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中蛊之人似乎受到笛声的刺激,开始发狂,不分青红皂白,对着身边的人乱打起来,甚至有几个中蛊之人也打在一起,似乎是敌我不分。
之前的那位老婆婆,眼见着自己的儿子抬手要打自己,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大概是过于惊骇,以至于连闪躲都忘记了,只是拿眼怔怔地看着他,眼睛中的骇然之意几乎要随着泪水流出来。
沈心远离老婆婆比较近,连忙闪身上前,抬手架住了即将落下来的拳头,随手一掌推在那人的胸口。这一击沈心远并没有用多大的力,因为这个人虽然看着十分壮硕,但是并不是习武之人,只是普通的农户,太用力怕会伤到他,这样对老婆婆也不好交代。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掌并没有将眼前这个人推开。按照他的力度,一般的人至少也会被推一个趔趄,可是这个人只是向后退了一步,立即就站稳了脚跟。
也幸好是往后退了这一步。那人一拳落空,正要伸出另一只手向前抓去,这一退让这一击也落了空。
“您没事吧!”沈心远趁此机会,连忙拉着老婆婆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靠近墙根的地方,这里还算是安全。
那位老婆婆终于回过神来,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原本还流着的眼泪此刻流的更加汹涌。大概是被这场景吓到了,虽然哭的很是厉害,但是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默默的流着泪,满眼惊恐的盯着周围。
除了这个角落,街上全是打在一起的人群,各种惨叫声和搏击碰撞的声音,混合着凄厉的笛声直上云霄。老婆婆独自一个人抱着膝盖呆坐在地上,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显得渺小又无助。
那个被沈心远击退的人此刻已经将目标转向了沈心远,两人激烈的打在一起。别看那个人没有练过武功,但是似乎并没有痛觉,再加上一股不知后退的劲头和壮硕的体魄,并没有落在下风。
反而是沈心远这边,由于实在是害怕伤到对方,并没有下重手,而且是以防守为多,显得有点畏手畏脚,应对的很是吃力。
好在他最熟悉的王八拳虽然招式少,但是确实以防守见长,虽然占不到便宜,但也不会吃亏。
不仅是他,卫云帆、乐扶柳和公输门还有几个连山派的弟子也都加入了周遭的战局,一边想方设法的击退中蛊者,一边从那些人的手下尽量救出无辜的百姓。
“嘭!”
一声闷响过后,沈心远向后退了两步,他被对面这个壮汉一拳击中了手臂。原本那人的目标是沈心远的胸口,还好沈心远反应够快,抬手挡了一下,也想着顺便抓住他的手臂,使个拧腰过肩摔将他扔出去,却有些低估了那人的力道,不仅没有抓住,还被击退了几步。
“不管用啊,这可怎么办!”不远处卫云帆叫道。
他也不想伤到这些中蛊者,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些无辜百姓而已,下手也只好尽量轻一些,所以他也没有拔刀,只是用刀鞘击打着。
他瞄准的是中蛊者的脖颈处,本想将他们击昏便可,也不至于害了性命。卫云帆下手极准,轻重也有数,只是同样低估了中蛊者的状态,这一击只是让那人晃了晃身子,然后又继续朝着卫云帆扑了过来。
卫云帆心里一惊,便喊出了刚刚那句话。
沈心远借着退后的这几步,也稍稍缓了口气,看了看周围救人的同伴们,这些人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是收效甚微,甚至有一个连山派的弟子被人咬了一口,挂了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些中蛊者虽然没有练过武,出手没有章法,但是下手极重,而且似乎不知疲倦。沈心远等人力量有限,一直拖下去肯定会吃亏。
“这该怎么办……”沈心远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可是他的对手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迅速向着他跑来,抬起拳头便向下砸去。
沈心远右手上抬,运足了力气截住了这一拳,只是那人用的也是右手,沈心远的右手架在左边,显得有些别扭。
但是他这也是有用意的,这算是三阳指法其中的一势。
架住拳头的同时,沈心远的左手呈剑指,顺着那人的手臂下侧滑了过去,一指点在了对方的腋下。腋下有一个穴位叫做极泉,被击中后会异常酸痛,从而使不上力气。
原本点出这一指时,沈心远是有些后悔的,因为这些中蛊者看起来不怕痛,而且他怕伤到人,并没有用上内力,这一下恐怕不会有任何效果。
但是结果却出乎沈心远的意料。
那个人显得极为痛苦,身子也随着扭动了一下,后退了四五步,右臂也随之垂了下去。
“嗯?”
沈心远有些惊讶,似乎是有些想法,紧跟几步追了上去,趁着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右手呈拳,唯有大拇指伸出,按在了那人的气海穴上。
那个中蛊者痛苦的呻吟了一下,身子便软了下去,虽然还在不断挣扎,但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太好了!”沈心远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
他那带着欣喜的呼声引来了其他几人的关注,见沈心远打倒了一个人,也十分惊讶,不由得出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打穴位,穴位对他们有用!”
沈心远刚刚确实是在印证这一想法,还好终于是发现了中蛊者的弱点。
“好!”连山派的弟子应声道。他们身为医者,认穴的功夫算是基础,自然不在话下,虽然没有专门学习过打穴的技法,但是一些基础的功夫便已足够。
卫云帆和乐扶柳、公输门三人也应了一声,可是临下手时却有些犯难:“沈兄,怎么找穴位?”
沈心远哑然失笑。他们并没有学过医术,虽然有些内功修炼时需要认清穴位,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这种状况下还是有些困难。
“门兄,你们带人去找些绳子。”沈心远只得吩咐道。
“好。”卫云帆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和乐扶柳合力打出一条路,带着几个尚能行动的百姓跑了出去。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中蛊者放倒,然后再想救他们的办法!”沈心远喊了一句,似乎是在给自己鼓劲。
“是!小师叔!”几名连山派的弟子大声地应道。他们也已经各自打倒了几个中蛊的百姓,此刻自信心正盛,被沈心远这样一激,心中一股豪气升了上来,手上的功夫愈加精准。
不一会儿,卫云帆几人带着一堆绳子赶了回来,沈心远几人已经不在原处,早已经打了出去,只留下一地还在原地兀自挣扎的中蛊者。
带着绳子的百姓拥了上去,也不管地上的是不是自己的家人,有一个算一个,一股脑捆了个结实。片刻之后,地上的中蛊者便被捆成了粽子,再怎么挣扎也挣不脱束缚。
大小罗镇上的中蛊者说多不多,说少也绝不在少数,卫云帆一路捆绑一路粗略的数下来,大约有六七百人,而被他们打伤的人也有二百多。
不知何时,那诡异的笛声早已停了,而被捆着的中蛊者也安静了下来,恢复了之前昏迷的状态。
沈心远终于松了口气,折返回去与卫云帆等人会合。
“这些人怎么办?”公输门还有些担忧。刚刚的事情着实有些太过骇人,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以后还会不会发生。
“我已经吩咐连山派的人了,让他们组织人将这些人抬回去,集中在一起,但是不要松绑。”沈心远一惊做好了准备,紧接着话头一转,“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咱们应该去抓鬼了。”
“对,刚刚的笛声肯定就是‘疫鬼’搞的,这也正说明了他现在就在镇上。”卫云帆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咱们去镇口守着,免得他趁乱跑了。”乐扶柳提议道。
四人商量着,便动身前往小镇的唯一出口。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镇上人家养的公鸡也跳到房顶上叫了起来,只不过今天的情况与往常不同,大街小巷上到处人流不息,根本不用公鸡叫早。
公鸡不会在乎人们需不需要,依旧如往常一样叫着两声,然后飞下了房檐,在地上寻找着虫子,想要饱餐一顿。
一个身影从它的旁边快速跑过,惊走了早起放风的虫子,也惊扰了这只在后面盯了虫子好久的公鸡。
这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消瘦人影,此刻天已经有些亮了,这身夜行衣显得有些突兀。不过这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一路飞奔,目标自然是小镇的唯一出口。
沈心远四人的脚步不慢,就在即将到达出口时,远远的瞧见了这个黑衣身影。
“别跑!”卫云帆大喝一声,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不管这个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身穿夜行衣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人听见身后的一声断喝,也不回头,飞似的向着镇外略了出去。
公输门轻功比其他人高出一些,立刻几步滑了出去,待即将接近黑衣人时,一个纵跃跳了起来,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黑衣人压了下去。
黑衣人听见身后风声,终于转头看了一眼,看见头顶上即将落下的公输门,向前踏了几步,将公输门落下的位置让了出去,然后一个转身变成正面对着他,脚下快速点了几下,身子向后滑了出去。
公输门正欲追上,只见黑衣人向后滑动的过程中,手往怀里一掏,似乎是握了什么东西,然后向着公输门一扬手,一股粉末状的东西便被撒了出去。
这不知名的粉末顺着风四处飘荡,公输门一惊,脚下连点几下,迅速停住身形,以衣袖捂住口鼻,向后撤了出去。
沈心远三人也追了上来,只是这粉末顺着风飘散的有些快,范围十分广,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跑出了小镇,一头钻进镇外的树林里。
镇外树林草深树密,再加上天色尚不明亮,黑衣人进去之后便不见了身影,只剩下过人高的野草晃动着。
一阵清凉的夏风吹来,终于吹散了那些不知名的粉末,也吹动了镇外树林里的杂草,待得风停止后,杂草也不再晃动,沈心远四人算是彻底失去了黑衣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