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季礼的行程，晚饭没有约在正式餐厅，而是去了他选定的地方。
听到店名的时候，孟智山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带着蔡小牧去了。蔡小牧好奇地问了好久，才知道他们约在了club，悉尼市那些洋鬼子和有钱的留学生们最爱混的夜场。
因腿脚不方便，蔡小牧穿了双绵软的平底鞋，宽松的大衣裹着件不起眼的短袖连衣裙，严实是严实，却也不免有些土。
这一身，是孟智山亲自给她搭配的，不穿不准出门。若不是急着想见季礼，蔡小牧大概真会推了这个局，赖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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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club隐藏在CBD小巷中的地下室里，是间美式复古的威士忌酒吧。色调昏暗，酒类繁多，整面墙的酒柜和酒单下站着不少神色暧昧的俊男美女。
这并非国内那种暗涌着春色的club，相反是间酒文化甚浓的秘密基地。吧台不时传来调酒师温和的招呼声和娴熟的调酒动作，吸引来自各国的不同肤色的年轻女孩围绕。
即便如此，孟智山还是有些过度紧张，生怕蔡小牧被踩到或者撞到，遂将她的手紧紧攥着。
蔡小牧老老实实抓着孟智山的手跟在他身后，透过他的肩膀眯眼搜索着自己想喝的东西。
孟智山回头看了眼蔡小牧，点了一杯吉普逊一杯黑啤，等了片刻，便领着蔡小牧找了个昏暗的小桌坐下了。
等人煞是无聊，刚坐下，孟智山便将黑啤喝了一半。蔡小牧以为他口渴，便兴冲冲地伸手去拿长脚杯中落了一颗珍珠洋葱的吉普逊。却不想孟智山把那酒推到自己面前，又将剩了半杯的黑啤拿给蔡小牧，说道：“这里没有饮料，你喝这个。”
这间club没有食物堂食也就算了，就连喝个小酒这样自然的事情也要被孟智山管着，蔡小牧有些不爽。
“你点的你喝，我要喝什么自己去点。”蔡小牧拿着手包想要起身，又被孟智山拦住去路。
“先坐会儿，等季礼来了我们换地方。”
“换什么换，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蔡小牧还是站着，一副非出去不可的架势。
孟智山没辄，也站了起来：“得，我跟你一起去。”
蔡小牧翻了个大白眼，趁着灯光暗，使了巧劲儿将人高马大的孟智山摁着坐下，居高临下地小手一摊，耍无赖一般说道：“给我酒钱。”
孟智山无奈地瞧了瞧离着不算太远的吧台，掏出钱夹递给了她，却还是忍不住啰嗦道：“适可而止，不准喝那些奇奇怪怪的烈酒。”
蔡小牧夺过钱夹，朝他做了个极丑的鬼脸，转身奔向吧台。
孟智山长叹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睛亦追着蔡小牧的身影毫不转移。
季礼其实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角落，这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与蔡小牧相处的一个多月，她虽对自己温柔体贴处处着想，却总让他觉得少点什么。如今看到她与孟智山的互动，季礼才知道，他与蔡小牧少了的，便是看似互相束缚却又其乐融融的情谊。
其实，这种情谊他也曾经拥有过。在慕尼黑那间宽敞明亮的出租屋里，连书也曾做着极丑的鬼脸和他嬉闹，更是自然的问他要过零碎钱买些小玩意。这样的状态，大约才是真正的恋爱吧。而他，却好像对这种情感渐渐疏离起来。
很快，蔡小牧便喜滋滋地端着两杯看不清颜色的调酒回到座位。她将钱夹扔到孟智山腿上，一只手护着刚买的两杯酒，另一只手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小口，然后得意地瞧着孟智山，忍不住炫耀道：“我的酒肯定比你点的破烂啤酒好喝。”
孟智山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幼稚。”
这样的娇憨与不设防让季礼觉着十分刺眼，他默在角落，不知应不应该过去打扰。
“你一个人吗？”面前突然出现一位打扮时髦的混血美女，她正端着两杯酒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前来搭讪。
季礼愣了片刻，竟点了点头。
混血美女低胸洋装更显腰高腿长，看季礼并不没有表现出推诿的意思，便坐到他身旁将酒递给他。
季礼略略抬杯表示感谢，与她轻轻碰杯喝了一口。
所谓搭讪的法则哪里都一样，主动相识的男女无非都含了丝对接下来是否深入沟通的期盼。这混血女人虽能看出有华人基因，却也想必从小生活欧洲作风大胆。这不，带冰的酒杯已经滑上季礼袖口卷起而露出的小臂，一路流连到他指尖，挑逗意味明显。季礼却也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艳遇，右手摸上她裸露在外的细腰。
两人凑得很近，私语不断，好似一对交往已久的恋人。
而这一切，却被四下张望的蔡小牧尽收眼底。
她握着酒杯愣在原地，狠狠甩了甩头，不敢相信角落里举止轻佻当众调情的男人是季礼。
很快，孟智山便发现她的呆怔，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也看到了角落愈演愈烈的男女。
“是季礼？”灯光太暗，孟智山不敢确定。
蔡小牧转过身子，点了点头：“原来他躲在暗处寻开心，看来我们不该来。”
孟智山蹩眉盯了蔡小牧一瞬，遂独自起身走向了季礼。
“季总，我们在那桌。”孟智山直接打断两人的调情，指了指蔡小牧，示意季礼挪坐过去。
季礼也不见避忌，嗯了一嗯，直接拉着这惹火的美女坐到蔡小牧对面。
小小的桌台围了四个人，瞬间局促不已。
“他们是你的朋友？”美女问道。
季礼不置可否地颌首，微微抬颌指着蔡小牧，说道：“我的前女友和她的现任。”
除了那还不知叫什么的美女，剩下的两个人都没想到季礼竟会这样介绍，皆有些讶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蔡小牧更是面上一热，极不自然的一口闷掉面前的酒。
孟智山微微皱了皱眉，礼貌地伸手与美女交握片刻，说道：“你好，我是孟智山，她是我的女朋友小牧。”
美女眼神娇媚，嗲嗲回道：“蔡小姐、孟先生你们好，我的中文名叫李简，是华裔，你们叫我Jane就好。”
孟智山点点头，蔡小牧也打招呼式的点了点头。
Jane转头望向季礼，似乎在等他自我介绍，却不想季礼光顾着喝酒，并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
Jane立即懂了，季礼对她的定位只不过和夜场所有遇到的男人一样。她亦是碰上了自己喜欢的类型，愿意一夜荒唐才来主动搭讪。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并不需要太多的牵扯。
想明白这点，Jane便不再愿意与面前并不熟悉的孟智山蔡小牧周旋，她亲昵地靠在季礼肩上，说道：“既然他们是情侣，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离席意味明显，也给了季礼一个离开的理由。
他顺势而起，揽着Jane的腰，对面前略显尴尬的两人告辞：“抱歉，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懂的。先走了，明天再约饭。”
说罢，两人跟拧麻花似的出了club。
蔡小牧也不知怎地，只觉得胸闷，将面前带着植物清香的酒当水一般灌入肚中。
孟智山装作没看见，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