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椰子树的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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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好人一生平安

邱成立

校长看着王老师瘦削的脸庞,说:“王老师。您该去看看病了。”

王老师摇了摇头说:“等一等,再等一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王老师看了看校长关切而焦急的面孔,故意轻松地笑了笑,说:“等我给学生上完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放寒假的时候,我再去看病!”

校长说:“学生的课我会安排的。王老师,您还是放心地去看病吧!”

王老师抬起头,又一次看到校长那关切而焦急的面孔,心里热乎乎的。王老师想了想说:“好吧,好吧!”说着站起身,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王老师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上课的铃声像往常一样清脆地响起来。于是,他也像往常一样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继续学习……”刚讲了一句,王老师忽然觉得肚子疼得厉害,便像往常一样用左手使劲捂住肚子,右手吃力地在黑板上写下一个个工整的粉笔字。

前排的学生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从王老师瘦瘦的脸上滚下来,落在王老师脚下的水泥地上。

王老师的腰弯成了一张弓,疼痛却丝毫不见减轻——这可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王老师心里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只好坐在凳子上,一只手使劲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拿着课本,继续给学生讲课。

一滴一滴的汗珠从王老师越来越苍白的脸上流下来,学生终于忍不住了,纷纷走上讲台,拉住王老师的手,哭着说:“王老师,您快去看病吧!我们会自学,您快去看病吧!”

王老师慈祥地冲学生笑了笑,说:“我没啥病,真没啥病,过一会儿就好了。”

教室里一片抽泣声,王老师怎么劝也劝不住。

校长不知道,学生们也不知道,20多天来,王老师常常夜里疼得睡不着觉。在床上躺着不行,就捂着肚子地上来回走;走着也不行,只好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20多天来,王老师吃不下一点儿东西,一吃就吐。每顿饭顶多喝半碗面条水。

他们只看到,王老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他们只知道,王老师一到学校就忘了疼,一走进教室,身上就有了劲。

可这个王老师,硬是不肯到医院看看自己的病,硬是要等到放寒假才去医院看病。

“唉!这个王老师啊!”……

十几天后。

校长看了看王老师更加消瘦的脸庞,说:“王老师,您真该去看看病了。”

王老师笑了笑说:“校长,我早就在吃药了,不信您看!”说着,从身上摸出几片止疼药来让校长看。

校长看了看王老师手中的药片,眼睛湿润了。“王老师,光吃止疼药怎么行呢?还是到医院好好看看吧!”

王老师固执地摇摇头说:“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校长看了看桌子上的日历,再有几天就该放寒假了,放了寒假就该过年了。

王老师看了看校长关切而又焦急的面孔,故意轻松地笑了笑说:“等我给学生上完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放寒假的时候,我再去好好检查检查。”

校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可马虎不得啊!”

“我知道,我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王老师答应着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王老师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上课的铃声像往常一样清脆地响起来。于是,他又像往常一样走进了教室。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继续学习……”刚讲了一句,王老师忽然觉得肚子疼得厉害,王老师仍像往常一样用左手使劲儿捂住肚子,抬起右手准备往黑板上写字。

王老师的右手抬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倒在讲台上。

惊惶失措的学生哭泣着找来了校长。

第二天,王老师被家人搀扶着,终于走进了肿瘤医院。

几天后。

农历腊月二十三。正是寒假的第一天。当学生们捧着优异的期末成绩喜悦地微笑时,他们敬爱的王老师因胰腺癌晚期,医治无效,永远离开了他们。

那年,王老师54岁。

校长打开了王老师办公桌的抽屉,里面除了一份没有写完的工作总结外,是一叠厚厚的新年贺卡——那是学生们元旦前送给王老师的新年礼物。好像商量好了似的,所有的贺卡上都写着一句同样的话:好人一生平安。

校长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在场老师们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窗外,正下着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地上一会儿就白了。

好几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