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劲歌热舞如火如荼,季礼却冷眼望着一排坐着的蔡光庭不出声。华彩明明全在他眼中,却如死寂一般透着浓的化不开的灰暗。
蓦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看到同样一脸冷漠的蔡小牧。
“你要求婚?”单刀直入,蔡小牧并不想兜圈子。
季礼愣了一愣,没想到好端端的,她竟然会跑出来。季礼示意其他工作人员暂时离开,待其他人都离开了,他的目光才又攀上她的脸庞。
见季礼不回答,蔡小牧继续道:“不管你突然做这件事是有什么原因,取消吧,我不会答应的,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季礼依旧没有做声,只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蔡小牧。这样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的蔡小牧,他这是第二回见。第一回,为了孟智山,这一次,大约也是如此。
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季礼即便心知肚明却依旧问道:“为了孟智山?”
蔡小牧勾了勾嘴角,说道:“当然,我不可能会做让他心里不舒服的事情。”
果然如此,季礼也笑:“可是,你姥爷对于我要求婚的事情可是高兴的很。”他指了指蔡光庭的身影,说道:“你看,他的期许难道不是你应该成全的吗?”
“姥爷的期许,是看到我能够与相爱的人幸福平安的生活下去,而不是看一场只适用于舞台上表演的空壳。”
季礼的笑意再也无法保持,他板着脸抓住蔡小牧的手,说道:“表演?表演者理应演出剧本里的情节,应该是杜撰的才对!可若是有其他人因为这些亦假亦真的表演而失去了自己真实的人生与幸福,那么,你、你亲爱的姥爷、还有那个早该与你双宿双飞的孟智山,难道不该为此付出些什么吗?”
蔡小牧的手被他握得生疼,她根本不知道季礼这样喜怒无常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刺激。
“你什么意思!”蔡小牧猛然抽回自己的手,问道。
季礼冷笑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是还要依仗我的掩护,给孟智山反客为主的机会吗?我就直白的告诉你,蔡经年,你和孟智山没那么容易在一起。只要这场游戏的主导者还是我,你和他就休想好过!”
“你疯了!我只想要个理由。”蔡小牧说道。
“理由?”季礼苦笑着说道:“若我告诉你,有个人的悲惨命运全由你蔡家造成,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和孟智山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吗?”
蔡小牧怔住,蔡光庭和孟智山这些年商场尔虞我诈得罪过不少人,兴许真的有人成为利益相争下的牺牲品也说不定。那么,季礼口中的那个人或许是他的亲戚?
“那……即便是我蔡家得罪了谁,我相信姥爷和智山一定会全力补偿……”蔡小牧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毕竟,商场也好私下也罢,许多事她是完全不沾不碰的。
果然,像抓住了敌人最理亏的痛点,季礼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结婚,你也不要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做这一切是因为对你有意思。不过你记住,凡是有因必有果。如今你骑虎难下,不答应我的求婚,媒体一定会深挖你拒绝的原因。我相信,不出几日,神通广大的媒体记者们便能挖出你一脚踏两船,与孟智山地下情的实锤。到那时,我只会成为一个被千金大小姐玩弄股掌的可怜男人,而你和蔡光庭的颜面将荡然无存。如果你今日答应了我……呵呵,你与孟智山之间将有一个难解的疙瘩。假以时日,若你我在大众面前以准夫妻身份出现太久,做为男人,孟智山总会有受不了而彻底爆发的一天。所以,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若我是你,若你心里还有一丝为自家企业顾虑周全的心思,就应该舍弃孟智山投入我的怀抱。”
季礼微微眯了眯眼,对于表情淡漠不为所动的蔡小牧有些摸不透。
“季礼,我虽现在不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但你也要相信,以我蔡氏的财力人力,不出三日,就一定能查到造成今日局面的原因。未免事情覆水难收,我劝你现在收手及时止损。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今日我答应求婚或是不答应求婚,似乎都会令自己陷入难堪境地。但你莫不是真当我蔡氏继承人是吃素的吧?”蔡小牧笑了笑,继续道:“我当你一场朋友,你却处处失信,莫不是以为我蔡经年就束手无策了?要知道,事在人为,倘若我此刻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你觉得你做的这一切还能继续胁迫我就范吗?”
说罢,蔡小牧冷笑一声,慢慢悠悠走到并无安全护栏的露台边。
倒是季礼慌了神,心脏也控制不住的猛烈跳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季礼拉住蔡小牧,试图将她往自己身边拉,可惜威亚牵制让他的着力点有些失衡。
蔡小牧笑了起来,两枚月牙似的眼睛似乎毫无责怪,她看着楼下正要经过的玫瑰花墙,又看了一眼从座位上起身直直看着她的孟智山,突然对季礼说道:“你看,这露台不过三四米,掉下去虽说有些难堪却也不至于摔死……我从小就怕疼,但为了我和姥爷的颜面,也为了我和智山这么多年的感情,多疼我都能忍。”
说罢,蔡小牧沉了口气,决绝的从露台跃下,重重摔倒在满是玫瑰的花墙之中。
花瓣腾起,工人们纷纷趔趄闪开,蔡小牧稳稳地遁入玫瑰之中。撞击地面的钝痛慢慢袭来,她的右手似乎断了。玫瑰的刺细细密密地扎入她白皙的肌肤,她却冲着季礼笑面如花。
她赢了,用自己作为筹码。
季礼呆呆地看着她,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快救人!快救人!”工人们忍不住大喊着,周遭的也响起几声女人的尖叫。
正当工人们伸手要将蔡小牧从花墙抱起的时候,孟智山却带着凌人的气势挡开其他人的手,将她轻轻捞入怀里,往大门口走去。
蔡小牧疼得直打哆嗦,却还是安慰着心跳如雷的孟智山:“别怕啊小山子,我没事,露台不高……”
孟智山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往前走去,眼睛却红了一圈。
蔡小牧伸出未伤到的左手,轻抚上他的脸,虚弱地笑道:“不许自责,不许跟自己过不去,意外嘛,谁也不想的。”
孟智山依旧不说话,只轻轻将她放在活动备置的医用车内,跪坐在她床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