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个人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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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的城

北仑这个地方总是抱有大志向,要做大港口,要做大龙头,行动要大手笔,仪式要大场面。

北仑似乎正在成为天下的北仑,而并非我们的北仑。然而我觉得,北仑是我的,它就是我的城。

每一分土地的被破坏,都会让我忧郁。

我理想中的北仑,它应该具有姚燮的诗意,应该具有沈焕的仁爱,应该具有小港李家扬名上海滩的大魄力。它是人文的,而不仅仅是工业。

它应当像乐氏宗祠、进士第、鲍宅、胡宅等那些深宅大院的上代主人们一样,能够把自家的地盘经营得很好,能够让北仑海外的游子们,在三十年或五十年后,还能寻找到家乡的庭院风光,而不是所有见到的地方都是商品房,不是把北仑复制成小上海或者小纽约。

因此,所谓的发展,并不是工业化,把所有的稻田都用水泥浇灌;也不是土地兼并,把所有的农民从乡村里诱出来;也并非像暴发户一样只晓得积聚财富。

如何对待财富,如何让万民知道财富的好,享受财富的好,而不是眼红妒忌?如何让平常人觉得,北仑的财富,亦即是我的财富?

以财富夸人的家族,常常富不过三代,其灭亡必很迅速。

以诗礼传世的家族,因为底蕴深厚,往往能过数代而不斩。这也就是文化的重要性。

我理想中的北仑,它应该是一半一半的,一半是城区,一半是乡村,有高度发达的经济,同时也有诗意的田园化的生活。

不要拆掉所有的村庄,不要强迫所有的村民成为市民,不要征用所有的山林田地。

让乡村的人自由地去生活,不用试图去改变他们。没有影响,他们或许会生活得更好。

因为村庄和田园,那是人类的根,而城市化,只是从这条根上开的花,或者结的果。没有了村庄这条根脉,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有时我回乡下,看着一些农人在田间地头劳作,觉得这真是人世最好的风景,让人想到光风霁月,朗朗乾坤,想到活着真是踏实的事情。于是让我又有了动力,可以继续去奔波。

一半是工商业,一半是田园化;在城区上班,在乡下生活;头脑可以是经济的,而心灵必须有诗意。

这就是中庸。

一说到中庸,不少人就觉得这是落后、封建的代名词。然而,它却能够盛行千年而不衰。不管你鄙视也好,瞧不起也好,历史证明,它就是真理。

北仑努力地在消灭稻田,消灭农村,同时也是在消灭可持续的生态。因此在北仑推行乡村化运动,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