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牧张了张嘴,眉眼间霎时布满疑云,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季礼略略挑眉,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什么意思,算是我留你在丽宝集团的说辞。可我也说过,谁都不能破坏丽宝与华兴的长久合作。你想走也不是不可以,等配合我拿下华兴总部交给贝英朗在澳洲开发的文旅项目后,你便可以拿着一大笔佣金风风光光辞职。到时候,我会在业界为你美言,那么未来无论你在哪家公司就职,前途一定无可限量。”
蔡小牧有些失望,这种利益间的交换她看得太多也看得太轻。眼前风采依旧的男人已然丢失了往昔的敞亮与温和,变成眼下披着优质皮囊,却又满腹唯利是图的奸商。蔡小牧不愿承认自己看走了眼,怪只怪岁月侵袭,带走了难能可贵的曾经,赋予难堪现实的未来。
这样的想法更加坚定她辞职的心。她在心里问着自己,是不是这就叫做“见光死”?是不是这四年来她爱上的那个季礼,只是自己在幻想之中杜撰出来的虚影?可是,昨天被他嘲讽欺辱的时候,眼眶明明那么酸,心里明明那么痛。难道那种痛苦就不是爱而不得的苦涩和失落吗?
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儿?爱上季礼又是什么滋味儿?蔡小牧真的混乱了。
只不过,既然决定要走,她便不想因为季礼的强留而动用蔡氏的势力硬走。那样的话,和季礼以权势欺压人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可抑制不住的心寒还是笼上她心尖,她突然望着季礼,问道:“商海利益就有这么重要?不惜勉强女下属去赴那种对你有利的饭局,还要因为我一点点的不配合而奚落讥讽?你凭什么让别人为了你的私利而牺牲自己的尊严和时间?”
蔡小牧的话虽重,但语气很是平静。她出神地望着季礼,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季礼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直视着她,心里却突如其来的涌上丝丝酸涩。四年前的那天,坐在他左手边闹了一出乌龙的蔡小牧,也是用这种平静却坦然的目光看着他。可那个时候,连书还在,幸福和快乐也还在。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生死相隔。他将自己变成了一部利益当前的赚钱机器,一个不知如何再爱的可怜男人。
季礼有些晃神,没有回答蔡小牧的问题,而是猛地将酒饮尽。
当杯底狠狠触碰到花岗岩材质的吧台上时,玻璃杯碎裂了,而蔡小牧也因为季礼的失态而吓到了。
蔡小牧往后退了两步,忐忑道:“季总,你别逼我,我订了后天的机票去美国找我哥。所以,大家同事一场好聚好散比较好。”
季礼这才回过神,望着碎了一吧台的玻璃碴子,抱歉地笑了笑:“不如说说你喜欢多年的男孩子,难道也是LMU的校友?”
这话锋转得,又让蔡小牧吃了一惊,她哪里料得到季礼话题转得这么快这么猛,一时间又开始尴尬起来。
“嗯,是个阳光温柔的学长,他……”
“嘶——!”玻璃碴子割破了季礼的手,蔡小牧几乎第一秒就冲到他身边,捏紧了他受伤的那只手指仔细检查着,眼里的焦急再明显不过。
有女人紧张自己的感觉原来这样美好。季礼看着蔡小牧绵密的睫毛和笨拙的动作,突然笑了起来,情不自禁低头吻住她的唇角。
这一吻,惊得蔡小牧心跳如雷,安静的总裁休息室亦显得这心跳格外明显。她蓦然收回手,嘴唇微张呆呆地看着季礼,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煞是精彩。
季礼哼笑一声,接上她未说完的半句话,继续说道:“你喜欢的那个学长阳光温柔,他还在看话剧的时候吻了你,就像刚才那样。”
蔡小牧整个懵了,直到她慌乱的眼神看到季礼流血的指尖,才默默地蹦出一句话:“季礼,你不要脸!”
季礼摊了摊手,冷声道:“确实,我连只猪都愿意吻,还要什么脸?”
此话一出,两人皆惊。
季礼有些惊诧自己对蔡小牧百般克制不住的调侃,微微有些后悔。蔡小牧更是红着眼眶攥着包包就往外面冲,大声嚷道:“老娘要辞职!你想告就去告吧!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谁也讨不到好!”
外间门却开了,方淮一脸尴尬地捂着手机听筒看着他俩,一副多地雷的模样,小心翼翼说道:“季总,贝英朗先生已经接到。为了礼貌,建议您和蔡小牧提早一些去江月斋。”
季礼这回倒是反应快,说了句知道了,便示意方淮出去。
他慢慢走到一旁呆立的蔡小牧身侧,说道:“陪完今天这一餐,我放你走。”
蔡小牧咬牙点头,默默跟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