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个人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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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时代

2007年,老总拿出两年打拼的所有血汗钱,又从银行贷了笔款,咬牙在春晓工业园区买了块地皮。“没有土地,就不能扩大革命。”老总说。

谁都知道,08年的材料价格大起大落,举例说,钢材从年初的几千块,一路涨到上万,到下半年,又一路下跌,直至跌破年初价。

从2008年一月份开始,老总就关注材料价格的变化,到三月份,他终于坐不住了,“再等下去,材料价格就变成天价了,我们不是在建厂房,而是在建天堂。”老总在会上说,于是决定动工兴建厂房。

两个月后,公司外包的土建工程队上门要求增加工程款,老总大怒:“合同都签订了,该付多少我就付多少!”

土建工程队老板也一脸无奈:“没办法啊,你也知道,材料都涨成这样,原来合同上的工程款早就不够了。如果按原合同做下去,我非破产不可。”

厂房建了一半,如果就此停工,工程队损失,我们也损失。老总表现了通情达理的一面,没多费什么话,痛快地又给工程队追加两百万工程款。

十一月份厂房竣工,那时材料价格已下跌,老总叹道:“同样一笔钱,现在可以建两栋厂房。”经济形势让他捉摸不定,他对公司里负责经济的财务部也开始另眼相待,主动吩咐我:“没事就多去参加会议,掌握经济政策,学习经济规律。”如果在以前,我要去开个什么会,或者偷空出去游逛一会,他肯定会赏我几个白眼。

厂房建好了,接着就是搬迁。公司在过年前启动了规模浩荡的战略大迁徙,目标是洋沙山的春晓工业园。偌大一个工厂,该从哪里开始着手搬迁呢?一边要保证继续生产,一边要安全地迁移,经过无数次开会研讨,最后决定:“从仓库开始,生产上要用的材料留下,不用的材料、半成品、成品,全都搬走。”

搬仓库的过程中,陆续出现很多账面上没有记载的材料。对这些凭空多出来的材料,老总有点哭笑不得。一方面,它算是笔意外之财;另一方面,这些材料存放过久,需要用到这些材料的产品已经不再生产。老总从仓库管理员骂起,一直骂到财务部。本来是几年前积压的,我们却成了替罪羊,用一句宁波老话说:“偷西瓜的人逃了,拉屎的人被抓了。”

农历十二月二十六,公司整体搬迁全面启动,看着一台台高大、威严的机器设备,装上长长的运输车,迤逦向着洋沙山进发,从内心里我生出强烈自豪感。眼前这情景,分明就是一首改革开放时代雄壮豪迈的进行曲。国家强盛,有时就体现在一颗螺钉的精致、一台机器的精良上面。

到了洋沙山,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气势恢宏的高大建筑,这就是新厂房吗?太漂亮了!“我建新厂房的目的,就是要给你们提供更舒适的环境,赚更多的钱,养更多的工人。”老总在一边骄傲地说。

2009年经济形势不容乐观,他能够发出如此豪言壮语,也实在让我佩服。第二日,他就让人在春晓各地张贴招聘广告,当日来应聘的人就有五十多个,他坚决地对人事部说:“全都要!”

这真是一个大时代。站在洋沙山的海边,看着风起云涌,大浪拍岸,我在心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