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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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借路

陆烟客脸上带着面具,此时是个面目平庸的中年人模样。但说话的那种腔调,差点儿被他侮辱了的高云清,早就深深铭刻进了骨子里。

若是眼神能杀人,此刻这个老怪物,早被她活剐了千万遍。

这种时候,高风亮老江湖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他深知己方远不是敌人的对手,便不去管身后虎视眈眈的陆烟客,而是十分镇定的对高云清催促道:“过索桥,走到对岸,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有爷爷在身旁,高云清热血沸腾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点点头,稳住心神,当先向吊索桥对岸行去。

站立桥头陆烟客见状,双手各抓住一根铁索,一阵阴笑道:“送佛送到西,陆某再送二位一程。”

说着话,真气灌满双臂,老鬼大喝一声:“去!”

两道真气大龙,顺着玄黑铁索,狂啸着,直奔爷孙两人。

高风亮听见异响,心中就猜出了大概,情急之下,先是一掌轻抚高云清的后背,想要助力孙女一把,尽快到达对岸。

可是还是低估了一位半宗师的恐怖实力。

须臾之间,老头儿的掌力也递送给了孙女,高云清陡然被这股大力托着,瞬间飞跃向前七八丈,但陆烟客的两道真气大龙,也抢到了老头儿跟前,二龙交汇,高风亮双臂交叉横垣在前,冷风之中砰的一声怪响,高风亮的身躯,如那断了线的风筝,双脚连续踏断数十根干枯藤蔓之后,一脚登空,整个人就悬空在了位于下端的一根铁索上。

生挨了一记暴击的老头儿,面色一片惨白,加上一大半的力量都用在了孙女身上,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内伤极重。

再看南山鬼王,身如展开如那苍山蝙蝠,一跃数丈,眨眼就到了高风亮近前。

他本想一石二鸟,将这爷孙俩一块儿制住,未曾想老头儿这么决绝,宁可舍了老命,也要保全高云清一时无虞。

陆烟客双脚立在上端一根铁索上,铁索飘摇不定,他却稳如磐石,漠视着最后挣扎的高风亮,狞笑道:“老头儿,临终之际,还有何话可要说?”

高风亮惨然一笑,却是猛然对发现不妙后,就要回身营救的高云清断喝道:“丫头,快走!”

陆烟客闻言连声啧啧,真是爷孙情深感人肺腑,他也不管高云清如何选择,对他来说,对方来不来营救,最后的结局都一样。

一掌劈落。

空气之中的冷风愈发冷冽起来,似在应和着高云清撕心裂肺的哭嚎。

陆烟客不再去看被他劈落深渊的高风亮,转头看向只剩十数步,就要跨过索桥的高云清。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丫头,老怪物就会感到无名的心火升腾,尤其是她梨花带雨的凄楚模样,于是他不再继续冷风冷雨,转而十分温和的说道:“小丫头,陆某向来没什么善心,今天却愿破例不杀你,只要你-”

他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就见高云清俏脸立变,伸手抹掉眼泪,决然的望了一眼云雾弥漫的深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三步并作两步,便跨到了索桥对岸。

甚至停顿都没有,展开身形,用最快的速度,向更深处行去。

从陆烟客的视线来看,虽然索桥对岸距他并不遥远,可是此地甚是诡异,明明好像空无一物,可转眼就失去了高云清的身影。

南山鬼王就是一怔。

他本来是想远离这支队伍的,这些年谨小慎微惯了,遇到招惹不起的存在,他根本不会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走。

而且此番进入落妖山,那人亲口承诺与他,只要办成了某件事情,便会帮他补全蝙蝠功法的阳卷,助他一步登天,破开停止多年的半宗师瓶颈,成就宗师之位。

可是落妖山就那么大,偏赶上高风亮临时改变了寻宝路线,开始在落妖山绕圈走,结果绕来绕去,又绕到了陆烟客的视线之中。

南山鬼王躲在暗处,本来是打算离开的,可是定睛仔细一看,却没寻见林凡和薛也二人。他不太确信的来回寻了数遍,终于确定,那两人已经离开了队伍。

说来赶巧,也是那个时候,内心极度渴望出人头地的沈从龙,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万法池。

陆烟客眼看着一行人走进了洞府之中,心中的好奇更甚,便不再迟疑,悄然跟了进来。进来之后才发现,此处竟是别有洞天,又加上‘万法池’三个字的隐喻之意,陆烟客的心思就跟着活泛了起来。

若真如字面上的隐喻所讲,或许,自己追求了一生的蝙蝠功法阳卷,就藏身于此。

他刻意隐匿身形进入洞府,眼见除了高氏爷孙两人之外,其余人都跟魔怔了一般,目光迷离的走上了玄铁索桥,然后消失不见。

陆烟客心中狐疑大作,看高氏爷孙二人犹豫不决,不由歹念再生,便想强迫二人过桥,给自己当个垫背,再一探究竟,可以让他将对岸的真相看的更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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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眼见高风亮坠落深渊,高云清又没有因为亲情羁绊,就返身营救,后又毅然决然的闯到了索桥对岸,与其余登岸的众人一样,踪迹全无。

一连串的变故,让这位叱咤江湖多年的南山鬼王,心中的算盘彻底落空。

却在这时,身后竟又响起了推门之声,又有人闯进了万法池。

陆烟客想要躲起来,可是身在索桥中部,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万分戒备的看向来路。

来的是两个年轻人。

走在前面的年轻人,赤手空拳身无旁物,模样算不得有多英俊,至多算是周正,一对眸子却是极稳极亮。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更有诸多破损之处,一看就是与人剧烈搏斗过。可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住年轻人身上,那股年少气盛的锋锐姿态。

紧随其后的,却是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年轻人,身上衣衫虽也灰尘满布,可与前者相比,就显得整洁太多了。

后面的年轻人嘴上说个不停,正在连声抱怨对方,去哪儿看热闹不好,非要跟着一支,能让则让能躲就躲,半点儿热闹都么得看的寻宝队伍。莫不是真对那初次谋面的高丫头,暗生情愫了不成?

前面的年轻人实在忍不了,就要斥责他几句,可是一抬头,两人不由都愣在了原地。

白日见鬼了?

后面的年轻人壮着胆子向前凑了凑,但还是躲在前者身后,愣愣道:“这人咋得一动不动的飘在空中?是人是鬼?是阴间索命的鬼魂?”

前面的年轻人也是楞了下,却是对后者斥道:“你瞎啊,没看见这儿有座索桥吗?”

他对陆烟客一抱拳,朗声说道:“敢问前辈,为何立在桥头,却不通过?”

见着这两个人,陆烟客差点儿气的骂出声,正是昨夜,刚刚分别不久的林凡和薛也。

林凡显然没有认出自己,旋即明白,戴着面具呢,与先前清瘦老者的模样大相径庭。

真是冤家路窄不成?

这俩小兔崽子,一个身怀无名玄功,能与自己这个半宗师人物连续缠斗许久而不死,另一个,则是背景很硬,是那种自己这个半宗师都由心惊惧的硬。

这俩人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心中这样想,嘴上可一点儿破绽都没有,他故意哑着嗓子,面不更色道:“此地凶险异常,不宜久留,两位少侠请速速离开。”

薛也点了点林凡的肩头,示意桥头铁索之上,留有打斗的痕迹。

林凡顺着索桥,眯眼望去,便瞧见了陆烟客脚下,十数米长的断裂枯藤,出声试探道:“此地凶险?老前辈,恐怕此地最凶险的,就是您吧-”

陆烟客也不搭话,索性不再隐藏,那种半宗师独有的恐怖气势,陡然姿态骤变。

林凡二人的眼皮子都是跟着一跳。

薛也咽了口吐沫,心有余悸的小声说道:“不会吧?又是一个半宗师?"

林凡还是没有认出陆烟客,他刚从一位半宗师的手里死里逃生,一点儿不惧那是狂话,可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上来。

他略微思忖,又开口道:“老前辈误会了,我们二人是来寻找朋友的,他们就是进了这万法池,我们只是心忧朋友的安危,对前辈并无什么恶意,可否与前辈打个商量,借路一过?”

他的眼睛一直打量着陆烟客,看看对方是否有什么异动,可是让他失望了,陆烟客闻言后,眼皮子动都不动,稳如泰山。

沉默了半晌,陆烟客才缓缓开口,哑声道:“确实有支寻宝的队伍从这里经过,不过,”他指了指索桥对岸,“他们走到那里,就消失了。”

消失了?林凡心里就是微凉,一路行来,这隐龙窟的种种,实在是匪夷所思,处处透着诡异。

他不再犹豫,坚持道:“前辈,可否借路一过?”

陆烟客沉声问道:“不怕死?”他漠视着年轻人,表达着‘那样你会死’的隐喻。

林凡轻轻摇头,不假思索道:“朋友有难,岂有坐视旁观之理?”

“也罢,”沉默半晌的陆烟客终于开口,“最难留是送死鬼—”

他侧过身,让出道路,示意道:“请过。”

“走!”

林凡打心底里,不愿再同一个,摸不清半分底细,且是半宗师身份的人物发生冲突,见对方松了口,立刻拉着薛也走上了索桥。

盘踞在深渊上空的寒风渐盛,冷冽如刀,但这些对武学底子都很好的林凡和薛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亦是行走江湖的准则之一。

踏上索桥之后,林凡两人的视线就没从陆烟客身上移开过,随时提防着对方出手。

陆烟客似乎是有意放两人过桥,对两人的背后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选择视而不见。

很快,两人走到了索桥中部,脚下有十几米的空挡,两人只能侧身,一左一右,抓着两侧的铁索通过。

一路无恙,只差数步,就要踏足彼岸。

心神紧绷的薛也已经长出了一口气。

林凡再次转头,望向依然在索桥中部巍然不动的陆烟客,不知为何,一缕阴霾,始终在心头萦绕不去。

他豁然转身,骤然暴喝道:“陆烟客,你装什么蒜?小爷早就认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