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君一听,转头对天边合十:“凡人,保重!但愿你这次也能打过你大师兄!”说完毫无愧疚之心地转身,瞥见绝煞还呆呆地站在屋外,叫他:“进来啊!师娘又不会吃了你!”
他觉得可能比吃了他还严重……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绝煞无畏地提起脚步。
“还没拜师。”宁丹青淡淡重复。
绝煞闻言,顿了一下才继续走。还没拜师……师父好像可能反悔。而且,他开始怀疑,师父带他来这里,是不是太恨他?他们刚刚说什么,连自己师弟都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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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屋中,他有些局促,手脚不知往哪里放。
宁愿和宁安不在屋中,该是去别间屋了。宁丹青也不在,只有陌生的连起君站在窗前的长桌边整理笔墨。摆弄了两下,她又突然去了另间屋里,边走边问:“相公,诗语妹妹的画像找回来了吗?”
门一关,宁丹青的声音变得极浅:“找回来了,你拿休夫威胁,我敢不找回来吗?”
连起君呵呵笑了两声,遂没了声音。
绝煞开始扭头看屋中的摆设,简简单单,却是样样齐全,且温馨雅致。
他见墙上挂了好几幅字画,忍不住走近观察。他不懂字画,但史上的名家却是知道的,至于现下的只是略有耳闻。而这墙上的,除了一幅王羲之和一幅顾恺之,剩下三幅都是当代的。
一副牡丹,一副画眉,一副鱼戏莲。
第一幅落款无忧居士,据说是画仙连三夫人的女儿。而后两幅,居然就是连三夫人画的了。
他想,这些怕都是真迹吧?
手指动了动,想伸手去摸,却是忍住了,怕污了这些宝物。
见刚刚起君整理过的桌上似乎有一幅画,他正想过去看个究竟,宁愿已从里间走出来:“师兄,你站着做什么?”
绝煞抬头,见她已换了衣服,发髻也重绾了。
宁愿走到圆桌边,倒了水,对他道:“过来坐。”
“师父呢?”他走过去。
她耸耸肩:“小别胜新婚,肯定在屋里卿卿我我呗!”
绝煞听着,想起和语眸卿卿我我的日子,没来由一阵脸红。
“又在胡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宁丹青的声音。
宁愿惊得一呛,慌忙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垂着手:“爹,娘……”
此时,宁安也从另间屋里走了出来,也是换了衣裳,笑道:“这丫头又想受罚了。”
宁愿气鼓鼓地瞪他一眼,他哈哈一笑。
起君笑道:“那就罚她做饭!快去,天都黑了呢。”
“人家刚回来啊!”宁愿委屈地跺脚,望着宁丹青,“你有娘了就不爱我了!”
宁丹青一笑:“再不听你娘的话,就真不爱你了。”
宁愿只得扭身往外走,宁安笑笑,也跟着出去,顺手拉了绝煞:“走!我们去帮她!我们可没丫鬟伺候,娘又懒,都得自己做饭。”
“好。”他正好厨艺学得半生不熟,可以继续锻炼。
走出门,听宁丹青问:“是无波?”
“是啊!”连起君开心地回答。
“小心逍遥过来找你算账!”
绝煞听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算账?这谷中看似宁静,但似乎有些混乱,且像是乐在其中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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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洗了碗,宁安和宁愿带着绝煞出门。
连起君追出来:“你们去那里?”
“我去竹林,就歇在那边了!”宁愿边跑边叫。
“才回来瞎跑什么?”起君才和他们相处一会儿,自是不舍。
“不想打扰你们啦!”宁愿叫。
起君一听,登时恼怒:“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年夜饭也你做!”
“做就做!只要爹别欲求不满!”
宁安也道:“明儿个就在旁边新搭几间屋,我们夜间就不歇原来的屋了!”
“好!”宁丹青答应。
连起君恼羞成怒地给他一拐子,他吃痛一声,道:“反正宁安也该娶媳妇了。”说毕就拉她进屋,掩上了门。
奔跑的宁安听见他的话,跌了一下。
宁愿哈哈大笑:“自作孽,不可活!”
绝煞也忍不住笑,缓缓跟着他们往前走,看着落到天际的繁星,觉得一切好不真实。
宁安哼道:“过几年你也该嫁了,你说要不要给你盖屋子呢?”
“当然要啊!”她倒是不害羞。
“切!嫁了还住这里?你不害臊?”
“就不害臊!”
“你有未想过,你相公可会同意?住娘家等同入赘!”
“师姑不是让姑父入赘了?我也能找到!”
宁安忍不住弹她一个爆栗:“放心,他不愿来,我和爹就把他绑来!”
“好!”她朗声答应,抱住他手臂,“我在旁边递绳子!”
宁安一阵静默,摇头:“我未来妹夫真可怜。”
她哼一声,甩开他改抱住绝煞:“师兄,你一定不能像哥哥一样欺负我!”
宁安马上将她提回去:“抱谁呢,你哥在这里!”
“他是我师兄!”宁愿高叫。
“谁在吵呢?”前方突然换来一声怒吼。
绝煞一惊,宁愿对夜空笑道:“没事没事,路过路过!小师叔,你别怒,我们马上就走了!”然后拖着绝煞悄悄走开。
绝煞根本没见着人,不知人在哪里,也就不管了。
走远后,宁愿道:“看样子划破我斗篷的不是小师叔。”
“你可别提这事了。”宁安道,“不然又要打起来。”
“很好看啊。”
“大过年的,受伤了圣师公不医怎么办?”
“也是啊!”宁愿恍悟,叫他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