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海和夜晚的海声音是不同的,而你的呼吸却是我内心永恒不变的频率当我带着胜利的好消息回到医院时,阿秀冲上来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妈醒了!小爱正陪妈在做全身检查。
我原本以为一切终于雨过天晴,可医生却私下告诉我,像妈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性,只要她的脑干神经没有被根治,她随时都会出现一睡不醒的危险。医生建议我们还是要住院观察。
小爱在大喜大悲的刺激下又一阵眩晕,我立刻扶住她,“我说过会拿到奖金,现在我做到了。同样,我说过不会让妈有事,我也一定会做到!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小爱抱住我,在我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这样的一个拥抱,从我们俩5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小爱抱起来还像小时候那样软软的,暖暖的。
上帝让我和小爱同时降临到这个世界,从一个受精卵的时候就公用同一个子宫,之后生活在同一个家,享受着同样的父爱与母爱。虽然长大后的小爱不喜欢我这个和她有着相同样貌的姐姐,事事跟我划清界限,但当灾难降临的时候,我却成了她唯一想要倚靠的人。
我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姐姐其实是个多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字眼。
我要成为支撑起整个家的大树,让妈和小爱都幸福地生活在我的庇护下。
“阿真,你出来下。”阿秀走过来打断我们,我把小爱安顿好之后跟阿秀离开病房。
“瘸腿的舞伴,你还要吗?”
当徐子深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的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马转过身。
一条腿打着石膏,一只手杵着拐杖的徐子深就站在我面前,而他快速起伏的胸部还有额头的汗水告诉我,他或许是八百里加急才赶来这里。
“要是要,不过你错过了舞会,下次再来报名吧。”调侃的说着走向徐子深。
我早就猜到,总有一天我会像此刻这样满足又开心地走向徐子深,因为我一直相信,我和阿秀、徐子深三人之间的友谊是会像天上的北极星一样,亘古不变地永远在夜空闪亮。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你们两个活宝的冷战期这次终于结束了。”阿秀打趣地说着,我和徐子深相视一笑。
关于徐子深腿伤的事情是在三天后由阿秀打探清楚后透露给了我。原来在我妈昏倒的那天,徐子深刚好跟他爸来A市联络转校的事情,徐叔为了徐子深能考入大学,不惜花大量走读费要办理徐子深的转学。而徐子深却在徐叔和校长谈话的时候,和即将要办理转学的学校同学发生了打架斗殴的事件。院方一气之下就拒绝了徐叔,徐子深的转学计划就不得不搁置。
我给徐子深打电话道歉的时候,他正在病房里做接骨打石膏的治疗。当徐叔把我来电的事情告诉了徐子深后,他不顾还没有完全风干的石膏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剧场。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见到我。
“其实啊,傻子都看得出来,像城里人那么娇弱的身体怎么会把深仔打伤那么重,肯定是深仔故意的,好让他老爸断了送他来A市的念头。”阿秀分析道,“可他这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啊,高中毕业后,他老爸铁定会让他来A市念大学的。为了在岛上偷懒半年的时间而断一条腿,值得吗?”
“问一头猪值得不值得,就像对一头牛在弹琴。没得搞啦!”用一句总结性的发言结束了徐子深的话题。
但是说到考大学什么的,我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更准确的说,我连念完高中毕业的梦想也放弃了。妈现在在A市住院治疗,身边必须要有人照顾。我和小爱之间,她的学习又比我好,我肯定不会让她辍学。
小爱在身体舒服些后就返回小岛和向天晴继续住在家里,我一个人留在A市照顾妈。
小爱每晚都会打电话来关心妈的病情,我都安慰她说正在恢复期。其实妈的情况并没有太大好转,很多时候她都是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天之中只有1、2个小时的时间会醒来,却开始不记得很多事情。
我从向天晴那张卡里取出的钱越来越多了,看着日渐增长的数字,我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
周末小爱从小岛来看我,我叮嘱她说以后不要每天打电话,可以省下通讯费。小爱交代我,要是妈有任何事就打这个号码找她。我接过纸条后问她是谁的手机号,小爱答:“向天晴。”
我这才想起来,自从那次比赛后我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面。不知道他在小岛是否一切安好?
和小爱聊了很多,长这么大我们还没这样面对面坐着聊这么久。我旁敲侧击从小爱那里打听到很多和向天晴有关的事情,知道他还在旺财叔家的餐厅里打工,没有再和小岛上的其他人打架,也没有再旷课。小爱还告诉我,我没回家的这几天,天意天天守在家门口等我。昨晚更是夸张到因为思念我而绝食的程度。
“现在呢?它吃东西没?”
“又不是你的狗,你紧张什么。向天晴会搞定的啦。”小爱看了下表,突然站起来说道,“糟糕,要迟到了。”
“去哪?”
“还不是你做事情丢三落四。上次比赛完之后举办方就找不到你人,所以今天他们请我过去把活动里的代言人合同签了。约好九点,我要来不及了!”
看着小爱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以前那个只会撒娇和任性的公主现在长大了。
命运有时就像变幻莫测的大海,虽然这一刻你正在暴风雨中经历各种考验,但糟糕的天气并不代表是件坏事情。至少风雨平静后,你会发现自己收获了坚强和毅力。
妈的病虽然打乱了我们原先的生活,也使生活变得更加艰辛,但我却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一家人所代表的意义。
护工美姨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真真,我给你找到房子了。”
妈接受治疗的这家医院是A市配备最好的三甲医院,所有住院的病人都有固定的护工照顾,这样不会影响病人家属的正常工作。美姨在这里做了五年,经验丰富,待人又真诚,按理说我应该非常放心地和小爱一起返回小岛,可一想到小岛和A市之间隔着大海,如果妈有什么意外我很有可能无法及时赶到的情况后,最终我还是决定继续留在A市照顾妈。
这几天我都是在医院病房里的沙发上过夜的,但时间久的话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我一边拜托美姨给我找个离医院近又便宜的房子,一边自己在医院里打听有没有什么可以打散工的工作。
拿着美姨给我的纸条来到目的地后,我顿时有种苍凉感。
斑驳的外墙皮,隐约可见的墙体裂缝,还有伸手不见五指和漆黑楼道,这样一层五户的筒子楼比我的年龄还要大。
美姨给我找的是这栋楼的顶层,虽然面积小又冬冷夏热,但好在它离医院近而且租金便宜。向房东太太缴纳了三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押金后,我在A市终于有了一个自己可以遮风避雨的小窝。
躺在有些霉腐气味的房间里,我无比想念着自己的阁楼,想念那个一推开就能看见大海的窗户,想念摆满了绿色植物的窗台,想念房间里隐约的海浪声,想念那种家的温暖……
也许是最近太累,我竟然躺在出租房的沙发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对着水龙头洗了把脸匆忙赶去医院。
小爱回来时,我也是刚走进病房。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我关心地问她是不是签合同出了问题。
“关可真,你比赛那天怎么得罪半景实业的陆董事长了?”
小爱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我立刻意识到她的合同或许因为我的原因出现了麻烦。
“其实,那天的事情是这样的……”正要解释,小爱就丢了份档案袋给我。
“以后你就去这里上班吧。”
“我?”拿出档案袋里的文件看到合同上面的名字签的是关可真三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一瞬间,我以为那个苛责鬼陆景之发现了我替小爱比赛的事情,正要追问清楚,小爱就把她今天去半景实业大厦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我现在根本没精力做那个什么代言人,下周就是期中考试,这个寒假我要好好补习之前的功课,下学期开始我也要更用功念书。只要能考入A市的大学,就能和你一起在这里守护妈。”
“小爱……”我的心潮湿了。
“你不用太感动啦,其实是我讨厌和那个姚晚意共事,只要有她在,我和另一选手就只能是她的陪衬而已。所以我才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我觉得姚晚意人还不错呢,决赛的时候要不是她帮我抽签,就会被取消参赛资格呢。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她那种人的外表呢就是为了你这样的2货量身订做的!”小爱说,她在参加这次比赛的过程中认识了很多朋友也见到很多在小岛从没见过的事情。在小爱所举出的例子中,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和姚晚意有关,在小爱的意识中,姚晚意就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把对手置之死地的坏女人。
“你以为你决赛抽签的事,是她帮了你是吗?事实上,那天她抽了签后觉得对号码不满意才打开了剩下的信封。你的号码是她选剩下的。”
“好吧,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和她也不熟。”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小爱的观点,因为我相信向天晴,向天晴喜欢的人一定不会是坏女人。
小爱见我不再争论就继续说道,当她提出要把工作让给我的时,陆景之反问了她一句,是不是因为决赛那天的事情才拒绝代言?小爱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只能假装地点点头。陆景之很快就答应小爱,但他不信任小爱推荐的人会胜任代言人的工作,于是将条件做了修改。陆景之会在他的半景实业内给我找一份新的工作,待遇报酬和代言人的年度总收入一致。
“他那种人渣会答应这样的事,还真是很意外欸。”
我以为如果小爱提出要放弃代言,陆景之便会毫无人性地取消活动承诺,更不会支付一毛钱的赔偿。可小爱却说服了陆景之,这其中一定避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唇枪舌战。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好奇地想追根究底,小爱却敷衍说她什么也没说。
“喂,你不是要回去收拾行李吗?再不出发,就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轮了。”小爱提醒我,我踌躇在病床前,久久未动身。
“快走啦,这里有我和美姨!”小爱将我推出病房。
这是妈生病后我第一次不守在她身边,心里总是记挂着放心不下,可我今晚必须要回小岛取些日用品和换洗衣服。
返回去又重新叮嘱了小爱一些事情后这才离开。
渡船的长笛拉响时,仿佛在我心里拉开了一罐摇晃后的可乐,迫不及待的心情夹带着CO2的气泡迅速满溢出来。
那首唱着流浪与思乡的歌开始在我的嗓子里哼唱。
小岛,我回来了;阁楼,我回来了;向天晴,我回来了……
“天意——!”刚推开院子的大门,守在门口的天意就扑过来,我抱起它,将脸放在它的毛发上摩娑。
“是不是想死我了?”举着天意在半空,“让我看看你瘦了多少?”
“还要在院子里站多久?”
将天意从面前缓缓放下来,围着围裙的向天晴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恍然地哦了声抱着天意走进家。
家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某些细微的地方发生了变化。比如盖上了花布防尘的电视机,洁白如新的杯子,还有围着围裙做了一桌子简单饭菜的向天晴。
“愣着干什么,快来吃饭啊。”向天晴催促着,我把天意放下坐到餐桌前。
“喂,你不洗手的哦?”
“哦。”刚坐下又起身去洗手。
眼前的这种气氛有些奇怪,这里明明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我却突然有些生疏和拘谨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家里出现了变故,也许是因为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向天晴,也许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我们两人面对面单独坐在一起吃饭。如果点上两根蜡烛,这是不是就能叫做烛光晚餐的约会?
一顿饭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多余的话,就像以往一样。
饭后我提出要收拾碗筷,向天晴没有拒绝。
“我去打工了。”向天晴知会了一声就去旺财叔的店里,我收拾完厨房和自己要带走的行李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向天晴回来。
上次决赛他帮了我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他当面道谢,这次离开后还不知道多久能再回来。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的样子,我决定出去走走,也许能在路上遇见他。
双脚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旺财叔的餐馆,从玻璃窗内看到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忙来忙去。
虽然已经是深秋,可向天晴还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湛蓝色的牛仔裤,裤脚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了……这样的他和初来小岛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但我似乎更喜欢这样的向天晴,因为他的身上有了小岛的味道。
旺财叔看到了我,他拎着一条石斑鱼热情地走出来塞给我。
“给阿娣补补身子。”
阿娣是我妈的小名,岛上和妈妈同龄的人都会这样称呼她。
“谢谢旺财叔。”
“在等天晴吧,你等着,我让他早点下班。”没等我拦住旺财叔,他就已经返回店里让向天晴提前下班了。
“走走吧。”向天晴走到我面前淡淡地说着,我的身体便向被一根细线牵引着跟在他身后。
银色的月光洒满平静的海面,夜色下的海浪声更像是位勤劳的环卫工人正拿着扫把清理路上的落叶。哗,哗,哗……
向天晴跳上一块石头坐下,我跟着爬上去在他旁边坐下。
海风里带着一种淡淡的牛奶香,那是从向天晴的身上发出的。
忍不住闭上眼睛,偷偷贪婪地呼吸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小偷窃取了价值连城的宝物,既万分紧张又万分欣喜地将宝物抱在怀里。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一直坐着,直到我意识到不能浪费此刻的良辰美景,要把自己的心里藏了很久的那句话说出来。
“谢谢你上次帮了我。”我先做了一些铺垫。
“在你眼里,这世界上的一切是不是都是美好的,可以挽救和充满希望的?”
我不明白向天晴突然这样问的原因,点点头回答:“我的世界便是小岛,小岛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以挽救的,充满希望的。”
“你的世界可真小。”
“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再大有什么用?就像空空荡荡的大房子,没人一起分享你的快乐,更没人倾听你的悲伤。”
向天晴安静了一会才又侧过脸去看向平静的海面。
“我那天去是为了见她,你不用刻意感谢我,我利用了你而已。”
“这没什么,我还是要谢谢你。”
我在说谎,我假装无所谓,事实上我介意,非常介意。向天晴的这句真相像把锋利的匕首在我的心上狠狠划下一道伤口。
之后的安静,让我在黑暗中轻轻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事实上,我今晚真正要说的话不是道歉,也不是跟他讨论世界大小的道理。
我想说的是,向天晴,我喜欢你……
海风将这句话在我的心里吹散开,飘落到起皮不平的海面上,带着不甘的哭号被海浪卷进深深的海底。
有多少人的初恋是从暗恋一个人开始?又有多少人的暗恋会变成初恋?我对向天晴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和浓郁,而向天晴对我的感觉呢?我是否可以再靠近他多一点?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向天晴移动了下,他却站起来说:“回家吧。”
我不知道一个人要忘记另一个人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但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生的时间,要走进向天晴的心里……
天意一直追到码头送我,我害怕它再次走丢了就拜托码头的熟人将它抱回家去。向天晴没有来送我,他一早就出去打工了。离开时我在客厅留了张字条,上面除了拜托向天晴照顾小爱外,还交代了天意最喜欢的食谱,纸条的最后我只给向天晴留了一句话:“别让自己太辛苦。”
到A市后的生活很快步入正规,我搬进出租屋,也在半景实业大厦内得到份电梯服务员的工作。
这份工作真的很简单,不需要什么学历也不需要什么操作技巧,只要你会微笑服务就成。工作的时间也相对比较宽松,一天分为三个时间段。分别是早8点到中午十二点半,12点半到下午四点半,四点半到夜晚八点半,由三个人轮流职守。我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工作。
小爱的期中考试成绩提升了十个名次,班里排名第五。可如果想考入A市的大学,她还要更努力,把名次变成全校第五才行。向天晴在期中考试后成了博文中学的传奇人物,全科满分的成绩让一贯对他有偏见的老师都不得不佩服。阿秀还是老样子,除了数学外,其他都是不及格。徐子深的成绩却没人愿意告诉我,阿秀说,他要自己亲自告诉我这个消息。
好吧,我想他的成绩一定又是很糟糕,羞于被他人知道才要隐瞒。
妈的治疗开始有些起色,虽然她大部分时间还是躺在床上,但偶尔醒来后的记忆却不再混乱。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小爱打电话来说,向天晴带着天意来A市的亲戚家过寒假,她一个人在家害怕于是就打算收拾行李搬到A市来。我一早就把卧室腾出来给她,自己则搬到客厅里。
小爱来A市的这天我是晚班,一大早从码头接回小爱后就把她安顿在家。现在是八点二十分,离下班还有十分钟。我答应她九点回去做饭的。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你要到几层?”刚直起身,便立刻怔住了。
在半景实业工作快两个星期的时间,还是第一次和苛责鬼陆景之撞见。
陆景之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他停在电梯口前打量了我一眼,我心虚地立刻低下头。
“30层。”他用平淡无奇地语调说。
幸好是电梯,嗖一下很快就会达到目的地送走苛责鬼。
电梯在7层的时候停了下,原本是有人要进电梯的,可大家发现电梯里的人是他们的董事长后就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让电梯继续上去。
这些人还真是会拍马匹,搞什么领导特权。这电梯又没有写着董事长专用!只剩下我和陆景之的电梯,怎样都觉得无比别扭。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期望很快就会有人再坐进来。
“在想什么?”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苛责鬼肯定是在问我了。
“什么也没想。电梯马上就要到了,祝你一天好心情。”机械式地说着工作用语。
“我还以为你在期待这电梯会因故障而突然停电。”
砰!眼前忽地一黑。电梯真的停住了。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哪有人坐电梯的时候会期待电梯停电?!”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顿时扯下所有的镇定。我真是恨死了这个苛责鬼,只要碰见他,我就免不了要遇见倒霉事!
“喂!外面有没有人啊!我被困在电梯里啦!快来人啊!”
“15层以上是企管和市场调研部,一到八点就都下班了。这时候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见。试试电梯里的求助电话。”
拿起电梯里的求助电话却发现根本没有声音。
“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该走的不走,该通的不通!喂,你不是有手机吗?快点拿出来打119啊!”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告诉你,如果我死在……”转身走向陆景之后,忽然发现黑暗中的他此刻正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非常害怕的样子。怪不得刚才他回答我的语调有些怪怪的。
“喂,我警告你哦,都这个时候了,演戏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要是等一下,电梯突然掉下去,你和我都完了!”
不知道今天的电梯是不是长了耳朵,我话音刚落,它就哗啦一声地下沉一大截。我一下子跌坐在电梯里,害怕地紧紧靠着电梯。
“手机在我的口袋里。”
“快打啊!”
……“我现在动不了……”
“动不了?喂!你又没有摔断手,又没有摔残脑,为什么动不了?!快打电话啦!我感觉这电梯马上就会掉下去了!”我害怕也一动也不敢动。
“我说我动不了就是动不了!你要不是想死,就过来自己拿啊——!”陆景之又冲我咆哮。
“我干嘛要自己去拿啊!你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快打啊!”
“我有夜盲恐惧症啦!死女人!快过来拿手机——!”
我一下子愣住了,“夜盲恐惧症?”
为了说服我相信,陆景之说出他的秘密。原来他有夜盲症,但不是普通的夜盲症。他的病症是只要陷在黑暗中,就会因为看不见东西的恐惧而导致身体一动不能动。
“这么稀奇古怪的病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有!暂且相信你。”说着就一点点靠过去。
“死女人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再叫我一次死女人,明天我就把这个消息用大喇叭在大厦里广播!”我的手已经碰到陆景之,“手机放哪了?”
“裤子口袋。”
“哪边啊?”
“左啦!喂!你乱摸什么!喂——!”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闭嘴啦!”
真倒霉!我怎么会和这个苛责鬼被困在这里,还要被迫去摸他!等下获救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用舒肤佳洗洗手杀菌消毒!
电话打出后,很快就有电梯维修人员赶来。因为电梯卡在21和20层之间,所以营救的难度有点大。营救人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电梯门强行拨开,我们需要走到电梯门前顺着营救人员丢下的软梯爬上去才能获救。
我很快就爬上软梯,正要离开时忽然想到还蜷缩在角落里的陆景之。心一软又返了回去。
“记好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下次见面的时候,对我客气点。”说完就将陆景之背起来再次爬上软梯。
在我们刚刚安全时,身后的电梯便嘭一声掉下去!激起的气流让我的后背一阵发冷。
好险,只要再晚一点,今晚我就成殡仪馆桌子躺着的肉饼了。
“陆董事长,请问你有没有受伤?”
“被困电梯的时候想了些什么?”
“如果陆董事长这次不幸遇难,半景实业又将交给谁搭理?”
……正惊魂未定着,一大群记者就蜂拥上来。
“哥!我哥在哪?哥!”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慌乱地叫着推开围观的人走出来。
“之遥,我在这。”陆景之说。
“哥,你有没有怎样?”
“没事,只是腿受伤了。”
“没事就好,接到消息后我担心死了。快,我们快去医院好好检查。”说完这个叫之遥的男生就推着正背着他哥的我要往外走。
我气愤地钉在原地。有没有搞错!我只是见义勇为了一把而已,什么时候成了搬运工!
“喂!该下来了吧!”没好气地提醒和陆景之,他却低头在我耳边说:“那么多人看见我是被你背出来的,如果不说我的腿受伤又该如何解释。把戏演完。”
“该怎么解释是你的事,我干嘛还要配合你演戏。”我强忍着怒气压低声音反问。
“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就告诉记者说你在电梯里对我投怀送抱……”
“陆景之!”我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被陆景之要挟的我只要在好心救了他之后又背他走下20层,当急救人员将他从我背上接走后他竟然又对护士说我也有受伤,结果我又被强行掳进急救车内送往市中心医院。
陆景之的特助理让医生给我做了全身检查,那详细的程度都快赶上全身X光扫描了。等这些折腾完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我拿着一切正常的检查结果正准备离开,特助理又拦住我将我带到陆景之的特护病房外。
“董事长就在里面。”特助理推开门让我进去。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报告董事长,专家的初步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据分析,电梯是被人蓄意破坏供电系统才导致的意外。具体细节还要进一步调查。”
“知道了,你出去吧。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是,董事长。”高个子男人转身看见我时愣了下,又回头又看了眼陆景之,像是在请示如何处置我。
“没关系。”
“是,董事长。”高个子男人从我身边走过,充满敌意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喂,检查结果怎样?”陆景之开口问。
“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当然什么毛病也没有。不像有些人明明什么毛病都没有还装病住这么高档的病房。”我嘟囔着。
“你知道的,我有病。”陆景之从病床上走下来。
“知道又怎样,又不是你的银行帐户密码。”
陆景之笑了下,很无害的那种。
“121314就是我的银行账户密码。”陆景之停在我面前,忽然俯身看我,“就算我告诉你,你也没胆子去取。”
“我要是急需用钱,银行我都敢抢!”说完就推了下陆景之,“喂你,说话就说话,别靠这么近!”
“我们在电梯里比这还要近!”陆景之又上前一步,我立马后退一大步。
“那是情势所迫!喂,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不客气!”
“去死!”用力踢了陆景之的小腿一脚,趁他哇哇乱叫的时候转身逃出病房。
气死气死真是气死了!早知道陆景之是这样的无赖,我不但不会背他离开电梯还会踹他一脚,为民除害!
愤愤不平地刚走到医院大门外,一辆宝马车就挡在我面前,特助理和那个高个子男人从车里走下来。
“董事长让我送你回去。”特助理拉开车门。
“让他去死!”没来得及走开就被那个高个子强行拉住按下脑袋塞进车里。
“你们这是绑架!我要报警!让我下车!下车!”我挣扎着怎样对不肯安静地坐下来,直到高个子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我嘴巴上的拉链这才拉紧。
“别紧张。董事长只是担心关小姐这么晚回家会危险才会吩咐要亲自送你回去。”特助理对高个子男人使了个眼色,他才收起匕首。
“董事长让我向关小姐转达一下他的谢意。”
“别谢我,我后悔救那无赖!”
“不,关小姐误会了。董事长要谢的是,因为关小姐有力的一脚,董事长就不用装病住院了。”
吐一地血!合着陆景之刚才是故意捉弄我?!真有病!
车到楼下后,特助理又拿出一台爱疯交给我,“这是董事长送给关小姐的。上面的1号键已经设置成董事长的私人电话。语音信箱里有董事长给关小姐的留言,董事长吩咐请关小姐一个人的时候再听。”
“我干嘛要那无赖的手机!拿回去。”
“这是董事长的指使。如果关小姐不喜欢可以亲自还给董事长。我的职责就是先把它交到关小姐手上。”说完特助理就转身上车离开。
对着汽车的背影又一阵咒骂,挥动着手臂正要将手中的东西丢出去,却忽然想到那是台价格不菲的爱疯后,又不舍得的收回来。
如果我把那无赖的手机弄坏了,搞不好他还会向我索赔,还是等有机会再还给他好了。
到家时,懒得打开客厅的灯就疲惫不堪地躺在沙发床上。刚一翻身就抱到一个又软又温暖的东西,我以为是小爱睡在客厅里就又搂了搂说:“我回来了。”
“放,开,我。”
当三个雄厚的单字节在黑暗里响起时,我惊恐的尖叫声音划破了午夜的寂静。
“啊——!”
“怎么了?怎么了?!”小爱被吵醒后冲出卧室并打开灯,我熊抱着向天晴的色样暴露在一片光明之下。
“向天晴?!”你无法想象我此刻的嘴巴长得有多大!双腿条件反射般将向天晴从沙发床上踢下去。
“关可真——!”向天晴暴怒地从地上跳起来。
“你们俩个都冷静下来啦!”
小爱安抚我道,向天晴是下午的时候才找来的。貌似是他亲戚家出了些状况,所以这个寒假他也要跟我们挤在这个不足40平米的出租房里。小爱收留了向天晴,将我的东西也搬进小卧室内,把客厅腾出来给向天晴用。因为我没有手机,小爱没办法通知我。她一直等我很久,实在困得不行了才回卧室睡觉,结果就发生了这样乌龙的事。
“住下可以,房租从我欠你的钱里扣!”红着脸丢下一句话就冲进卧室。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各种倒霉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在我身上?老天啊,我已经够忙够乱的了,算我拜托你好不好,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都离我远一点!那个……向天晴就算了,我还欠他不少钱,他不在这个无关紧要人士的范围内。
向天晴的突然到来让我们三个人又生活在了同一个屋檐下,虽然这里比不上小岛的家,但比起之前我一个人住的时候却温暖踏实很多。
向天晴为什么要来A市过寒假?为了看望自己的父亲,还是为了姚晚意?小爱不是说向天晴带着天意一起出来的吗?那刚才为什么没有看见天意?他把天意弄丢了,还是寄养在了别人家?那小东西有很多古怪的毛病呢,不知道新主人是不是会很好地照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