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逆凤:残夫虐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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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听她说得和真的一样,耀阳突就害怕起来,偶尔会从宫女那里听来外面的传闻,说是获罪女眷一旦充做官妓,任打任骂,被人凌辱玩弄,苦不堪言,连起码的自尊都消失殆尽,她一直以为赫连瑜不过外表冷酷些,看起来对上官漫也是极好,未想他竟这样可怕,不免为上官漫担忧,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才不信你说的。”转身就往竹林深处跑去。

何婉曦轻轻笑道:“跑吧,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耀阳跑了许久,一直穿梭到竹林尽头,终是跑不动了,她香汗淋淋,找了个石凳坐下大口喘气,突觉有人在看她,不禁抬起脸来,只见一个身材高胖的男子立在一旁,傻愣愣朝这里看过来,深目高鼻,颇是狰狞的模样,耀阳惊得用手捂唇,只露出一双乌黑如点漆的眸子,素手掩映,只觉姿容卓然。

耀阳见他一双棕眸目不转睛的瞧着她,顿时花容失色,累也忘了,拔腿就跑。

杜明见胖子扭着头动也不动,极不情愿的出了竹林:“你这小子看什么呢。”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子身影渐行渐远,苏绣月华锦纹斗篷随风舞动,这个装扮他正好识得,不禁笑了:“瞧上了不成?”胖子只顾呆呆点头。

“那便去向大哥讨吧,他不会连个女人都舍不得给你的。”

杜明知道胖子不会说,便在第二日提他向赫连瑜提了,赫连瑜闻言笑了:“未想到他竟开窍了。”杜明哈哈直笑:“胖子这小子以前都不知女人为何物,可见一物降一物,耀阳殿下可是那小子的克星。”

赫连瑜轻笑:“亲上加亲,也好。”

“那大哥是答应了。”

“难得他提出这种事情。”

“那我马上将这喜讯告诉他去。”

赫连瑜弯唇而笑:“府里热闹一下也好,耀阳帝姬尚未及笄,先下聘礼吧。”他目光凝过窗外阴郁的天色,一连几天都放晴,看得人心里极不舒服,眯目问道:“都收拾好了么?”

青瑞答道:“已经突破大王追兵的重围,正在赶来的路上,王妃明日就能抵达。”

赫连瑜脸上才露出几丝笑意来,凝着远处不语,杜明叹道:“这一天,终于到了。”

已然冬至,风自四面吹来,便如刀割,四下里苍茫,皆是浅淡不一的灰色,有干枯树影影影幢幢,似是暗黑的浓线,高低不一立在这广阔天际,远处传来杂沓马蹄声,震得尘土飞扬,箭一般穿过林丛,惊起一片乌压压的鸟儿,直直冲向高空。

那一行人皆是骑马的白衣女子,衣衫随风鼓动,猎猎有声,只似飞一般护在中间马车前后,有女子恭声道:“王妃,还有三个驿站,便是都城了。”

车上青色帷幄探出一极好看的手来,白皙纤长,映着那帷幄只觉皓白生香,车内隐隐的秀美轮廓,天色虽暗,仍难遮光华,只闻悦耳温柔的轻笑自车内传来:“终于回来了呢。”

赫连瑜到了主屋,上官漫正睡在榻上,因见着帐内影幢的侧影,便刻意放轻了脚步,室内铺就软厚的毡毯,行过无声,穿过厅堂,便见她伏在榻上,光线透过雕花柱上金钩挽起的轻罗帐幔,只在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似是阳光透过枝叶落到地面的婆娑姿态,她发髻微松,便伏在那样的光影里,似是睡的沉,眉头却是微微蹙着。

他走近了,只在床边坐下,忍不住便抬指替她拂上去,她似是打了个寒颤,竟惊醒了,他的指尖尚停在她脸侧,她亦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的瞧着他,不过一瞬,她又轻轻阖上眼。赫连瑜道:“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见她闭目不语,似是睡着了,说媒这等事他并不擅长,迟疑如何开口,半晌才道:“胖子是我的属下,虽是笨拙了一些,心地倒是善良,他力大无比,自然不会让珍爱的人受伤。耀阳帝姬尚未及笄,对她确时早了些,不如先行定下婚约。”

上官漫霍的坐起身来,她并不看他,只盯着旁处:“耀儿的事自然要她自己做主,你若强行给他们订婚,我不会答应。”她一脸冷凝,极是认真的神色,似是在护着幼小的雏鸡,想到若是两人子女遇险,她定也是这样的神情,赫连瑜不禁莞尔,低笑道:“胖子性子很好,定能包容她,你放心就是。”

上官漫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室内“啪”的一声,似是什么掉落下来,上官漫便要起身,他只按住她,快步出了内室,才见壁上画幅掉落下来,房门半开,随风微晃。上官漫在室内焦急询问:“是谁,是耀儿么?”

赫连瑜道:“没有人,是风吹开了房门。”青瑞本是立在门外,见他神情,颔首去了。待赫连瑜踏进内室,她仍坐等在榻上,赫连瑜见状不由笑了:“如何是好,我可已经应了人家了。”

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一言千金,言而无信,下属们如何在拥戴他,她听着就觉为难,可也不能拿耀阳的命运去换,她扭过身去:“你应了有什么用,又不是你嫁他。”她只着了一件宽松睡袍,纤瘦双肩便显出来,如今腰身未显,她每日吃的也不多,看着越发纤瘦,他终忍不住从后面拦住她,她挣了挣,自然是挣不开。

他低低唤了声:“漫儿。”她脊梁一僵,只看向别处,却听他在身后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带你如初。”

她闻言凄楚的一笑:“亡了国的帝姬便如丧家之犬,还有什么骄傲可言。”

青瑞在外禀告:“殿下。”

赫连瑜对她道:“等我一会。”起身大步走到窗下,问道:“什么事?”青瑞道:“方才耀阳殿下惊慌失措跑出去,属下一路跟着,一直到了府门口,属下猜她这是进宫,便将她拦到了住处,她进了屋子许久都没有出来,属下看她神情不对,是不是要撞门进去。”

赫连瑜正在沉吟,上官漫已经披衣出来,面色惊惶的开口:“把门撞开。”赫连瑜蹙眉:“你怎么出来了。”便要拦她,她急匆匆向外走,青瑞垂手立在门口,她知道赫连瑜不开口她是走不出这屋子的,勉强解释:“耀儿是个直肠子,旁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又常嚷嚷着有了心上人,加上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方才你那番话,只怕是吓着她了。”

赫连瑜转身了拿了斗篷披在她肩头:“我陪你过去看看。”

耀阳房门紧闭,任谁叫里面也无半点动静,青瑞一脚便将门踹开来,外室里空无一人,风灌进室内,吹得柱上幔帐乱舞,上官漫只觉似有阴云压在心头,惶惶不安转进了内室,只闻幔帐鼓动,地上乱影晃动,杌凳歪到一旁,隐约似是人影,她骇然睁大了眼,抬起头来只见耀阳白绫悬身,灰暗的白影折射到她脸上,似是镀了一层寒光。

青瑞抽出腰间软间,“嗖”的一声,白绫断裂,耀阳身子直直坠下,赫连瑜已将她接到怀里,轻轻放置地面软毯之上,以指试她鼻息,上官漫见赫连瑜本凝重的神情缓了缓,心里也是一松,问道:“怎样?”赫连瑜道:“不妨事。”他拇指用力按住耀阳人中,不消一刻,耀阳嘤咛一声,幽幽转醒,上官漫惊喜叫道:“耀儿。”下一刻又急又气:“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耀阳见到她,扑到她怀里哇哇大哭,双手环住她的要,死也不撒,上官漫见状便也揽住她肩头,张了张唇,终没有责备她。

赫连瑜瞥她一眼道:“幸好错了位置,一时憋了气,殿下自当珍重,寻死不是那么好玩的。”

耀阳闻言身子猛然一缩,只拱着头往上官漫怀里钻,身子瑟瑟发抖,似是怕的厉害,赫连瑜见状道:“你劝劝她。”带着青瑞大步出去了。房门磕的阖上,耀阳才敢哭出声来,泪水涟涟湿了满襟,上官漫气道:“你怎么这样轻率,只不过听到了点风声就寻死,你若是不愿意,他能将你绑了不成。”

耀阳抽泣道:“可是我听说……父皇下了诏书,皇嫂娘家一家以叛乱之罪诛了九族,四哥也被刺死家中……”她泣不成声,噎的喘不过气来,一张脸却已是惨白:“父皇尚在病中,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她吓得全身都止不住颤抖,牙齿磕磕直响:“姐姐,他们都说上官家被诅咒了,说不定姐夫就是让咒应验的那个人。”

她脸色冷下来:“你这是听谁说的。”

耀阳见她脸色难看,惴惴缩了缩,轻道“之前母亲尚在的时候,一个老宫女告诉我的。”她胳膊倏地一紧:“姐姐,我们逃走吧。”

不知为何,上官漫只觉自己心里也是躁动不安,惶然落不到实处。她一直陪着耀阳到了下午,耀阳筋疲力尽,又受了惊吓,沉沉睡在了她怀里,屋子里静极,只听不到半点声响,风声在窗外呼啸而过,似是万马奔腾,她突想起那次与太子一起去了马场,那时人真是齐,虽是暗地里刀光剑影,表面上尚是一团和气,她其实不喜欢那些个兄长们,骤然听到四皇子的死讯,也只记的一双黝黑冷冽的眸子,再无其他。她阖上眼,可是心里,竟还是觉得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