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餐饭虽略有波折,却也算是完满结束。也不知是因为季礼与贝英朗当真投缘,还是贝英朗心底里对蔡小牧的关照,华兴置地在宁城文旅项目算是口头交给了丽宝集团协助。
晚十点,两人告别贝英朗夫妻,宴席告一段落。
蔡小牧站在一边,微笑着对茉莉说再见。季礼依旧进退得宜的感谢道别,并未因为斩获新的投资项目而沾沾自喜。
可是,当车开到门庭读卡出行的间歇,蔡小牧却冷着脸拿起自己的东西欲要下车。
“坐好,我送你回家。”季礼锁住车门说道。
蔡小牧叹了口气:“季总,戏已经演完,您想得到的也到手了,外面有出租车,我可以自己回家,不用麻烦季总。”
季礼短暂地打量了她一眼,却见她头发微乱,一张圆润的小脸略略发白,素日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半睁着,似乎很是疲累。季礼心里有些愧疚,蓦地将暖气开了,没说半句话,却方向盘右打拐入临江的街道上。
“季总,前面路口停车就好。”蔡小牧提醒着他。
季礼紧抿双唇,一言不发,直直越过前方路口。
蔡小牧却突然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惯用的伎俩?还是,觉得欺负女下属快感十足?又或者,季总就是传闻中的直男癌?”
“什么直男癌?”季礼话里带着明显的愠怒。
蔡小牧目不斜视,幽幽开口道:“季总是丽宝的一把手,在宁城呼风唤雨受万人簇拥,自然是忍不了我这种句句直话的‘出头鸟’。可季总有没有想过,你不该这样对待我,不该用总裁的身份羞辱我的缺陷、操控我的决定。若季总不改改这种肆意伤人的毛病,怕是以后会吓跑所有对你心存幻想的女孩子。”
季礼眯了眯眼,也不知是不是车内暖气太热,他单手松开衬衫纽扣,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
他燃起一支烟,吸了一口:“蔡小牧,你不要太得意。若非贝英朗对你那点莫名其妙的青睐,我根本不会考虑带你这样的人出席今夜的饭局。”
说罢,季礼拿起电话打给方淮,要他带上三万块现金去丽宝大厦大堂等候。扔了那还燃着的半支烟,季礼关掉暖气,将四面车窗及天窗都打开,自顾自地踩了油门向前飞驰。
十分钟后,车停到丽宝大厦外的辅道上。季礼下车,重重关上车门,重重拉开副驾驶车门,重重捏着蔡小牧的腕子,重重将她连人带物一把拽出来。
蔡小牧刚想说话,方淮却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子跑了过来。
“季总,这是三万现金。”方淮将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季礼。
季礼接过,将纸袋甩入蔡小牧怀里,狠狠说道:“这笔钱,除开今天衣服和鞋子的费用,剩下的,全是你陪酒的酬劳。如果你以后愿意卖身给贝英朗,让丽宝集团获得更多利益,酬劳便可以翻倍。”
方淮咋舌,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尴尬地扭过头望着别处。
蔡小牧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忍着眼泪将纸袋轻轻放在地上,说道:“季礼,你太欺负人了。若你不愿意看到我,我明天便会辞职。”
季礼冷笑着拉开车门,扔下一句话:“可以,你尽管辞职。一旦你的离职影响我与贝英朗的利益关系,这三万块钱便是你亏空公家财务的证据,你就等着坐牢吧。”
“你混蛋!我们是校友,照理说应该友好相处,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蔡小牧狠狠踢了一脚他的车,嚷道。
季礼却笑着戴上无框镜,对着蔡小牧轻蔑地说道:“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受了委屈被我赶下车,依然在接到我的信息后又犯贱的找来?嗯?所以说,我欺负你,你也愿意,不是吗?”
“你……我……!”蔡小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里蓄满死撑着不落的水泽,吞吞吐吐话也说不清楚。这楚楚可怜又绝强嘴硬的模样竟如绵密的细针扎得季礼喉间一阵发紧。
季礼紧握方向盘的手沁出些薄汗,他冷着脸咬牙道:“这就是喜欢我的下场。”
这就是喜欢我的下场,他知道了吗?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念想,所以才故意羞辱她、击退她?
蔡小牧站在原地,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扯线木偶,任由冷风将她贯穿。
良久,方淮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纸袋说道:“你也别怪季总,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这么生气,更不知道为什么季总会做自己最为不屑的‘桃色贿赂’。你别往心里去,这钱,你还是拿着吧,也不要再提辞职的话。兴许,等明天季总情绪平复了,一切就都好了。”
蔡小牧依然杵在原地,望着季礼绝尘而去的路口发着呆。
方淮轻轻拽了拽蔡小牧,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蔡小牧这才回过神,勉强扯着嘴角笑了起来:“难为你了方秘书。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劝慰,我没事。”
说罢,拦下出租车钻了进去。
方淮紧了紧外套,长长的叹息一声暗忖着,还好,蔡小牧总算收下了那三万块钱。不然,季礼发火的对象又多了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