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超:……(无奈中,还是和朱莉换位了)
……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这次朱莉的理由是她重感冒了,他说她呼气的方向是向前的,换位是为了不把感冒传染给我俩,郭超一听这个,立马换到后面去了。
……
第三次,朱莉说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太小,她看不清楚,找郭超换位。
郭超说,你往前挪一步就能看清楚了?
朱莉说,对,焦距刚好合适。
郭超不情愿:为什么又是我啊,找路飞不行吗?
朱莉说:人家路飞好歹是要学习的,你又不学习,你去后面最合适了。
郭超:……
……
频繁的换位被英语老师注意到了,她走到郭超的面前问,郭超,干嘛老跟朱莉换位置啊,你喜欢坐最后一排啊?
郭超说,不是喜欢,是她眼睛不好,我眼睛好,所以让她坐前面方便看黑板,作为同学,还是该互相帮助的。
英语老师一阵冷笑:郭超,不是我说你,不用脑子,眼睛再好有什么用啊?
郭超:……
……
当换位成为一种习惯之后,我的同桌在50%的程度上就是朱莉了,她换过来其实也没有像她所说那样,认真学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我说话,在不能说话的时候传本子写东西以及各种花样的算命。有些老师看朱莉是个乖乖女生,不好正面批评她,于是总是用一种特别的眼光来震慑我们,当然,主要是震慑我。只有数学老师很直接,因为他看我不顺眼,看朱莉也不顺眼,当然郭超他更不顺眼,所以他经常说,有些同学不爱学习,不要影响其他人嘛,你们要是不想听都可以睡觉,只要不打呼噜我都不管你们。
说了几次之后,数学老师见我和朱莉没有改观,说话方式变了:男生女生有那么多话吗?我读书的时候上课从来不搞这些,你们真是无可救药了,你们是准备要结婚还是要造反嘛。
朱莉傻笑,我嚼嘴巴。
转笔记
上课的时候是很枯燥的,这跟老师教学水平有关,我们改变不了,所以只好自己找点儿乐子,于是很多人不自觉地喜欢上了转笔,这事一不会影响老师讲课,二也不会太影响自己听课,所以大家乐此不疲,老师对此也是默然许之。
朱莉的手指修长而灵活,转笔是高手,会很多花样。我的手比较粗,且神经系统不够发达,所以转笔技术很烂。在虔诚地拜朱莉为师之后,仍然进步甚微,可是我知道勤能补拙,所以我努力练习,努力在上课练习,特别是数学课上努力。
终于有一天,我那只被我晕眩了千万次的圆珠笔,不堪重负,突然一下子散架了,弹簧,笔帽,笔壳以及笔芯全飞出来了,其中尤其可恶的那个笔帽,居然色迷迷地钻进了朱莉的领口,我囧囧地看着朱莉,朱莉微微笑了笑,抖了抖T恤,然后从T恤下方把笔帽摸出来,递给我。
她说,给你,我胸小,卡不住。
我:……
数学老师又盯上我俩了,说,路飞,你们又在嘀咕什么?
我说,老师,朱莉有点学习上的困惑,问我呢。
数学老师说,问你?问你也是白搭。到底什么困惑?可以问老师,老师来给你解答。
我说,是关于抛物线的。
数学老师有些火了,说,我这是数学课,不准研究物理,你们要学物理其他课学去,数学课只能学习数学。
我:……
体检记
高考前的体检。
……
测试听力,轮着郭超了。
医生说,我说什么啊,你跟着说啊。
郭超说,好。
医生说,蛋糕。
郭超重复。
医生说,面包。
郭超重复。
医生说,冰淇淋。
郭超说,医生,你不说吃的行不?我肚子都被你说饿了。
医生:……
……
测肺活量。
医生说,放嘴里吹气。
郭超一把抓过去,顿了几秒,愣生生把吹气的那玩意往嘴里塞。医生惊了,说,干嘛,你要吃了它啊。
郭超把那玩意从嘴里拔出来,说,不是你叫我放嘴里的吗?
医生说,你没测过肺活量啊。
郭超说,啥叫肺活量?
(没做过体检的农村孩子伤不起啊!)
……
腹部检查。
医生让把衣服提上去,露出肚子,然后用手东按西按。
郭超受不了,哈哈大笑。
医生说,别笑了,你笑我检查不出来了。
郭超的笑声停止。
医生再按,郭超又笑,松了手还在床上翻着滚笑。
医生怒了:你干嘛,再笑不给你检查了。
郭超说,你别摸我,我笑点低,要不换个女医生,我可能会好点。
男医生没辙了,去隔壁找检查女生的女医生过来救急。
然后女生男生都在等郭超一个人的检查。
女医生一出手,郭超果然不笑了,眯着眼睛,表情舒服极了。
班里有男生看不下去了,说,一个贱人。
最重要的事
高考已经越来越近了。
在最后一堂动员课上,班主任神情严肃地走上讲台,安静了半晌,终于蹦出一句话,同学们,高考就快来临了,你们知不知道考试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回答,整个教室里闹哄哄的。
“再复习一下重点。”
“放松,好好放松。”
“休息,一定要休息好。”
……
班主任眯着眼睛笑,不断地摇头,最后说了一句话,你们都错了,最重要的事情是上厕所,考试前你们一定要把什么屎呀尿呀的屙干净,不要上了考场才说尿胀了屎胀了。
高考那些事
高考只是一道选择题,它有四个选项。
A .读大学
B .读高四
C .读社会
D .受不了打击,自杀。
A是最理想的选择,B就有点儿操蛋了,读高四之后也许还得读高五,运气不好,继续高六。曾经我们学校有个哥们儿,一心要读重点大学,连续考了五年都没考上,到第六年,当年他的同学都回来当老师了,他还是苦逼学生一名。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这么执著,很多人读了一年看没戏还是只能选C,不能当范进,不能让科举制度毁了一生,早点儿进入浑浊的社会洪流之中,去磨炼,最后也能成。当然最差的选择,是D。很庆幸,我的同学没有一个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这跟他们长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良好心态有关系,其实条条道路通罗马,不能读书还可以当比尔·盖茨嘛。
我高考之前,很紧张,连续生病,先是考试前发烧输液,然后在考英语之前拉肚子,一考完,不拉了。后来这种症状,医生给定义了,叫神经性功能紊乱,只要一紧张,就出事。
我紧张还只是在考试之外,班里的数学科代表专门在考场上紧张。平时数学没有下过140分,高考的时候心理素质极差,只考了50分。没办法,复读吧。第二年,再次紧张,数学得到70分,没能去到梦想的大学,发配边疆了。
大多数人考试都紧张,也有人超级不紧张的,那就是菠菜和郭超。菠菜是考试型人才,平时都不行,一到考试就发飙,数学考试那天他一个小时就交卷了,大摇大摆从教室外面走过。考完我问他,菠菜,你数学都不检查一下,这么早交卷,你这不故意气我吗?菠菜苦闷地说,你以为我想交啊,我肚子疼要拉粑粑,监考老师不让去,他给我两个选择,要么现在交卷,要么憋着。我没办法啊。不过菠菜运气就是好,不检查最后都是满分,这和郭超大哥完全两个极端。他也一个小时交卷,他也要拉粑粑,但是成绩只有菠菜的六分之一,25分,他的大学梦就此了断了。有同学劝他复读,郭超说,25分怎么读啊,就算能提到到50分那还是丢人的料。
半路出家拼命苦读的朱莉,倒是考出了不错的成绩。说起来这个成绩有点儿怪异,她本来是报考电影学院,分数也不高,问题在于,她的专业课成绩不行,文化课成绩超水平发挥,可以去读不是电影学院的大学了。后来我笑着跟朱莉说,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给你说的话吗?有些鸟再怎么努力也飞不起来的,你不是当演员的料,再说了,你以后要是出名了,我们怎么高攀得起嘛?
朱莉嘟着嘴,好了嘛,被你个乌鸦嘴给说中了,你看我们坐在你旁边的,郭超和我,都没有考好,就是你,影响我们学习。
我说,姐姐,是你影响我学习好不好,本来我是考清华北大的料,你看看现在,混成什么样了。
朱莉说,你还北大清华,我给你说,我在哪读书,你就得在哪,你得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我叫你出来请我吃饭,你就得出来,还不能迟到。
我说,照你这样说,你干脆嫁给我了得了。
朱莉的脸红了。
我的脸也红了。
夕阳的余晖拂过我们的脸。
高中结束了。
高中后记
菠菜去了北京,朱莉和我的下一站都是成都,但在不同的学校。许许多多的同学去向了祖国许许多多的地方,从前一个教室里看着同一个黑板的眼睛,现在得有不同的方向了。
三年前,我们曾经执著地希望能够早一点儿结束高中枯燥的学业,可是真到了分别的这一天,我们却又突然开始真切地怀念过去的旧时光。那些操场上飞扬的尘土,那些刻在课桌上的小字,那些孤单的梧桐和它们浓密的树荫,还有男生女生的影子,都在这个灿烂的夏天,终于要跟我们说再见了。
眼睛中的颜色似乎变成了浅灰色,回忆的情愫悄悄地蔓延开来。
我们好像不能再躲在那些少男少女的懵懂岁月里了,因为有一个事实我们无法改变,那便是自己已经长大了,总算长大了,不想长大也长大了。
就像天边沉落的夕阳,青春也在黄昏来临的时候,悄悄地走了。
我们用十九岁去换一个未来。
可是未来,我们却再也换不回十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