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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中毒:揪元凶(2)

聂无双命人一旁拿着名册,念到名字的宫女一个审完接着一个鱼贯进入,若有支吾不清,或意欲有隐瞒的宫女,一律拖到一旁杖责行刑。不多时,就有宫女触了霉头,因说不清自己前几日行踪而被按在地上杖责三十。王嬷嬷听着宫女的惨叫,饶是她在宫中日久见过不少风浪,但是还从未见过这般堂而皇之在皇后宫殿中肆意刑杖宫人。她看着聂无双绝美的面容上波澜不惊,不由犹豫道:“贤妃娘娘这般难道不怕惊扰了皇后娘娘?”

聂无双看着底下的宫人把宫女打得浑身是血地拖了下去,这才拿了帕子轻轻拭了拭鼻翼边粉,似笑非笑道:“如今皇后娘娘危在旦夕,早一刻捉住真凶,皇后娘娘才能获救。难道王嬷嬷是心疼这些不肯说实话的奴婢吗?”

王嬷嬷赶紧道:“不是…”

“不是就好,若是王嬷嬷心疼,本宫也不得不请王嬷嬷担待一点,毕竟审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本宫不但白来一趟,白担了恶名,皇后娘娘恐怕也逃不过这一劫。王嬷嬷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树倒猢狲散的道理。”聂无双木然地开口。

王嬷嬷心中一惊,连忙噤声。她真真是糊涂了,皇后若有个三长两短,她还能活么?恐怕她的下场比这些普通的宫女更加凄惨。自己的性命尚危在旦夕了,她还能再去怜悯别人吗?

聂无双一个个仔细问过去,从一大清早一直到了午膳过后,中间只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又继续审问。每个宫女都被翻来覆去的询问,说过的话,聂无双又倒着问了一遍,不厌其烦,确信此人并无隐瞒这才放过。若有只言片语隐瞒,便是不容分说刑具加身,整个偏殿中血气弥漫,中人欲呕。

聂无双看着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个划去,心中不免开始焦虑,若是今日问不出什么,明日等到宫人有了警戒心更是问不了。一直问到了殿中伺候的宫女,她这才稍微提了提精神。皇后是否被毒害,这些人嫌疑最大。

聂无双想了想,吩咐传来伺候皇后的尚服女官,尚寝女官还有典仪御侍、典膳御侍、典寝御侍、典饰御侍也都一一招来。事无巨细,她们伺候皇后的御用之物也都纷纷拿出来查验。一排排精致用具,看不出半分不妥。聂无双一个个看着看。王嬷嬷上前道:“贤妃娘娘,这些已经都查验过了,并无不妥。”

聂无双放下手中的东西,秀眉紧皱,她当然知道这些皇后肯定都命人仔细查看过,但是若不是这些人,这毒又是从何而下?她犀利的眉眼掠过底下一个个宫女的面上,忽地,她把目光钉在了一个较小的宫女身上。

“你,出列。”聂无双美眸中寒芒一闪,冷声道。

那宫女唯唯若若地上前:“奴婢…奴婢参见贤妃娘娘。”

聂无双回头问王嬷嬷:“这是伺候皇后娘娘什么的?”

“回贤妃娘娘的话,她是伺候皇后娘娘梳头的,平日十分乖巧,皇后亦是十分喜欢。”王嬷嬷回答。

聂无双“哦--”地一声拉成声调,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宫女,慢慢踱步走到她身边。那宫女只觉得一股幽冷的香气扑来,不禁抬头看去。她一抬头,对上聂无双冷艳妖媚的眼眸不由心头一缩,连忙跪下道:“贤妃娘娘,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聂无双扶了她起来,似笑非笑地道:“你没有什么?”

“奴婢没有害皇后娘娘…”那宫女吓得眼中泪水滚落,巴掌大的小脸上神色凄楚。

“贤妃娘娘…她…不会吧。”王嬷嬷犹豫道:“她可是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忠心自然是无虞的。”

聂无双看了她一眼,脸色一冷:“其余的人都退下吧,本宫有几句话要与她说。”

王嬷嬷见她发怒,不敢吭声,连忙带着宫人退下。顿时殿中的人退得一干二净,整个殿中寂静无声。那宫女跪在地上,抽泣不止。

聂无双很耐心地等着她哭完,哭累了,这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佟夏莲。”那宫女回答。

“佟夏莲?你与皇后母族中是什么关系?”聂无双问道。

“奴婢的母亲是皇后娘娘娘家的管事的夫人。”佟夏莲见聂无双问的不过是普通的问话,胆子也似大了点,开始对答如流。

“哦--”聂无双了然一笑,她摇着手中的团扇,漫不经心地笑道:“那这么说,你就是皇后娘娘家中的家生子了?”

“是。”佟夏莲连忙回话:“奴婢怎么敢害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明鉴!”

聂无双幽幽一笑:“这本宫可说不准。”她冷冷盯着她的面上,忽地喝道:“你还不从实招来!上次本宫见皇后之时,你把什么藏在了袖中?”

佟夏莲一惊,等回过神来,才哭道:“冤枉啊,贤妃娘娘,奴婢只不过是看皇后娘娘掉头发掉得厉害,害怕皇后娘娘责罚,所以才把皇后娘娘掉落的头发藏在袖中。奴婢…奴婢…”

聂无双冷笑:“可是本宫瞧你的手势可是熟练的紧,当时皇后娘娘才刚病了几日,你就起了这样的心思?你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蓄意掩盖皇后娘娘的病情的吗?”

“奴婢…奴婢万万不敢!贤妃娘娘…”佟夏莲满面惊恐,说话都说不清楚。

聂无双皱起眉头,正要再问,这时殿外杨直与德顺都审完了,前来复命。殿门打开,聂无双看了德顺一眼:“你来的正好,这佟夏莲本宫也命你查过,你知道的通通报上来。”

“是,奴婢查了,这佟夏莲本是皇后娘娘娘家的二管事的女儿,她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两家从小订了亲,后来皇后娘娘回家省亲的时候,看中了她梳发的技艺,就命她进宫伺候。”德顺回答道。

佟夏莲浑身颤抖,她睁大眼睛看着高高在上的聂无双,颤声问道:“贤妃娘娘…很早就在怀疑奴婢?”

聂无双摇了摇头:“自从本宫见你偷偷藏起皇后的头发时就开始怀疑你,但是当时本宫也不知道皇后被人毒害,只不过觉得你形迹可疑。现在皇后病重,这病,是真的病,还是被人害得病了,你好好给本宫说说,本宫也许会给你一个痛快!”

佟夏莲伏在地上,冷汗,泪水…纷纷而下,她一声不吭。

聂无双慢慢踱到她的身边,冷笑:“你不说也可以。本宫就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她抬头问杨直与德顺:“你们可有查到可疑之人?”

杨直摇头,德顺嘻嘻一笑:“启禀娘娘,奴婢倒是找到一个,但是却问不出他那里可疑,就是觉得不对劲。”

“这么不对劲?”聂无双问道、

“太过沉稳,回答有条理。不像是大多数人会害怕和惊慌。”德顺说道,他顿了顿:“而且,奴婢对他行刑之时,发现他十分能忍。”

“拖上来给本宫看看。”聂无双冷冷地道。

“是。”德顺应道,吩咐宫人把那人拖上来。等那人拖上来,聂无双看去,不由惊退一步。只见那人浑身是血,四肢软绵绵地垂着,看样子竟是被打断了。

德顺的胖脸上流露惭愧:“奴婢该死,奴婢下手是重了点。”

聂无双扶了抚心口:“罢了,把他拖下去,用冷水泼醒了,再问。千万别弄死了!”

“是!”德顺见聂无双不责怪,得意洋洋地退了下去。

殿中还留着刺鼻的血腥味,聂无双看着跪在地上的佟夏莲,淡淡地问:“刚才那个内侍叫什么?”

“叫…叫…奴婢不知道…”佟夏莲吓得脸色发白,刚才那一幕把她吓坏了。

“他是来仪宫的人,你就算不知道他叫什么,也应该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差事。告诉本宫,他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聂无双耐心地问。

她抬起佟倩莲的下颌,长长的黄金护甲衬着她雪一般的面色,格外熠熠生辉。聂无双美眸中流露惋惜:“真可惜了,你若是不进宫,和你那个表哥和和美美过一辈子不是很好么?”

佟夏莲眼中流露怨毒,不由抓紧了自己的裙摆。

“你给本宫老老实实的招出你所知道的!本宫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这个世上多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如果从现在开始,你不说,或者说一句假话。本宫就把你的表哥抓来,一根,一根,地打断他的骨头,直到像刚才那个人一样。”聂无双幽冷地开口。

“不!--”佟夏莲忽地尖叫起来,积聚的恐惧突然爆发,她猛地扯住聂无双的裙摆,尖叫道:“你不能这样做,我表哥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两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把她扯开,聂无双看着她被宫女按着拼命挣扎,整了整方才被她抓乱的裙裾,冷笑一声:“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算,本宫认为有关系就是有关系。来人!把佟夏莲的父母表哥还有什么姐妹都抓进宫里来!”

佟夏莲一听,死命挣扎:“不!不!你抓我的父母做什么?为什么要抓他们?”

聂无双看着她狂乱的面容,红唇微一开:“本宫要确保你说的是实话。万一你能挺到你表哥打死了,本宫就拿你的父母…”

“聂无双!你这个毒妇!难怪宫中都说你是天大的妖孽!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佟夏莲尖声骂道。但是领命的宫人已匆匆退下。

聂无双任由她骂着。那边,德顺已派人搜了那小内侍住的地方,几乎是挖地三尺地搜才找到一瓶不起眼的药粉。

聂无双看到德顺呈上的药粉,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是怎么找到的?”

德顺微微一笑:“奴婢知道这种人一定是十分谨慎,决计不会藏在自己的睡的地方,于是奴婢就找在他房外找,终于在门外的房梁上顶找到了这瓶药粉。”

聂无双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德顺公公果然聪明。这事了了以后,皇上与皇后一定会大大赏赐你。”

“他是如何下毒的?”聂无双问道。

德顺摇了摇头:“他还是不肯说一个字。已经昏死过几次了,奴婢怕他死了,不敢再行刑。”

“没事,本宫会问出来的。”聂无双把药粉递给德顺:“送去太医院,让太医对症配解药。”

她回头看着那被宫女押着喘息不止的佟夏莲,一步步走近她,嫣然一笑:“也许她能告诉本宫事情的真相。”

她的笑容那么美,可是看在佟倩莲眼中却如地狱来的修罗一般可怕。

佟夏莲终于崩溃哭泣,她跌在地上,只是哭:“我恨!我恨皇后!要不是她,我本来早就嫁给了我的表哥!”

聂无双冷眼看着她哭,木然地问道:“所以你心怀怨恨,想要害死皇后是不是?”

“富喜有一天看见我在哭,他告诉我,只要皇后娘娘死了,我们这些宫人就可能出宫了。那时候我不信,他向我保证,只要我做成了那件事,就会把我弄出宫去…”佟夏莲伏在地上哭道。

“富喜是谁?”聂无双问。

“是刚才那个内侍,是掌管皇后用食碗筷的。”王嬷嬷脸色铁青的走进来,她走到佟夏莲跟前,狠狠一巴掌甩上她的脸:“贱婢!皇后娘娘让你进宫是为了抬举你,还有你们佟家!你不知恩图报,还居然敢陷害娘娘!”

她还要再打,聂无双一把拉住她:“好了,再打她也是那样。让她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佟夏莲抬起头来,半边脸被打得肿得老高,她呵呵冷笑一声:“抬举?!谁要你们的抬举?!反正我的这一辈子也被你们毁了,我还怕什么?”

她站起身来,鬓发已凌乱不堪,她瞪着王嬷嬷:“你想知道我怎么下毒的吗?哈哈…我就把富喜给我的药粉放在了娘娘用的泡花水中,每次梳头,这毒就会透过娘娘的头皮渗进去,不过这个法子慢得很。富喜就把药粉抹在娘娘用的碗筷上,反正这药粉厉害得紧,银筷子也查不出来。哈哈…任你们查半天都查不出来!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不用毒。哈哈…”

她双目刺红,神情已是癫狂了。一旁的王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聂无双垂下眼帘,淡淡道:“来人,把她押下去,看好了,不许让她自尽!这一切很明了了,是那个富喜指使的。”

宫人把佟夏莲押下去,退下的时候,还听到她愤怒的骂声,谁也不知道平日唯唯若若的小宫女竟有这样天大的胆子。

王嬷嬷长吁一口气,回过头来对聂无双道:“这一次多亏了贤妃娘娘,不然的话,皇后娘娘性命可就堪忧了。”

聂无双淡淡一笑:“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一切真相大白,希望不会太迟。”

王嬷嬷连连称是,聂无双想了想,回头淡淡一笑:“宫门可以打开了,但是希望王嬷嬷能够把这一切先整理干净,再者本宫手段是狠了一点,还望王嬷嬷命宫中的人不要胡乱嚼舌头。”

王嬷嬷对上她流光潋滟的美眸,心中不禁一寒,连忙低头:“这个是自然。”

聂无双见她承诺,于是翩翩然向皇后的寝殿而去。皇后正在起身吃药,也许是知道聂无双已经揪出了藏在她宫中的下毒之人,她心情明显高兴许多,即使身体还是虚弱,但是依然笑道:“坐吧。”

“谢皇后娘娘。”聂无双施了一礼,坐了下来。

皇后一双眼看着她面上的倦色,握了她的手:“还是贤妃妹妹忠于本宫,在危难之中,如此已是难能可贵了。”

她的手那么冰冷,聂无双忍着心头的不适,笑道:“皇后娘娘说哪里话,这都是娘娘的洪福齐天。”

皇后咳嗽一声,宫女连忙把她背后的靠枕垫高。皇后坐起身来,冷笑一声:“什么洪福齐天,不死就算是有有福气了…咳咳…本宫死了没关系,但是本宫还有暄儿…”

聂无双静静听着她断断续续地说。末了,聂无双抬起头来问道:“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富喜和佟夏莲?”

皇后眼中掠过狠毒:“当然是要拷问出他们背后之人!这个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没线索,本宫也会问出来的!”

聂无双见她神色坚定,低了头:“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臣妾还要回去复旨。皇后娘娘好生歇息才是。”

她说罢施礼转身,就要退下,手腕一紧皇后已经抓住她的手。

“贤妃妹妹,你说,这宫中谁才是那真正的主谋?”她问道。

聂无双一笑:“臣妾不知,皇后娘娘还是去拷问那下毒之人。这毒厉害,恐怕不是普通人能够制出来的。”

“跟本宫想的一样。”皇后放开她的手,幽冷的说:“本宫想到了一个人,不知贤妃妹妹是不是也觉得是那个人?”

她在聂无双手心划出一个字来,聂无双秀眉一挑:“皇后娘娘觉得是她吗?”

“除了她还会有谁?”皇后冷笑道:“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在本宫的宫中安插自己的人。”

聂无双按了按皇后的手:“皇后娘娘可要保重啊,整个后宫还需要皇后娘娘治理呢。”

她说完,告辞回出了“来仪宫”。出了宫门天色已经昏暗,天边烧着红通通的晚霞,聂无双看着那颜色,心头忍不住一阵烦心,刚才她已见过了太多了的血。

“娘娘,怎么了?”夏兰见她脸色苍白,连忙上前去扶。

“没事。”聂无双摆了摆手。夕阳的余晖把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她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宫墙,似延绵没有尽头,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