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诀没想到,他是来认亲的。两位无良师父变成了表姨和表姨父,更无良的风前辈变成了曾外公……
新出生的弟弟妹妹长得很可爱、很健康,大的男孩叫语睿,小的女孩叫语瞻,名字都是曾外婆取的。
曾外婆是羡鱼夫人,他小小年纪时见到的智者、世外高人。其他师兄师姐要按着夏雪那个师父去叫人太绕弯、太复杂了,就直接叫她祖奶奶,叫曾外公叫祖爷爷。
山顶的空气很冷,特别是入夜以后。静言自生产后,已经两三个月了,茂荀还不准她出门。因此,她一直呆在屋中。
语诀得知,担忧地问:“这还不闷坏了?”
“站在窗口就看得到风景,你弟弟妹妹又占去我大半精力,不会闷。”静言笑道。
屋中就他们两人,一人抱了一个孩子聊着天。大家知道他们母子相会,定有话说,也不来打扰。
语诀看着她,母后笑得比以前好看了,宫外的日子,一定比宫里幸福快乐很多。
“你还好吗?”静言伸手抚着他的脸,才几年,已经写着愁容了。皇帝,果然不是好当的。她满眼心疼,叹气道,“你父皇他……累着你了。”
“没事。父皇十四岁登基,他更累。”
“你不怨他就好。”
歇了片刻,她问他:“有纳妃吗?”立后是肯定没有了。那么大的事,昭告天下不说,肯定还会特意叫人来告知他们,说不定还叫他们帮忙定夺,甚至请他们回宫参加典礼。
“……没有。”语诀说着,脑中闪过凤凰的脸。
“有中意的人吗?”静言看着他。
“没。”他摇摇头,心中仍是那发梢滴着水的白衣女子。
“那可不行,你都二十三了。”静言语气担忧,“大臣们现在还没提吧?”
“提了……”语诀无奈地笑笑,“你们刚走,他们就提了。对了,父皇贬在冷宫的萧妃娘娘,我将她接出来了,封了太妃,住在千慈宫。现在,后宫是交给她打理的。”
静言点点头:“这样不错。”见孩子睡着了,她将他们放到床上,仔细盖好,“多两年,大臣们还会催你,只怕你姑母和皇叔、皇爷爷他们也会着急。立后纳妃的事,你还是趁早下决定,要不然你耳根不得清静的……没中意的人,会不会是挑花眼了?”
“我又没挑……”
“说不定是和天枢她们一起呆惯了,对她们谁动了心也不一定?”静言笑笑,“好了,我也不说了,免得你烦。反正,你自己拿捏着办。若有烦恼,母后和曾外婆他们全都在这里,你找得到人的。”
语诀暗暗一笑,扭头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母后,你觉得凤凰怎么样?”
“谁?”静言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外面的凤凰……”语诀看着她,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现在……只想要她。”
静言惊讶地张大嘴,看他半天,忍不住笑道:“你这着了什么魔啊!”
“母后不同意?”
静言摇头:“凤凰丫头应当不错,她少有上山,好像是身体不好,一直住在家中,夏季才偶尔上山住住。虽然了解不多,但感觉上是个有主见、有智慧的女孩儿,配你的话……绰绰有余我还不敢说,很怕是你高攀了——要知道,你曾外公和曾外婆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两位老人活了几十上百年了,算半个神仙了,什么人没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能让他们出口夸赞,自是不凡。说不定真是皇后命呢?特别外婆又通晓天文地理、会与人看命……
语诀也明白这个道理,半开玩笑地道:“那我可不能放过她!活了二十年,好不容易遇到让自己心动的人!”
静言疑惑:“你才上山,怎么偏偏和她看对眼了?听夏雪说,她带你上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母后吗?”
“……”语诀一阵尴尬,且那份记忆存在心中,只属于他和凤凰,他自是不会说,便沉默带过了。
门外传来欢笑声,是凤凰和莲连在互扔雪球。凤凰仍然披着大红的斗篷,莲连总将雪球扔在上面,在她背上留下一圈圈白色的印子。她却总没有为自己报一次仇——有武功的莲连总是躲得很快。
“夏雪师父的武功不怎么样,尔雅他们功夫却不错,哪里学来的?”语诀问。
“你曾外公教的吧。而且东山顶和及云山的书都被他和夏雪搬来了,想来其中的绝学不在少数。”静言看着外面的凤凰,声音略带警告,“你若有心,好好待她。别的不说,想想天山这群人,你若伤她一点,有你受的!”
“母后,听这话,你也站她那边呢?”
“哼,容母后提醒你,天山离皇宫远着呢!”
“……”这可怎么办?
.
语诀没有烦恼多久。当天,吃过午饭,夏雪突然召集所有徒弟要开会。借了茂荀的书房,关起门来,和秋风一起“拷问”七个徒弟——
“你们该下山了!”她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她所言何意。
“你们都多大了啊!”夏雪拍桌子,“不知不觉几十年就晃过去了!清容、尔雅、防风!你们都二十几岁了,还给我呆在山上,那怎么行?赶快下山给我成家立业,要不然你们一辈子孤家寡人,我死了会不得善终的!”
“……”扯到终身大事,众人不好接话。
“你们七个,全部都滚下山去!”
“娘,我还小啦。”莲连皱眉。
“那你选一个师兄师姐跟!”
“干嘛突然把我们扫地出门……”她咕哝,十分不满。
“趁着扫他们,你顺便!要不然一眨眼说不定等到睿儿和瞻儿及笄、弱冠了,老娘我不想耽搁你的终身幸福!你快点下山找个英雄大侠,打晕了扛上山来,像我奴役你爹一样奴役他!”
“夏雪……”秋风皱眉,怎么教孩子的?
几人忍不住偷笑,夏雪一瞪,大家又乖乖坐好。
“好了,现在说说你们的理想,让为师看看你们的人品追求有没有什么偏颇!”夏雪坐下,喝口茶,“都给我实话实说,你们的性子,为师一清二楚,会有些什么追求,为师也猜得到!谁敢给我撒谎,我把他活埋到山下,让野马踩上三个月再挖起来——放心,师父医术高明,不会让你们断气的!三个月后,又是一个大活人,至于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会不会有哪里出点小毛病,师父不敢保证哟!”
“……”威胁!****.裸的威胁!
“清容,你先!”
清容性子清冷、不苟言笑,一副不食烟火、不染尘埃的模样。她没有习到多少医术,从书中习了一身高超剑法。
“或许找个幽静的山林,孤独终老吧。”
夏雪下巴落到桌上:“我赶你们下山,就是为了不让你们孤独终老的!你你你……算了!等你下了山,深入江湖,就由不得你了,希望你早日找到你的如意郎君——记住!对自己人,出招不要太凌厉。”
清容心中一叹,点头。
夏雪满意,一手指向温尔雅:“你——”
尔雅抱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咳了咳喉咙:“找个山头,挑了他们,自己做寨主!”
语诀瞠目,此人被师父调教了几十年,想做山大王的目标怎么还是没有更改?
秋风用头猛磕桌子:“我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徒弟!师父给你取名‘尔雅’,是希望你温文尔雅、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你……”
“像师父这样?”温尔雅拧眉,“不要也罢!”
“嘿呀——你敢瞧扁我吴夏雪的男人!”夏雪一杯茶给他泼过去,他脸上瞬间起了血泡,一副溃烂不堪的模样。
“哇呀——”尔雅大叫,双手在脸上颤抖,想抓又不敢抓。
其他几人咬紧指头,不敢出声,也不忍目睹,遂闭上眼睛。
“师父饶命啊……”尔雅捶桌,“我再也不敢了……快给我解毒!凤凰——”
“师父下的毒,做徒弟的,不能解。”凤凰道。
“别嚎了,三个时辰后到雪地里滚一圈就没事了!”夏雪喝住他,“想做山贼就去做吧!记住你小师弟是皇帝,不要杀人越货,危害江山社稷!”
“……”语诀嘴角抽搐,真是感激啊……
“……”尔雅埋下头,脸好痛啊……三个时辰……师父太毒了!
“防风!”夏雪再次点名。
“悬壶济世。”防风淡淡地道。
“还真是你爹的好儿子,那点追求……”夏雪摇摇头,“荷开!”
“我还小,先闯荡几年,找到老婆再说。”
“真是我的好儿子!你最深得我心!”
“……”我不这么说?你会放过我?
“凤凰呢?”
凤凰耸耸肩:“四处走走,看够没看过的事物,学些没学过的东西,然后拐个相公上山来奴役!”
“好徒儿,比你哥有追求多了!上山就不必了,云南昆明,四季如春,你可以去那里长住!”
“好!”凤凰点头,“我一定找个鸟语花香的山谷,到时候把爹娘和师父,还有祖奶奶、表姨妈他们一起接去!”
“太好了!”夏雪满眼感动,教训其他几个徒弟,“看到没?要向凤凰看齐,有追求又孝顺!莲连——你算了,这么小,你就说你跟谁走吧!”
莲连看看大家,大师姐太冷,二师兄太粗鲁,哥哥年轻气盛,凤凰姐姐太厉害……她在防风和语诀之间看来看去,看得二人满脑冷汗。
“师弟。”她谄媚地看着语诀,“皇宫好不好玩?”
“呃……”
语诀才停顿一瞬,她马上打断他:“算了!看你这么不情愿,我跟三师兄走!”这才是她的本来目的!哼哼哼,她一定要找个时间给三师兄下****,据说爹当年就是这么被娘给坑了的~
夏雪点头,跟防风走她放心,所有人中,防风最稳重,不至于出什么事。最后,她看着语诀:“你呢?”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