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逃掉了,沈心远三人自然无处追踪。不过听他离开之时所说的话,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对付的人。
沈心远现在知道了他遇到的是谁,因为他和卫云帆、公输门三人也遇到了一个符合描述的人。
“拿着剑的疯子。”
这句话用来形容眼前这名男子再合适不过了。
“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眼前这个人问道。他的头发不加约束的披散着,穿着也不修边幅,衣服上还有几个破洞,但是手里的剑鞘看起来非常精致。
“什么人?我们每天都能见到许多人,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卫云帆回答。他们三人还没将这徐州城逛完,今天本打算再继续四处转转,也算是排解一下昨晚的郁闷之情,但是刚出了客栈便遇到了这个人。
“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点。”这人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要找的人。
“普通人到处都是,你看你后面就有一个。”卫云帆有些不耐烦。
“你在耍我?”这人将手里的剑提了起来,直指卫云帆。
卫云帆也抽出刀,与这个人对峙起来。
“二位二位,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沈心远在一旁打着圆场。
“哼!”这个人怒哼一声,将剑插回到剑鞘里。他的剑鞘口里似乎安了一小块磨刀石,剑插回去时发出了一阵摩擦声音。
“这位好汉,你要找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征?你这样说的话我们也没法帮你。”见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有所缓和,沈心远长舒一口气。
“他……”这个人犹豫了一下,“他长得没什么特点,唯一的特点就是太过平凡,扔在人群里就不见的那种。”
“这可不好找啊,既然没什么特点,那在这偌大的徐州城里寻起来相当于是大海捞针。”公输门听得此言也有些犯了难。
“对了,他的轻功极好,一条腿受了伤,走起路来有些跛。”这个人想了想,又说道。
“轻功好,有些跛,长得还没什么特点……”沈心远念叨了一句,然后与卫云帆和公输门对视了一眼,“这不就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小偷吗?”
“你们知道他是小偷?”这个人原本以为他们三人不知道那人的身份,所以之前并没有说。
“是的,昨晚我们也遇到过,本来抓住了,却不想又被他逃走了。”沈心远叹了口气,“莫非兄台也被他偷过东西?”
这个人摆摆手:“这倒没有,他来我家偷东西,但是被我发现,然后砍了一剑。”
沈心远有些惊骇。昨晚他们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人抓住,还是在他已经受伤的情况下;而眼前这个人竟能在他全盛之时伤到他,此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敢问兄台贵姓?”想到这里,沈心远肃然起敬,抱拳问道。
“石志。”这个人也抱拳回礼。
“在下沈心远,这位是卫云帆,这位是公输门。”沈心远介绍道,“我们也会寻他,只是不知兄台住在何处,有了消息也好互相支会一声。”
“在下家住城外五里坡,那里有一个铁匠铺子,便是在下的住处。”石志回了一句,转头离开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卫云帆说道:“这位兄弟,你的刀不好,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卫云帆闻言,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卫兄,你怎么了?”
石志离开后,沈心远三人找了个茶楼坐了下来。一路上卫云帆一言不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在想着刚才之事。沈心远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索性出言询问。
“没什么。”卫云帆摆了摆手。
“是啊,卫兄,刚才那个状态可不像平常的你啊。”公输门插话道。平日里的卫云帆说话不过脑子,但是语气十分平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是他和沈心远第一次见卫云帆说话这么冲。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见他就感觉气血有些翻腾,想要跟他比个高低。”卫云帆活动了一下脖子,脖子发出了“咔咔”的脆响。
“哦?这倒是有些新鲜。”公输门笑了笑,“我曾经听说过这种情况,两个人从未见过,但是一见面便充斥着火药味。”
“这是为何?”沈心远十分好奇。
茶馆里的小二将刚刚他们点的茶和点心连同一个煮茶用的碳炉端了上来,茶在碳炉上煮的正沸,氤氲的水汽从壶口冒出,融进了三人聊天的话语里。
“有人研究过,这是当两个人功力相当时,相互之前气息牵引,再加上身体的防卫本能也显现出来,所以呈现出龙争虎斗之势。”公输门见多识广,解释起来,“这种情况只能在两人功力相当之时才会偶有出现,若是对方功力过高或者过低时,气息自会不敢或者不屑于争斗。”
“原来如此,那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没想到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沈心远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卫云帆的武学造诣他们都是了解的,甚至在江湖上都是小有名气,没成想随便一个路人也会这么厉害。
“我可要加紧练习了,不能让这个人把我比下去了。”卫云帆对别的事不算上心,但唯独这比试武功之类的事情总能激起他的斗志。
“其实,被这个人比下去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公输门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句话,他也不想打击卫云帆。
“此话何意?”
“这个石志我略有耳闻,他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铸剑石家的传人。据说此人痴迷剑法,更加痴迷铸剑。他手里那把剑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耀眼,但那是他花了十年的功夫打造而成的,但凡有一点瑕疵,都会将已经锻好的剑胚重新投入炉里重炼,直到一点瑕疵也没有。”公输门说,但似乎怕沈心远他们误会,随后解释道,“我自有一套收集江湖消息的门路,自然知道的多一点。”
剑痴,并不一定痴迷剑法,也会痴迷于剑。而石志是两样都痴迷,“剑痴”的名号也非浪得虚名。
“原来是这个人,我也曾经听说过。”卫云帆经这样一提醒,也想了起来,“据说他家只铸剑,不打造别的兵器,而他家铸剑的规矩是,不仅收银两,还会在铸剑完成之后,向剑客讨要一招剑招以作保命之用,后来被一位前辈整理成一套剑谱,就这样传了下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的家族身怀绝世铸剑术,自然会有人盯上他们,或想要得到他家的铸剑术,或想要让他们再也不能给其他人铸剑,总之,当年偌大的一个家族,现在竟然没落成一个铁匠铺,真是可叹。”公输门感叹道。铸剑石家的情况与他的门派极其类似,到现在,一个变成铁匠,一个变成木匠。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背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沈心远根本插不上话,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子,也跟着感叹起来。
“石志这个人是个天才,不论是铸剑术还是剑法造诣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天才,只是他的脾气相当古怪。据说他在铸剑的这十年,不乏有人上门挑战,他也不用普通的剑,而是用树枝木棍来代替。据他说,寻常的剑会污了他的剑法,而这些树枝木棍不算剑,自然可用。”公输门又接着谈起了石志这个人。
“此人的想法当真怪异。”沈心远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三人闲坐了片刻,各自饮尽杯中茶,叫来小二结了帐,便欲去其他的地方转转。刚出了茶楼的大门,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街上的行人立刻慌了起来,有人奔着失火的地方跑过去,也有人向着相反的地方逃命。
“敢问兄台,哪里走水了?”沈心远拉住了一个正在四处呼喊的路人询问道。
“天一阁!”那人慌里慌张的,说的话也极为简短,说完便又四处呼喊起来。
“天一阁?”公输门轻笑了一声,“看来这名字也不怎么管用嘛。”
“门兄此话何意?”沈心远一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便问道。
“《易经》有云,‘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这天一阁的名字多半是来自这里。想必天一阁是存放书籍之处,书籍最为怕火,便取此名以作镇压,现在看来也并不管用。”公输门对这种事信手拈来。
“原来如此。”沈心远点了点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还是不去了吧,已经去了如此多的人,场面必定混乱,说不定咱们去了只会添乱,这种时候,不添乱便是最好的帮助了。”公输门说道。
闻听此言,沈心远也觉得颇为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下来。
“青云观的天一阁走水了!”旁边又有人呼喊道。
“青云观?”沈心远顿时一惊。
这是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若是真的烧干净了,那这一趟便算是白走了。想到这里,沈心远不顾卫云帆和公输门的劝阻,向着路人指的方向跑去,卫云帆和公输门也只好跟了上去。
天一阁有五层楼高,隔得很远便能看到,此刻失火,更是隔着半座城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青云观里里外外围满了人,都是赶来救火的。沈心远三人混在人群里,差一点便被人群冲散,还好三人有些身手,慢慢的在人群里挤了过去。
青云观是一座道观,在江湖上名声极响,只因为其所有武学均为开放传授,不管谁来都可以学习。此举本意是为了提倡百姓强身健体,但总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想来学武,然后去江湖上作恶。
其中便有一个人是沈心远认识的,那人就是极乐山庄的“老板”。他的扫叶棍法便是从青云观习得的。
而沈心远似乎也在青云观的人群中看到了“老板”那熟悉较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