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雪梅和嬷嬷出来了,嬷嬷道:“雪梅姑娘身上除了头上一对耳坠子和一根簪子,什么首饰都没有。”
雅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茂荀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雅妃大叫,“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暖玉问雪梅:“你几时来的?”
雪梅道:“确切时辰不知道,来的时候门口没人在,想是都去救火了吧。进来了却见良月站在殿内,我就走到门口向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她也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站了片刻,雅妃就来了。不过,我倒不知道她是不是从门外进来的。然后,她故意找我麻烦,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言下之意,好像是雅妃故意引起他人注意,好让人此时为她作证一样。说完,她又道,“公主若不信奴婢的话,可以问良月。”
“良月上来回话。”暖玉大声道。
后面的良月走过来,她却不如雪梅这般冷静,还有些害怕,很怕自己也被搜身……
暖玉见了她的样子,两眼如剑一样:“你在害怕?”
良月急忙跪下,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脑中却突然有了主意。
小宫女见了这阵仗会害怕是应该,暖玉也懒得耗时间,直接问她:“雪梅说的,可是实话?”
“是!”良月肯定地道,“而且,奴婢还有事情要禀告皇上和公主!”
“什么事?”
“就是……奴婢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后面起火。尚宫和其他姐妹去帮忙了,我就留下来看着给小公主送来的衣服。站了一会儿,奴婢想要小解,就到后面去找恭房,走到公主屋外,突然见有人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去……因我是自己偷偷到后面去,怕被人发现,所以就躲了起来……然后就见公主的奶娘从公主房里出来了,进了那间屋子……这时候,又见刚刚那跑了的人又走回来了,居然是……”
“是谁?!”茂荀和暖玉急问。
“是……雅妃娘娘。”她道。
“你——”雅妃指着她,“你血口喷人!”
茂荀听她大叫,眉头一皱,伸手就点了她哑穴,然后继续问良月:“接着呢?你还看见什么?”
良月见雅妃想说说不出来,放心大胆地道:“我见她走到奶娘进去的那间屋子,偷偷将门关起来,然后拿出锁来锁门……奶娘在里面大叫,她却不开,反而加快动作,然后又转身往公主房里走去……”
“后来呢?”暖玉问。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良月道,“因为雅妃平日说话厉害,我怕她出来看见我,会责罚我,就趁她进去了,赶快跑了出来……刚在殿里站好,就看见雪梅从外面进来了……”
“原来如此……”茂荀轻笑一声,转身看着很想说话的雅妃,嗜血一般道,“将雅妃拖下去,执行剜目之刑!端午过后,再处以极刑!”
雅妃一听,瞪大眼睛看着他,突然不再反抗、不再试图辩解,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流下悔恨又伤心的泪。
她的皇啊……
曾经也宠过她……
可是,现在不是曾经;她,也不是最初的她……
在侍卫来拖走她之前,她已经晕倒在地。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心伤……
雅妃被带走,其他人也相继退下。临走前,暖玉吩咐天织楼给萧妃送一匹白绢过去,让她好尽孝心。
待众人都走了,茂荀转身往里走去,暖玉跟在他身后:“你打算怎么处置雅妃?”
“能怎样就怎样!”
“可你明知道,雅妃想不到这么周密的计划。”
“若不是因为她太好被陷害,别人也不会抓住机会弄得语眸如此!”
“……”暖玉不再说话。他念着静言,雅妃便成他的心腹大患。只怕,他早想除之。如今得了这个机会,哪有放过的道理?更可借此以儆效尤。就如碧月,他疑心她是慕容昭派来的奸细,便抓住机会将她送走……也因此,她发现他想要雅妃的命,才如此顺着他的意思做事,一方将雅妃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一方却将真凶也引了出来。
走进内室,静言已经醒过来,正坐在床边看着语眸。听见他们进来,她动也没动。
暖玉见了,吩咐其他人也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可静言只是看着语眸,没有抬头和茂荀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一出口便会怪他。可又想他留在这里,让她觉察到温暖和依靠。所以,她干脆这样静静的,不说,不动,等着他……
茂荀几乎完全明白她的心思,也就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她。现在开口,必然是被赶走了。他与她一起看着语眸,握住她的手,能感到她片刻的僵持与接下来的顺从。
这便够了……
在这最难受的时刻,能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便够了。
她满意他的理解与不离不弃,他也满意她的顺从与依偎,没有像刚刚一样将他推离。十指交握,他们彼此相信彼此的心有默契。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如此如此默契……心底是脉脉的感动。可是,为什么是这样来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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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和雨雁在外面督促大家整理弄乱的膳房等地,两人也是满心难受,相顾无言,说不出话。
半个时辰后,有太监悄悄进来仪和宫,告诉暖玉:“天织楼给冷宫送白绢去了。”
“谁去的?”
“良月。”
“……果然。”她淡淡地道,“去叫严劲带一队人过来,到外面等我。”
然后,她将这里交给不明所以的雨雁,带着点儿走出仪和宫,往冷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