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楚白才睁开眼睛。他回味着衍神诀的种种,感觉妙用无穷。
“修炼《衍神诀》也不急于一时,”柳君杰开口道,“楚兄觉得这里风景怎么样?”
楚白睁开眼,向山神庙外望去。只见庙外一片漆黑,只有呜呜的寒风。
他摇头道:“现在哪能看得到外边的风景?”
“看不到也可以想象一下嘛!”
楚白想起了来时的路上那白茫茫的一片,万树千杉都披上了洁白的银装,不由地感叹道:“白雪皑皑,天广地远!”
“果然是个好地方,适合安家!”柳君杰冲着他笑了笑道,“我愿意长眠于此,不知楚兄可否送我一程?”
楚白沉默了,有些于心不忍。
“楚兄,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要是楚兄不帮我,那我就只能继续燃烧着神魂,在此冻死、饿死,暴尸荒野了。”
见楚白还要拒绝,柳君杰又道:“我如今已经没了宗门,没了妻子,也没了家,只有楚兄这么一个朋友了,还请楚兄助我。”
楚白沉吟少许,这才点了点头。
柳君杰笑了笑。
他挣扎着爬到庙外,用积雪洗了洗脸,又挣扎着爬了回来,整了整衣冠,然后面朝家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楚白叹息一声,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手帮他整理一下那满头的白发,然后震晕了他。
接着,楚白向他的体内渡入了一道灵气,震断了他的心脉。
一代天骄柳君杰,就此陨落!
庙外的寒风愈发地凄厉,仿佛在诉说着不甘和惋惜。
楚白盘膝坐到柳君杰的身旁,孤单地烤着火。
……
灰暗的灯光下,一个两鬓斑白的妇人正在缝着冬衣。突然一阵莫名的心颤打乱了她的针脚,钢针扎破了她的手指。妇人却顾不得疼痛,她抬起头透过窗户望向漆黑的夜空。
外面漆黑一片,她却莫名地泪流满面。
“啊,夫人,您的手指被扎破了!”丫鬟赶紧用一条干净的手帕包裹住了她的手指,“大少爷都是仙人了,哪还用您给他缝衣服……”
“是啊,杰儿都是仙人了呢。”妇人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不知还能再见他几次,不帮他缝补些什么,总觉得这心里空荡荡的……”
柳君杰毕竟是她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显赫也好,卑微也罢,也只有她能一直不离不弃地牵挂着他了。
安静的房间里,一个窈窕的身影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萧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却突然想到到那个人已经离开她快一个月了。
“相公,你在哪里?”她低头轻语,眼中有着思念,也有着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
……
第二天一早,楚白便找了块空地,将柳君杰安葬了下去。他还想帮他立一块墓碑,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与其留下痕迹而被人唏嘘,倒不如就让他随风而去。
楚白也帮张安和李雨找了块空地埋了下去。毕竟,人死如灯灭,所有的恩怨情仇也就一笔勾销吧!
漫天大雪,一行孤独的脚印,楚白踏上了归程。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凶险还在等着他,也不在乎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只要他想做的,便去做了。
……
半个月后,莽荒外围一千里处。楚白将铁棍从一头赤鳞蟒的眼眶中抽出。
这条水桶般粗细的赤鳞蟒已经停止了抽搐,彻底地死去了。
它浑身的鳞片被楚白砸得七零八落,但最致命的伤却是左眼的那个窟窿。
楚白用铁棍捅进它的左眼,搅碎了它的大脑。
楚白熟练地坐下来,把赤鳞蟒扒皮清洗一番,然后架起火来烤着吃。
一口鲜热的蛇血,一口香喷喷的蛇肉,楚白吃的好不惬意!
赤鳞蟒的血肉里蕴含着庞大的灵力,滋补着他创伤累累的身体。
突然,楚白愣在了原地。
只是一瞬间,他就变得苍老了。他的皮肤因为失去水分而变得干裂,他的眼睛也渐渐浑浊起来。
仿佛是一刹那,又仿佛度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
楚白干裂的皮肤迅速地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的新皮肤。大量的杂质和淤血通过他的毛孔排出体外,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也在这种蜕变中消失,楚白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酥麻的状态。
他的练体术终于又突破了!
无数次的生死搏杀,日夜不间断的修炼,以及大量的妖兽血肉,终于让楚白的练体术取得了突破。
楚白扯掉了身上的蜕皮,找了条小河,凿开冰层,在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
又一个孤独的夜晚,楚白躲在一个山洞里,闭目修炼。他能感到这些日子自己炼化灵气的速度在缓慢地提升,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踏入练气六层了。
蓦然,楚白心底涌起一阵慌乱中,张口喷出了一口逆血。一股无力感弥漫了他的全身,似乎整个身体的根基都在动摇。
楚白强行压下这股无力感,擦干嘴角的血水,走出洞外。
月色皎洁,万籁俱寂。
“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楚白试着去感应,却感觉不到身体有丝毫异样,修为和气血也没有太大波动。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慌乱感,让他心惊肉跳。
他的灵根是自己搞出来的,修行之中的任何意外都因该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来以后不能强行炼化灵气了。”楚白低语,满脸苦涩。
他天赋极差,只能靠着一些偏门的方法来提高修炼速度。如今看了,这偏门的方法也不得不放弃了。
随后的日子里,那股慌乱感总会莫名的出现,打断楚白的修炼。楚白只好把时间更多地花在《无缺体典》和《衍神诀》上。
出乎楚白意料,他修炼《衍神诀》的进境竟然非常的快。半个月的修炼,他的灵识强度已经达到了练气十层的程度。
这让楚白变得更加聪颖而且反应敏捷。很多修练上的难题,也渐渐开始想通了。
一个寒冷的黄昏,楚白裹着破破烂烂的兽皮,胡子拉碴地出现在玄兴峰下的屋舍前。
“我回来了。”他道。
一道身影很快地就扑进了他的怀抱。
苏微哭泣道:“你怎么才回来?让我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楚白嗅着少女的体香,一时竟然有些醉了。
“我这这不是回来了吗?无论在哪里,我总能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