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台的人很少,季礼去了洗手间,沈辛安一个人站在玻璃挡板前看夜景。
远处的海面已经黑骏骏的看不到几艘亮着微光的货船,身后的荧光屏正轮播着悉尼的城市宣传片。沈辛安有点烦躁,却又无法在这全层禁烟的地方抽上两口。
突然,身边响起男人的皮鞋声,沈辛安没有回头:“季总回来了?他们大概还没聊完吧,再耐心等等吧。或者,我们下去逛逛,留多点时间给他们。他们许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智山有分寸的,你不要介意。”
“是我。”孟智山说道。
沈辛安有些讶异地转过头:“聊完了?”
孟智山沉着脸没有说话。
“怎么了?聊得不顺利?之前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小男生拐跑了你心里的小女神,今天一看,季礼确实不错。”顿了顿,沈辛安又说道:“就是比你少了些男人味。”
“如果小牧跟你一样,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沈辛安笑了起来,她想摸一摸孟智山的脸,却被他头一偏躲了。
孟智山说:“你大可不必像你表面一般轻佻,也完全可以现在就离开,我本来没想过利用你做任何事情。”
沈辛安摇了摇头,望着茫茫月色叹道:“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有幸运的女人肆无忌惮的伤害爱她的男人,就一定有不幸的女人放下一切去安慰不爱自己的男人。说吧,要我怎么安慰你?”
“我不需要安慰。”
沈辛安突然在幽暗中抱住了孟智山。
“智山,我喜欢你。既然她看不到你的好,也看不懂你的坚强与软弱,不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爱你。”
孟智山掰开她的手,口吻真挚:“你是个好女人,而我给不了你感情。”
沈辛安苦笑道:“我活了三十年,收到的好人卡几乎都是你给的,可我不在乎。年纪越来越大无所谓,精力越来越差无所谓,身边的同学们结婚生子而我依旧孑然一身无所谓,一辈子或者一年甚至一天都无所谓。我知道我偏执又犯贱,可是智山,从我喜欢上你的那天开始,我就只求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
眼泪渐渐湿润沈辛安精致的脸,孟智山看着她,似乎还能从这张脸上找到未施粉黛的青春。那个在学校整天跟在他后面智山前智山后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而立。那些追逐过他的小蝴蝶渐渐飞远不见,只有沈辛安,十年如一日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
说不感动是假的,奈何他的十年只能属于蔡小牧一人。
“对不起,世上比我优秀比我英俊的男儿多得是,我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你又何尝不是在浪费时间?”沈辛安略略平复了下情绪,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放弃蔡小姐,我便守着你。至少……至少像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我的存在能够让你知道,你不孤单,你也有人爱!”
“你这又是何苦……”孟智山语气明显柔软下来,话中带着不忍与感动。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到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我知道你在蔡家十几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受,不如你离开蔡氏离开华兴?我们家虽然比不上蔡家,但也能够让你富足舒适,不再担惊受怕……”沈辛安越说越激动,睫毛也沾染了泪珠,在夜灯映照下闪烁着令人怜爱的华彩。
孟智山忽然有些心疼这样的沈辛安,和自己一样情路坎坷的沈辛安。他轻轻拥住了她,轻轻安慰着她的情绪,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多年的盼望终成真,她终于被他抱住。于是,沈辛安踮起了脚尖,吻住了孟智山。
孟智山一愣,想要推她,却在对上那双祈求的眼睛时作了罢。
吻了就吻了吧,只吻这一下,也算是对自己的青春与沈辛安的青春画下的句点。
孟智山揽住沈辛安的腰,温柔的含住她激动的唇。
“你们在干什么?”蔡小牧声音颤抖地站在荧幕跟前,只剩下一个看不清楚的剪影。
孟智山猛然推开沈辛安,却未打算多做解释。
“孟智山,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我还以为对我……看来是我太自作多情了。”蔡小牧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是我主动……”沈辛安急急解释着,却被孟智山打断了。
“小牧,我是人不是石头,沈辛安爱了我这么多年,我不可能无动于衷,这个吻就是回馈。而我对你,从未想过要什么回馈,我只要一个答案,这很难吗?”他自嘲地笑笑:“小牧,我不愿让你为难,所以这个艰难的决定由我来做。沈辛安,我接受她,愿意配合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逛街、牵手、接吻、拥抱,甚至上床,只要她愿意,我都愿意配合。”
良久,孟智山拉着一脸受宠若惊的沈辛安从蔡小牧身旁掠过,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祝你和季礼幸福。”
无风的走廊像刮起了寒风,蔡小牧捏着拳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她并不知道,孟智山在说那些伤她话的时候,手心出了多少汗,心里痛了多少次。假若这样的闹剧是他对于蔡小牧情感的试炼,那也未免太过残忍。
终于,季礼从阴暗中走出,他握住蔡小牧仍在颤抖的手,轻叹道:“原谅我在一旁看了许久,我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唉……我早就该猜到,你心里的人是他。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会说你爱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