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东:人生的随机性是这么强,但今天我们看,你缔造盛大文学似乎是水到渠成。数字出版刚刚处在这个时间关口上:终端——手机、IPAD、Kindle、汉王,再加上电脑;内容商——网络文学网站、传统出版社、媒体;运营模式——运营商的阅读基地、起点模式、APP Store。这个传统出版到数字出版的大转弯现在大家都感觉到了,都紧紧抓住了扶手,生怕被从车里甩出去,现在你几乎坐到了驾驶席。
侯小强:一个很好的朋友邀请我去他制药公司,所以差点去做药。那一段也是我最低迷的时候,想要休假,拒绝工作。人生无非如此——本质上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两会期间,有两个朋友分别向陈天桥推荐了我,然后遇见了陈天桥,这是很重要的一个机遇。
张向东:现在你和陈天桥怎么沟通?在盛大集团内,盛大文学扮演了什么角色?未来起到的作用会是什么样?
侯小强:沟通不是特别多,但是每次沟通都很兴奋,能听到很多新的东西。我常常开玩笑说,其实现在还是我学习的过程,要像丁春秋的吸星大法,学习所有可以学习的东西。比如陈天桥的情绪控制,有一次他预备对某个高层发火,但是一刹那他就笑起来,在黑板上写他的理由,我觉得匪夷所思。这些都给我很大的启发。我们偶尔会发发短信,但我深信他是很信任我的。
如今盛大文学事无巨细,主要靠我们的管理团队。我觉得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我自己要独立做判断,不能依赖他人,哪怕陈天桥经验比我丰富很多也是如此。这是我最大的责任感。好在盛大是一个允许我犯错误的的公司。
张向东:你在新浪是做幕后工作,可以说只有圈内人知道你。操盘盛大文学后名声大起,你习惯了吗?人人见面都赞美你的能力。
侯小强:我现在有一点进步,就是别人骂我,我仍然还是不舒服,可人家赞美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名声吧,人一得虚名,便离下降不远了,所以名声不是好事。更何况,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名声来自我服务的平台,这点要看清楚,否则就会飘飘然。第一放低自己,第二更勤勉,把平台做好。
张向东:你手机里有多少号码?
侯小强:我不知道,这个可以查到吗?
张向东:我帮你看下,800多。我问这个是因为好奇,三教九流的人你都认识,都是好朋友。你平时是有意识地维护这些关系吗?
侯小强:不维护,很多时候会得罪朋友,比如和于丹约好吃饭,结果我晃点她,她咬牙切齿(笑)。但是好在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忙,所以只怪一时,过几天又没有任何问题了,做人简单一些,让别人看的清楚一些。没有什么要隐瞒和避讳的。很感谢生命中的这些朋友,无私,简单,助我成长。
张向东:你说自己和所有的朋友都有合作,但又不和成长的朋友共事。为什么?怎么做的?
侯小强:朋友是什么呢,就是有共同志向和共同爱好。既然有同好,为什么不找到合作点达成双赢呢。和我一起成长10多年的朋友,他们是我的家人,彼此深入对方的私生活。而工作是一个彼此要妥协,彼此又要苛刻的地方,不适合成长的朋友们。
张向东:朋友都怎么评价你?
侯小强: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说我,觉得我像一团棉花。什么东西来撞击我,都消解掉了,而我也没什么反应。这句话我印象挺深刻的。
张向东:盛大文学一直和政府交流密切,这也是盛大文学的优势。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看政府的支持?
侯小强:我们做版权创意产业的,政府会很关心,像新闻出版总署、中国作协和上海市委高层都很关注。多通报一下,创造机会多交流一下,我觉得政府越来越向服务性平台转移,这让我很感动,感触很深。
张向东:作为文学专业出身的人,你有写作的梦想吗?
侯小强:没有,完全没有。
张向东:很多做文字工作的人很喜欢批评,你怎么看?
侯小强:我不大喜欢说。我们本来就是既得利益者,多做点事比较好。
张向东:你在选择你的副总的时候,他的大局观你怎么判断?我看到你招聘一个政府官员当你的版权官。讲一下你的人才思路。
侯小强:我很满意我们的周总,老当益壮。他最大的优势是学习能力很强,很敬业,而且政治上很可靠,我觉得我们是一个快速成长的企业,不能冲昏了头,需要有一个人不时地提醒。箭在弦上,不是好事。要一个声音,大家才能协同起来,如果面合心不合是不行的,可以有争论,但是要光明正大,要服从组织这个是第一位的。我觉得用人要用讲道理的、开放的、乐观的、抱怨少的和执行力强的。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家挑合作的伙伴,条件都差不多。
张向东:看到你们最近又在美国设立办公室,它在你构建的局面中会体现出什么价值?
侯小强:之前我们已经在新加坡设立了办公室,这次在美国设立办公室,主要也是和美国市场建立起一个据点,让美国市场、投资者和政府了解盛大文学,也是向海外渗透的一个平台。
我没有独处的自信。
张向东:你有信仰吗?
侯小强:信仰佛教。人生无非是苦的,如何在当下找到自己的坐标很重要。佛教就是这样的一个仪式,他确认各种可能性,而且让你笃定人人可以获得解脱。这很重要,人没有信仰是可怕的。大概只有中国人才会很骄傲地说我不相信鬼神。无论民主也好,价值观也好,都要建立在信仰的机制上。
张向东:你相信生命中的暗示吗?你相信神秘主义,信佛,却不参与任何仪式。为什么?
侯小强:小的时候,我父母将我关在屋子里,我看《东周列国志》,看一切看得到的童话。上学后没有人理我,很孤僻。只有一个侏儒小女孩,和我同病相怜,但是她也反叛,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她也会和他们一起欺负我,因为人们都很害怕孤独。自那之后,我就不喜欢孤立别人,因为自己经历过。
我一个好朋友说,每个人都是有神祗的,要培养自己的神祗,多忏悔,多感恩,多努力,就可以获得神的相助。(笑)
张向东:生活中你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侯小强:我这个人没有生活自理能力,我告诉你我差到什么程度,我在卡拉OK和朋友唱歌,还要打电话问助理自己擅长什么歌。要说乐趣,我觉得和朋友在一起最有乐趣,我经常拉一大帮朋友去我家打牌,自己在旁边睡着,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幸福。我养了三只狗、一只猫,我可以看它们睡觉连续看几小时。我不怎么锻炼,但我可以持续几小时遛弯儿,有几次和同事遛弯儿谈事儿,他们都跟不上我。
张向东:你害怕独处吗?
侯小强:害怕。人是群居的动物,需要有家人朋友相伴。我不大可能像你一样一个人骑着单车旅行,我没有那个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