否则,杨妈妈也不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小牧,你就像我的女儿,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蔡小牧眼中隐有泪光,年幼丧母的她,所有的的母爱都来自于眼前这个略显年轻的女人。是这个女人在医院黑暗的走廊,从人群里一把将亲眼望着生母咽气的蔡小牧抱在怀里。
蔡小牧犹记得,那挺了许久未落下的眼泪,在得到这个温暖的拥抱后流的那样肆意,她的鼻涕甚至在黏在杨妈妈的衣裳上。
其实,那年的杨妈妈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士,却也因为护守了蔡氏的独孙女而被蔡光庭特意雇下,专门照顾蔡小牧。后来,少年孟智山也住进了西雅图的大宅,从此两人都被杨妈妈照顾着。
起初,孟智山在大宅里除了蔡小牧谁都不信任,渐渐地,他才接纳杨妈妈的照拂甚至是愈发频繁的啰嗦和数落。十几年来,他们待杨妈妈就像母亲,杨妈妈更是全力投入心血在他们两个身上,操持着西雅图大宅的衣食住行,尽心疼爱着这两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蔡小牧将脑袋埋在杨妈妈大腿上,小手轻抚杨妈妈的胃部,说道:“杨妈妈,我一直很听话对不对?”
“那当然,我们家小牧最乖。”
“我小时候,姥爷告诉我,只要乖乖的做个听话的女孩儿,幸福就会自己找上门。所以,我一定会幸福的。可是杨妈妈,你这么多年来照顾我和小山子就不腻歪吗?不打算找一个伴儿?”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蔡小牧哪里会知道,当年为了钱承诺永不踏入婚姻的杨妈妈,如今多么心如止水。
男友亦或丈夫,大约剩下的岁月她也不会再拥有了吧。
杨妈妈顺了顺蔡小牧的长发,起身说道:“我这辈子能看着你和智山幸福就很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好了小牧,杨妈妈想上楼休息会儿。你看着点火,厨房的牛肉不要炖太久,大骨汤可以再多熬一阵子。你自己瞧着点时间,别耽误了朋友吃饭。”
蔡小牧应着,把杨妈妈安顿好了才悻悻下楼回到厨房。
她瞧了瞧挂钟,又瞧了瞧杨妈妈的房间,掏出手机给季礼发了个短信:有点事情会晚点到,要是饿了就先吃,别等我。
信息发出石沉大海,蔡小牧不知道季礼到底看没看到信息,又或者根本懒得给她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