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进紫华宫,立即有人去禀报茂荀,同时,也有人去禀报静言。二人立即明白是有人去告了状,否则,五年多不曾出过寝宫的人,怎么会突然出来,还直接去紫华宫?
担心无波受到刁难,二人匆忙赶过来,在紫华宫外不期而遇。
静言见了茂荀,慢下脚步。他来了,自己还要不要进去?
茂荀却没有慢下动作,还是那么快。他先她几步走到门口,然后停下来,望着她。她明白他是在等她,快步走上前去。
“一会儿若有人问,就说朕在你宫里。”他匆匆交代一句,转身就走。
静言愣住,他这是……
他见她没跟上去,又回来拉她,走了几步,确定她不会再失神了,才放开。
走进殿中,正好太后带着众人从殿后出来。
无波慵懒地走在后面,身形散漫,一副勾引人的媚态。见到茂荀,她展露笑颜,飞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声音娇软,委屈地道:“你可来了!太后要对我对我用私刑呢,我好怕……”
静言有些不习惯她说话的语气,疑惑地看向她,却见茂荀坦然地拍了拍她的手,似在安抚,然后对太后道:“母后,您突然出来逛御花园,怎么不通知朕,好让朕去陪你,略敬孝道。”
太后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压抑着怒气:“孝道就不用了。你能记得有哀家这个母后,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儿臣叩见母后。”静言这才找到机会行礼。
太后瞪她一眼:“听说你前阵时间陪皇上出宫了?”
“……是。”
“回来多少日了,怎么不去向哀家请安?”
“是儿臣疏忽了。”静言低下头。她这几日被茂荀闹得心神恍惚,便将这事忘了。本来,去请安也不一定得见。
“疏忽?你一疏忽就让哀家多日不见太子和公主,你这做娘的、做媳妇的,存心要生疏我们祖孙的感情吗?!”
“儿臣明日就带他们过去。或者,母后一会儿去仪和宫?语眸一直在宫里,语诀不一会就会下学了。”
“不用了。哀家只是听说皇上出宫一趟,带回一个寡妇,赏赐不断、宠爱有加——哀家不免想到他曾经几次赏赐不断、宠爱有加的行动,好奇这寡妇是何方神圣罢了!”
这含沙射影的话,让茂荀微微一皱眉,担心地瞟了一眼身边的静言,见她强忍心痛,握紧了拳头。
“没想到,她还真是不守规矩!哀家前来,不主动迎驾就算了,哀家亲自去看她,她也不起身行礼,还拿着皇帝赏赐的东西满地乱扔,更扔到哀家头上——”
茂荀听道这里,低下头看着无波,不赞同地拧眉。
无波放开他的手,自去一边观察手指,抹着宝石戒指上看不见的灰尘。
他看她这样,无奈地叹口气,是人都看得出这反应含着多大的宠溺。静言有些心率不稳,不敢面对。
他对太后道:“母后,无波是江湖女子,随性惯了,不懂宫中的规矩,母后莫和她生气,多多包容一下就好了。”
“规矩不懂就要教育!”太后道,又看着静言,“这后宫是你在管,你没好好交代清楚吗?如果你教育不过来,就交给哀家!”
“皇上说了我不用学规矩。”无波突然插嘴。
“不学就滚出皇宫去!”太后往宫外一指,对茂荀道,“哀家刚刚已经问清楚了,她是闻家堡的人——”
“你问我了吗?”无波冷笑一声,“明明是你自己认出来的。”
太后一窒,不理会她,继续对茂荀道:“无论你留在她在宫里是什么目的,哀家都不准,赶快将她送走!她是个祸害!你别忘了,你杀了闻无风,那是她的兄弟!你怎知她是不是进宫来寻仇的?”
无波嘲讽一笑:“寻仇?杀了他?然后呢?难不成我还能做皇帝?他一死,太子即位,我却被株连九族,于我何益?你何不说是皇后故意安排我进宫的,她不满足于管理小小后宫,想要掌握天下政权,正值太子年幼,即位也不能亲政,就成了一个傀儡皇帝,她却成了掌握实权的人!于是,她现在让我来刺杀皇帝——以复仇之名。事成之后,她再想办法饶我性命,馈我丰厚报酬,让我逍遥自在。这还真有可能哦,毕竟,当年皇后娘娘在闻家堡时,我们就认识了。”
太后听了,倒抽一口气,指着她和惊讶的静言:“你……你们……”
“哈!”无波悲哀地摇头,“你还真信啊?不过,也的确只有你,才会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给哀家闭嘴!”太后大吼,“伶牙俐齿的丫头……茂荀,你也听见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有凭无凭,决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静言揉揉额,有些累。
茂荀揉揉鼻梁,深吸一口气:“朕已经决定,立无波为妃!朕不会送走她。”
静言倏地扭头看着他,满眼不可置信。
无波淡淡地瞟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太后张大嘴,好久才道:“不准!”
“朕已经决定了。”茂荀坚定地道。
“不准!”太后吼得声嘶力竭。闻无波原本也该姓姬,怎么可以?!
静言也望着茂荀:“皇上,无波成过亲,又是江湖人……恐怕难以取得群臣同意。”
“朕纳妃,关群臣什么事?”茂荀眯眼看着她。
静言深呼吸好几口气,才道:“你是天子,你的家务事也攸关江山社稷,他们管不管都说得过去。无波情况这么特殊,他们势必会反对。而且……”她望着他,“你说过,让无波进宫,是给我解闷的。”
“朕不那么说,你会同意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