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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怪老头(4)

正在老头欣喜,张璧胆寒之时,忽然觉得这叫声不对,回身看去,却是这只大虫却比刚才那两只身形小得许多,叫声仍是奶声奶气的,想必是才出生未过多久,过不得这两只大虫如此凶猛,原来是有心护崽。

老头看着这小大虫,似乎已能闻见烤肉的香气,他擦了擦嘴角,说道:“想必小的肉质要好些。”

自从吃了那烤鱼之后,老头现在正像是恶鬼投胎,看见活物就想拿去火上烤了来吃,原本还嫌老的肉质粗糙,现在来了只小的,在老头看来再好不过。

他二人现下已杀了两只大虫,张璧不忍再看到这小东西丧生,听老头这样说时赶忙堵在老头面前,说道:“前辈,你已杀了他父母双亲,再杀这小东西便是杀人全家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老头一愕,说道:“这是大虫,又不是人。”说着将张璧一推,便走向那小大虫。

张璧大急,说道:“草木尚且有情,何况是野兽,你放过它吧。”

那老头仍是不理,辩解道:“什么有情无情,它现在失了双亲,我不吃它他也会别的东西吃了,还不如做做善事进我肚子的好。”

非是张璧硬要做什么好人,只是自从母亲亡故父亲出走之后,他一人生活也感觉自己悲惨,现在这小东西双亲已逝,又如此幼小,张璧才心生怜悯。而老头现在要吃它,硬拦是拦不住,张璧脑中灵光一闪,趁老头还未下手,对老头说道:“前辈,你可记得你打赌输了,还欠我件事情没做。”

老头一听便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有些气恼,骂道:“死小鬼,你当真就要坏我的事吗?”

张璧哈哈一笑,说道:“正是,你若不肯便是乌龟王八蛋。”

老头无奈,啐了一口,说道:“你放它在这它也是死。”

张璧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不能这头就它一命,转身它又给死了,又见这大虫尚小,现在养来驯服正是好时候,当下决定便将他带回去养着,于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头。

老头听来也是高兴,正是吃过老虎肉没有养过老虎,当真好玩,心想哪日要是不想养了,宰来吃了也是美哉,于是满口答应。

老头说道:“行,那便带回去养了,另外两头大虫正好也带回去吃了。”

这老头还想着吃肉,现在说要吃这两头已死的大虫,张璧觉得诡异,说道:“我们收养小的,却要吃它父母,这也太没道理了。”

老头又开始怪叫:“有什么没道理,这小的养大了我也要吃。”

张璧有些生气,心想过些日子自己死了,老头要吃这小大虫也无法阻拦,决不能让他得逞,当即威胁道:“你现在需答应我不吃他们,否则我便不教你如何烹调食物,我就继续吃生肉吧。”

这买卖可不划算,老头拗不过张璧,只好答应道:“不吃便不吃,我自去抓些其他的野兽吃就是了。”

张璧听他这样说才满意,这便过去将小大虫抱入怀里,那小大虫闻见张璧胸口的血腥味,忽然龇牙咧嘴来咬张璧,张璧吓得赶紧把他扔了,它落地后正要逃跑,已被老头抓着脖颈拎了起来。

小大虫虽然年幼,但野兽毕竟凶猛,它此时已具兽性,张璧心下日后要将它驯服还得花些功夫,但自己命不久矣,必须尽快教会老头才是,如若不然便只能让老头将其放生了。张璧自然是没养过大虫,但在东海之时也养过些猫猫狗狗,想来方法大致相同,只是略困难一些而已。

此时张璧才察觉胸口流了不少血,已是渐渐有些不支,于是对老头说道,:“我们这就回去吧。”

老头被张璧要挟,生着闷气,现在话也不答,一手拎着大虫一手拎着张璧往解阳山的山谷中飞奔而去。

不多时便已到了那口水潭边,张璧还在想找些东西来包扎伤口,哪知老头又一把将他扔进水里。这一下出乎张璧预料,忽然落水,被呛了几口。原本他失血过多,感觉周身已是冰凉,这一入水,顿时感觉浑身一暖,体内也不像前一次被扔进水里时那样清凉,反而燥热起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张璧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已不在流血,甚至在慢慢愈合。

在水里泡了一刻钟,张璧被大虫抓伤的伤口已好得七七八八了,他心中大喜,这水潭果真充满灵气。可这时却不见了那老头身影,他爬上岸,在树下四处找也找见,正自奇怪间,一转身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张璧大惊,往后跳了一步,这才看清是那老头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他的身后。

老头纵声大笑,原来他是趁张璧在水里的时间已去采了些香料,背上还驮了一头他人形这么大的雄鹿。老头虽担心自己不在时张会逃跑,但以他的脚力,来去甚快,就算给张璧先跑一刻钟他也能追赶上,何况张璧不认识下山之路,只能在山上转圈子。

他悄声出现在张璧身后是要吓他一下,见他身上伤口已愈合也仍未逃跑,心中欣喜,对张璧说道:“臭小子既然已经好了,就来给我烤肉吧。”

张璧点点头,但四下没见那小大虫,心里担心,问老头道:“那大虫呢。”

老头抬起头努努嘴,说道:“在上面呢。”

张璧暗呼“糟糕”,可别掉下来摔死了,老头似乎看出张璧担心,说道:“不打紧,我下来之时已将它捆住了,掉不下来。”

他这才放心,可上次上树还是老土举着他上去的,现在老头背着这么大一头鹿,自然空不出手来举他,要老头上去一趟再下来把他带上去自然不是难事,可既已决定剩下的日子要来陪着老头,上下次数自然不会少,总不能次次都要他带着上下。于是张璧对老头说道:“前辈可否教我些轻身之法,我以后也好自行上下,这样便不用劳烦前辈。”

老头听他话中意思已是决定不再逃跑或寻死,自然更是高兴,问道:“你可不再逃跑寻死了?”

张璧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剩下的日子我便陪前辈玩耍。”

老头仍有些怀疑,说道:“骗人是小狗。”

张璧应声道:“骗人是小狗。”

这一约定好,老头发了疯似的跳了起来,口中狂呼,又开始围着张璧打转。

欢呼过后,老头终于正色开始教张璧如何上树:“寻常轻功只是教你如何将真气运转至脚上腧穴,这样跑起来就会有力,我华山派轻功与众不同,将真气运转至脚上之后,还要像用掌力一般,将真气击出,这样在空中便能借力,若有物依托自然跳的更高,就算没有,也可在空中腾起片刻,你要上树,脚踩这树上的青苔自然是要滑下来的,但若踏足瞬间推动真气反弹树干,反复几次,便可助你上去。”

张璧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轻功是程紫衣所教,自是如老头所说的那样将真气运至脚上腧穴发力,华山派的这么轻功着实高明,自是张璧担心这样太过消耗内力,没熟练之时,自己还没上得树上平台,便已落下来,这要摔下来可是非死即残。转念又想到老头所说华山派,张晚舟原来便是华山派门徒,但他未告诉过张璧,也未教他华山武功,这些都是听师傅说的。

既然老头说这是他华山派的轻功,那他自然是华山门人,按年纪推算,张璧怎么也得叫他一声太师叔或者是太师伯了,但出门之前长辈们千叮万嘱要他不可泄露家世,当下也不能与老头相认,只好先问过姓名才算礼貌。

张璧当即问道:“前辈既是华山派弟子,不知是属哪一辈的?”

老头似乎不太愿意回想往事,但张璧问起,也认真回答说:“我和我师兄是外门弟子,在山中没有辈分,净给内门的人欺负了。”

张璧心道:内门弟子欺负你也就算了,连你师兄也欺负你,你可是太老实。张璧又问道:“前辈总归有个姓名了?”

老头嘿嘿一笑,说道:“也对,你也不要前辈前辈的叫了,几十年来也只有你叫我前辈,从前都只有我叫别人前辈的份,我名字便叫赖师傅。”

一听这名字张璧“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这名字也太古怪了,哪有人名字叫师傅的,我还是叫你赖前辈吧。”

老头看他这样取笑自己,跺起脚来,说道:“你笑我名字怪,你说你的名字给我听听,我看你的怪不怪。”

张璧止住笑声,正经地躬身行礼,说道:“晚辈本名张璧,入点苍山门改名字叫张子牧。”

其实他这一鞠躬确是对长辈的正经礼仪,老头本不想笑,但看他这么正经,无论如何也憋不住了,怪笑道:“桀桀桀,还笑我名字,你叫做“脏逼”,难道比我名字好听许多吗?”

张璧一愕,张晚舟给他取名为张璧原是取自《诗经》当中“有匪君子,如圭如璧”一句,被人说成“脏逼”还是头一回,细细想来也觉这名字有些好笑,便和老头一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