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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如果云知道(1)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张文静

放学了。

那悠扬婉转的音乐又一次响起,愉悦的旋律在班级里萦绕,伴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我又一次习惯地回一回头,望了望她。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笨拙地戴好帽子,然后欢快地走到我面前,甜甜地笑着,轻轻地挽起我的手臂,一起和我走出了教室。

重新分班到现在,我们每晚都一起走,我借她一只胳膊让她搀,而她则给我她的微笑,让我一路带回家。所以,我总是喜欢说她:“快乐得像个米老鼠。”她则将手竖在头上,做一个大鬼脸,逗得我哈哈大笑。

今天也不例外。我们一起走出教学楼,融人这黑黑的夜。夜空繁星点点,每一个星星都顽皮地眨着眼睛,似乎要诉说什么,而一片云悄悄地飘了过来……此时,她靠在我肩上,手指着夜空,轻轻地说道:“看星星,多美,多亮……”然后,再一次唱起她心中那首永恒不变的老歌:“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唱到这里,她忽然停下了自己的歌声,喃喃地说:“我最喜欢在这样的夜色里唱这首歌,你说我唱得好听吗?”

“好!好听极了!纯净如水,温柔如你……”

“因为我是用心在唱,希望住在星星里的妈妈,能听到我为她唱的歌。”她转过头看着我,黑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点泪花,在夜色里分外晶莹。

“住在星星里的妈妈?”我轻轻地问道,“莫非……”

“是的,你猜对了,我的妈妈去了天国。在她临死的时暌,告诉我,她会每夜坐在星星上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听我唱歌,妈妈让我别怕,她会每晚陪在我身旁……”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不知道,平时乐观的她,心中却承担着这么巨大的痛楚。

“对不起,如果……”我试图换个话题,让她平静下来。

“不,今天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听我把话说完。”我看见她的脸上充满了深情。

“因为妈妈临死前的那句话,我就爱上了夜,爱上了看垦星,虽然星星闪烁着我童年的悲哀,却是我生命最深处的寄托。我也爱上了数星星,越数越多,越数越多,那些星星成了我心中挥不去的记忆,一颗,又一颗,就像那天吗妈的眼泪。我更爱对着星星唱歌,因为唱久了,便会有一颗星星从天上落下来,那是流星的眼泪!妈妈为我的歌而动容!妈妈在夜空中画下了一个长长的美丽的弧——一商全世界最美的眼泪。

“于是我就这样凝望,即使风雨袭来,我也等待,默默咆等待,这也许是一种空虚,却也是一种满足。在空虚中,垦星的闪烁依然是闪烁,我的暗淡依然是暗淡,不再为得不到而悲伤,也不再为虚幻的拥有而欢欣。如果得到,我那悠扬婉转的音乐又一次响起,愉悦的旋律在班级里萦绕,伴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我又一次习惯地回一回头,望了望她。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笨拙地戴好帽子,然后欢快地走到我面前,甜甜地笑着,轻轻地挽起我的手臂,一起和我走出了教室。

重新分班到现在,我们每晚都一起走,我借她一只胳膊让她搀,而她则给我她的微笑,让我一路带回家。所以,我总是喜欢说她:“快乐得像个米老鼠。”她则将手竖在头上,做一个大鬼脸,逗得我哈哈大笑。

今天也不例外。我们一起走出教学楼,融入这黑黑的夜。夜空繁星点点,每一个星星都顽皮地眨着眼睛,似乎要诉说什么,而一片云悄悄地飘了过来……此时,她靠在我肩上,手指着夜空,轻轻地说道:“看星星,多美,多亮……”然后,再一次唱起她心中那首永恒不变的老歌:“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唱到这里,她忽然停下了自己的歌声,喃喃地说:“我最喜欢在这样的夜色里唱这首歌,你说我唱得好听吗?”

“好!好听极了!纯净如水,温柔如你……”

“因为我是用心在唱,希望住在星星里的妈妈,能听到我为她唱的歌。”她转过头看着我,黑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点泪花,在夜色里分外晶莹。

“住在星星里的妈妈?”我轻轻地问道,“莫非……”

“是的,你猜对了,我的妈妈去了天国。在她临死的时候,告诉我,她会每夜坐在星星上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听我唱歌,妈妈让我别怕,她会每晚陪在我身旁……”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不知道,平时乐观的她,心中却承担着这么巨大的痛楚。

“对不起,如果……”我试图换个话题,让她平静下来。

“不,今天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听我把话说完。”我看见她的脸上充满了深情。

“因为妈妈临死前的那句话,我就爱上了夜,爱上了看星星,虽然星星闪烁着我童年的悲哀,却是我生命最深处的寄托。我也爱上了数星星,越数越多,越数越多,那些星星成了我心中挥不去的记忆,一颗,又一颗,就像那天妈妈的眼泪。我更爱对着星星唱歌,因为唱久了,便会有一颗星星从天上落下来,那是流星的眼泪!妈妈为我的歌而动容!妈妈在夜空中画下了一个长长的美丽的弧——一滴全世界最美的眼泪。

“于是我就这样凝望,即使风雨袭来,我也等待,默默地等待,这也许是一种空虚,却也是一种满足。在空虚中,星星的闪烁依然是闪烁,我的暗淡依然是暗淡,不再为得不到而悲伤,也不再为虚幻的拥有而欢欣。如果得到,我又怕失去,我将无法忍受失去的痛苦。——母爱对我将是一生的诱惑。然而,我又根本得不到,既然得不到,那就让我只这样默默地凝望,默默地欣赏吧。

“凝望之后仍是凝望,寂寞之后又是寂寞。——如短暂的流星习惯于它长长的孤独,我也将习惯于这寂寞,因为,这是生活。”

她一字一句地倾诉,伴着我一点一滴的泪水,我知道,此刻,除了泪水,什么都给不了她。她的深情诉说,甚至使我失去了安慰她的权利。

“对不起,今天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请原谅。这是我藏在心里的秘密,小时候,我对着星星说这些,希望它们能捎话给妈妈。可是,长大了,我知道星星听不见,妈妈也听不见,所以今夜我对你说,因为今夜是妈妈的忌日,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谢你如此信任我,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你很平静,很坚强,真的。”

她淡淡地一笑,脸上似乎又盈满哀愁:“我只是不想让妈妈失望。对了,快回家吧,你的妈妈在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我们一时无语,一只流星忽然划过了天际,身后留下了一个美丽的弧。

路变得好短,一转眼,我们就到了分手的十字路日。她拍了拍我的肩头,一转身,就融入了黑黑的夜,快得我来不及跟她说再见。

我走上了自己回家的路,回味着今夜她的一字一句。汶一切来得太突然.弄得我头晕目眩,抓不住任何头绪。

然而,她的字字句句却牵动着我的心,让我无法不想。

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让她快乐?如果我能变成她梦中的鲁冰花,该有多好啊!

夜色深深,透过窗棂,不知什么时候,一轮明月已经高高地挂在天上,从遥远的地方,仿佛传来了飘渺的歌声: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珠鲁冰花……

独 行

黄欣湄

我身边的同学都管我叫“独行侠”,大概是我通常独来独往吧。不少同学来问我会不会觉得很孤独,通常我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留下一脸疑惑的他们。写有关朋友的文章我看过不少,有些观点我认同,但有些我恐怕不能。有些人身边总是有好多人围着他转,旁人看了也许会投以羡慕的眼光,感叹“这人好幸福啊!”;有些人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旁人看了也许又会叹到“他们俩好朋友耶!”有些人总是独来独往,旁人看了也许会叹息地感叹到“这人好孤独啊!”第一种人表面上很风光,挺适合那种虚荣心较强的人;第二种人彼此都需要有个随同的人,至于是不是真正的朋友,那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第三种人表面似乎很孤独,但内心却未必。

这三种方式并没有好坏之分,有的只是是否适合你。我正好属第三种类型,这可能跟我的性格有关。说真的不少人对我们这类型的人挺好奇的,把我们归为异类,通常会选择敬而远之。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无朋友之人,要真这样的话,这可就真的可怜且孤独了。不是有句话说:人牛得一知己足矣!我很喜欢这句话,它把我心中的朋友形容得确切。我有几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年龄的界曝,只要能找到共鸣就行了。我们平常很少在一起,但我们互相关心。当我们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我们会打电话给对方或写信。节假日,我们会相约到外头转一圈。互相交流一下近况,把近来学习上生活上遇到的问题拿出来讨论,寻找解决的方式。一起努力一起进步,找到学习的动力,心灵的慰藉。有时,我们也会闹小矛盾,有时他先低头认错,有时我,有时相互认错。我们不是无话不讲的朋友,但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彼此都很珍惜这份友谊。我们之所以能一起将友谊之桥经营得很好,因为我们都相信再好的朋友都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如果你要问我平常做“独行侠”孤独吗?我会毫不迟疑地回答你“当然”!毕竟我只是个常人而已。但大多数的时候,我挺享受这份孤独的,它能给你想事情的时间。在这些时间里你可以静下来理清自己,给时间自己去认识自己,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要是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做“独行侠”。只能遗憾地让不理解的人继续不理解吧。因为如果许多人围着我转,或某个人一天到晚与我形影不离,这样的确能暂时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而要满足这份虚荣心的代价是一天到晚挂着张牵强的笑脸去维持这种可无可有的“朋友”关系,这种所谓的“朋友”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这未免太累了吧!可我不想累坏自己,所以我依然“独行”,但我知道我的心与我的朋友是氇“同行”的,此足矣!

歌手

安武林

你见过厚颜无耻的人吗?

哦,没有,很好,我给你介绍一位。他是歌手,名叫刘行歌。

我说的厚颜无耻,是指这个人的脸皮比一般人厚,比一般人的脸皮厚就叫厚颜无耻。

刘行歌高而瘦,白净面皮,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标准得无懈可击。他有一双忧郁的、玩世不恭的大眼睛。

——你好,你好!刘行歌和我们一边握手,一边做自我介绍:我叫刘行歌,来自×县×乡×村。

——什么,流行歌?有人没听清楚,惊讶地提高声音问。

刘邦的刘,陶行知的行,歌曲的歌,绰号歌手。刘行歌快活、诙谐地说。

——哈。

——哼。

——嘻。

我听见鼻孔、牙缝里挤出那么短促而有力的几声,有人不以为然地表示了轻蔑和嘲弄。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你是个国宝级的大人物吗?呸。王朔的小说我们都读过,市的实验中学从不招收盲流。

刘行歌有一对深深的酒窝。

他和我握手,我看见那对不可一世的酒窝里盛满笑意。他听说我叫刘斌,两只手握得更有力、更热情了。

——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子,以后我们多亲近一些才是。他把“我们”两个字咬得很重。

假惺惺的,多恶心哟。

刘行歌朝我挤眉弄眼,搞得我心里很恼火。在他松懈的刹那,我飞快地抽回自己的右手,然后看看几位的表情,开溜了。

嘿,你好。喂,干吗去?哟,看书哪!刘行歌主动地跟人打招呼。

刘行歌挺随和的,他的举手投足,都能证明他是一个极易相处的人。然而我认为他是一个失败者,因为没有人对他的热情做出呼应,至少,在我们男生的部落里如此。刘行歌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不懂得矜持和距离是保持个人尊严最有效的手段。后来的事情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有人把我们的实验中学叫做大学的预备学校,我还得补充一句:重点大学的预备学校。苦熬过三年,我们就会像通过升级考试一样轻而易举地走进大学的殿堂。我相信刘行歌的第一次表现有那么一点自我吹嘘的味道,太张狂。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特别逆反,有什么了不起的,路遥知马力,谁是英雄谁是狗熊还很难说哩。

刘行歌伤害了我们的自尊心,而他一无所知。人们懒得去提醒他。

我们班里还有一个特别的女生:叶细细。叶细细长得文弱,秀气。声音像蚊子一样;每顿只吃几粒米饭。天哪,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清纯,可爱,腼腆。

有一次,她和刘行歌不期而遇。

——哎,刘行歌。叶细细的脸红了。

刘行歌左顾右盼,才发现站在他侧面的叶细细。刘行歌笑嘻嘻地说:“别难为情,我就叫刘行歌嘛。”

他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怪相。——你的名字蛮有意思的。——爹妈做主,反抗无效,只好将就啦。刘行歌说。

——有讲究吗?

——唷。那一年,县剧团来我们村里招演员,他们一眼相中了我的母亲,可是父亲死活不同意。我妈觉得挺遗憾,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这一次,是她自己做主的。

——噢!

叶细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是第一个知道刘行歌名字有寓意的人。

很快,我们都知道了刘行歌名字的由来。

刘行歌的嘴巴老是哼哼叽叽的,哼的是流行歌曲。他是独自一人才唱,犹如树上的知了;如果有人注意,他立马就封住了嘴巴。

那一次,我在厕所里蹲着,刘行歌是后来的,他以为厕所里没人,便哼哼叽叽唱了起来。唱得很投入,可能还晃动着身子,有那么几声颤音的调子不太稳定。刘行歌走出厕所,清清嗓子,马上变得不声不响了。

叶细细与刘行歌的关系非同一般,那是我在快活林的石凳上发现的。当时我摊开书本,两肘搁在石桌上,看看这儿是否有人已捷足先登,我突然发现对面的石凳上摊着一张报纸。我捡了起来,哦,是一张刚出版的校报。叶细细,叶细细……上面涂满了纤秀的笔迹。是叶细细,怪不得这么眼熟。打开第四版,有一篇文章吸引住了我的目光。丈章的题目叫《歌手》,作者的署名也是歌手。叶细细在歌手的名字下面画了一道,后面还加了一个醒目的问号。

——哦,刘斌,把报纸还给我吧!叶细细不知何时已坐在我的对面了。我惊慌失措地把报纸递给了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的。

——你太客气了。哎,我问你,刘行歌是不是有个绰号叫歌手,他是不是很喜欢唱歌呀!叶细细好奇地问我。孢对刘行歌倒是挺感兴趣的。好呀,在我这儿刺探情报来拉。

我本想说“是”,天知道我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话出来舌却变味了,“哦,这个,我不清楚。”

叶细细不信任地盯着我,目光中闪烁着狡黠的笑意:“你不清楚。天哪,太有意思了。我敢肯定这篇文章是刘行吹写的。”

叶细细扬了扬手中的报纸,又递了过来。她希望我认苠读读。

我心虚地接过报纸,言不由衷地说:“是么,我瞧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歌唱方式,每个人都是歌手。”这窘文章写得正经,充满思考和哲理。我无法把这个歌和那个歌手联系在一起。我喃喃低语:“不像,不像,一点不像啊!”

叶细细对刘行歌颇感兴趣,那时,我敏感地意识到他们可能会结为同盟。我说的同盟和恋爱毫不相干,而是谠他们具有成为很好朋友的可能。

刘行歌酷爱唱歌,他老是偷偷摸摸地唱。他的五音不全,唱歌老跑调,缺乏唱歌的基本素质。该高音的地方他唱低音,该低音的地方他高八度。他自诩为歌手,真贻笑大方。我们和他开玩笑说你那不叫唱歌,而是在糟蹋歌曲。刘行歌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冲我们嘻嘻一笑。他说任伺人都有唱歌的权力,哑巴也有。他说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不唱给别人听。刘行歌伶牙俐齿,他为自己辩解时总有一大堆使别人深感沮丧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