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澜搞不懂,沉默着没做声。
“我猜没有,怎么不找人家买点饭吃?”
“我穿着兵服又是女子,只怕他们起疑。”
“偷也行啊,撬门开锁,你老本行!还有为什么要跟着我?”
“方圆十里只见这里有人烟,马儿也被你打跑,又能去哪里?他们家人都在,我见你窗户没关,便进来了。”
“弄晕他们不就行了,你老本行!怎么还有同情心了?”
“他们未曾习武,若点穴经脉遗患太甚,你道我是…坏人么?”
“说不准,戳我不是戳得很嗨皮么,不过你现在倒霉兮兮的样子,正应了那句话,报应不爽,妙哉啊妙哉!”
“咕……”
“几个意思?不服气?”
李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句不是人话,而是汪澜肚子抗议的声音。
而她正为此脸颊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饿死活该!”
李总骂了一句,从床上坐起来:“我去下WC。”
“达不溜西是什么?”
“茅房,想文雅一些,你偏不让。”
汪澜还在捉摸WC的时候,李总已走出了房门,不多时传来了对话。
“王伯,睡了么,实在不好意思,这话真难讲出口……”
“还没睡着,小李,可是有什么难事?”
“我…日间错过客店,一天才吃了这顿,刚才上了趟茅房,又觉得肚里空了许多,我记得刚才还剩有几个馒头,这个…唉……”
“哈哈,我道是什么大事,年轻人身体强壮,我想多吃却还吃不下,你要吃尽管自己灶下拿去,我腰不大好便不起床了。”
“厚脸皮来讨吃,羞死我了,明天我再给你多挑几担水……”
“不用不用,有多少你只管都拿上,备着明日路上吃也好。”
“多谢王伯……”
听得脚步声忽远忽近移动,一会儿李总进了门,果然手里端着个托盘。
有半盘馒头,还有一碟咸菜和一碗水。
“你若配合,凡事好说。”
汪澜不知怎么接话,她人生经历中,只有师父才对她这么关怀过,孤身一人之后,则很少与人深入接触。
这种亲切来自一个素不相识、很不正经的人,他应该恨自己,反而关怀有加。
各种复杂情绪堆在一起,一时竟没了主张。
直到李总把碗盘递到面前,她才抬起头,直视他眼睛。
挣扎好久的“谢谢”差不多要出口,他又开口气死人。
“你会不会,因此爱上我?哎…哎…洒了……”
被汪澜用手指掐大腿,李总忍不住叫得声大了些。
王伯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小李?”
“没事,有只大耗子,大概是饿急了想找东西吃…对不起啊,王伯,吵到你睡觉了。”
“不打紧,我还没睡着,抽袋旱烟,还想着你婶她什么时候回哩,你吃完早些睡,养好精神明日赶路。”
李总应付完王伯,说道:“别瞎动手,万一王伯过来撞破咱俩的事,怎么见人?”
话里还有话,不占点便宜难受?
汪澜索性不理,接过盘子就吃。
李总也不打扰,等她吃得差不多,又把那盆洗脸水端过来。
“好好一个美女,脸上弄得多脏啊,水我没用过,还是温热的,洗洗吧。”
汪澜使劲咽下嘴里那最后小半个馒头,迅速把脸埋入水里。
其实她更想掩饰差不多要掉下的泪水,揉洗良久才终于抬起头。
洗去尘垢之后的她,清澈古雅宛如出水芙蓉。
李总第一次见到汪澜全貌,和在现代世界的那些浓妆艳抹截然不同。
无法用过多的修饰描述,简单一个词,干净。
抬头的那一刻,李总砰然心动,出于掩饰,他继续装逼。
“还以为真是绝世美人,也一般般嘛,期望过高,失望越大……”
汪澜已经没有脾气,幽幽说道:“你可是常挨人打?”
“意思说我嘴欠?这叫真性情,你虽然不算丑,但是非要我夸你美若天仙,那对不起,我天生不喜欢撒谎。”
“哦?你骗王伯,也不是撒谎?”
“尴尬了不是?那不算撒谎,叫小聪明,没有违反大原则。”
“何谓原则?”
“原则就是…我说了算!”
解释麻烦,不如耍赖,敷衍完后一拍床铺,说道:“洗好了,上床吧!”
“你…又…下流……”
除了下流卑鄙之类,就没有其他骂人词了?
李总从床上拿来被子铺在地上,说道:
“又瞎想什么呢,你睡床我睡地上,当然我还是不介意,你跟我一起相拥取暖。”
“你…滚!”
“OK!”
终于如愿听到不同的词,李总配合地滚到了地铺上。
“吃人家的不说,还得弄脏人家被单枕头,事儿多,明天你留点钱给人赔偿。”
“用你说,我现在就给。”
汪澜从贴身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盘子里,不比给李总的那锭小多少。
看李总已经闭上眼睛,然后不再犹豫,躺到了床上。
李总心想:还真有钱,靠什么赚的?
会武功,又是单独行走,不像有正经门派,难道江湖卖艺?
偷的话,不至于这么大方往外送……
但是不关己事,问多无益,打个呵欠准备睡觉。
却听汪澜轻声问道:“我听你和王伯说,要去广济,可是真的找工做?”
“不想说,困了,睡觉。”
“你恨我么?”
“那必须恨,但又不是生死之仇,过去就算了,孔子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此诗是前唐李白所作……”
我去,不指出来又不会死!
“唔…随便…睡觉……一起睡吧…”
李总本来话多,但今天确实累了,再加上美女在身边,再不睡容易营养跟不上。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想心如止水那是不可能的。
不如趁早睡着避免瞎想,随意敷衍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