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了闭眼睛,在讲这番话之前,呼吸有所停滞。但使劲吸气吐气以后,就没有了一些不良反应。
于是,我如是说:“梁超,我愿意嫁给你。虽然我们之间始终横着一个闵昱圣,但我今天答应你了,我就相当清楚,以后我是要和你好好生活下去的。你信我,好不好?”
他稍稍推开我,为了能够看得到我,能够看着我眼睛确认,“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头,“真的。只要你不介意我的事情,我还有什么可挑的。”原来婚姻和爱情真的不是一码事,我矫情而惆怅的在心底感慨,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很知足。
“你以后不许反悔。”他微笑着看着我,眼里又充满了光泽,像我第一次碰到他那时一样。
“咱们可以拉钩。”我笑着伸出了小拇指。
他没有跟着我一起幼稚,没有用他的小拇指勾住我的,相反他紧紧抱住了我,力道紧固却又十分适中没有弄疼我,他用下巴摩挲着我的脖颈,说:“我信你,安然,我一辈子也不会放开你了。”
一辈子,我问自己,就要这样跟他过一辈子了吗?
没有答案,我忐忑着。
但我的手仍是环在他的腰上,我想,闵昱圣,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和你说再见了…
这天余下的时间,他带我去买了戒指。走进店里,我就被五花八门的款式给弄晕了头,梁超对经理说要钻最大的那个,我拦住了他,摇摇头说我又不是收藏,要那么大钻干嘛,带在手上的还是小碎钻比较优雅。他随了我的意思,任我在一百多款戒指里挑选。最后我选了一副简单的对戒,中间嵌着一颗小钻,两个都长的差不多,只不过男款的比女款的略显大气些。
刷卡前他再三的问,“确定不要更大些的?”模样有点儿局促。
我就望着他笑了,说:“你是不是嫌钱太好赚了。”
他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如今这世道钱没有好赚的,不过再怎么不好赚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老婆。”
我没有接话,心跳如雷,真的要嫁个他,做他老婆了吗?我总在心里不断提问,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就没底了,难道我只是因为孩子才嫁给他么?还是说他真的彻底感动了我?我到底清不清楚一辈子代表的什么意义?
此时,他刷卡回来,拿出了戒指想要亲自给我戴上,他看着我,眼里是快乐和紧张,可我还是能够看到他眼里的一丝忧虑…我便不忍心了。
梁超是个好人,或许我穷尽一生也再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对我好且不求回报的男人,他就是我母亲口里的那种能够疼爱女人一生,怜惜女人一世的男人,我不该再拖泥带水拿不定主意了。爱情若是刚性的,婚姻则是韧性的,感情是过日子过出来的,过不了日子的爱情迟早被时间吞噬。
对,管他那么多呢,我就是嫁定这个人了。
我配合的伸出手,看着他为我戴上戒指,踮起脚尖亲在了他的脸侧。
他先是一愣,然后笑得跟孩子一样单纯,他说:“这是父母离开我以后,我觉得最踏实最幸福的一天,像做梦一样”……看来这个世上觉得孤独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人,他何尝不是?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让我主动为他戴上他的那一个戒指。
俗话说得好,一对对戒,套牢两个人。
出了珠宝店,我的心里竟忽然升起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空荡荡的,就像是有一个沙漏,漏走了所有的观感,只留下一片虚无。
“Mac,你真的愿意娶我,不后悔吗?”我问的很小声,但他能够听见。
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牵着我的手说:“后悔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你不介意我怀着别人的孩子吗。”我大胆问出了心中最大的顾虑,其实我完全没有必要再拿这件事来刺激他,伤害他,但我就是觉得很不安,这份不安来自潜意识,挥之不去,我隐隐担心,什么大事可能就要发生了。
我望着梁超,只见他脸色一滞,看着我不动,好一会才听到他似乎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声音,“说完全不介意是假的,但我愿意做你孩子的父亲,因为我更在意你。”说着,他向往常那样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又被他的温情给虐到了,奶奶的,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被我拖累了呢?
老天果然是个瞎子,做不到公平公正。
吃晚饭的时候,梁超带着我拜会了梁叔,这位大叔还是跟上一次我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板一眼都有杀气,尤其是对着我的时候,眼里的精光简直可以有速冻的功效,我原本被他侄子一路温暖的心一瞬间冻成块状。
“叔叔,我决定要娶安然做妻子。”梁超紧紧牵着我的手,我们两人中指的戒指微微抵触着彼此的皮肤,冰冰凉凉的。
梁叔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品读着我,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叔叔,我希望您能支持我的决定。”梁超又说。
他仍然没有出声。
我觉得心里有点发憷,这老头实在是别扭的登峰造极了,比起闵昱圣那简直就不在同一个档位,我要是有这样的叔叔,心理早变-态了。
等等,我怎么又想到闵昱圣了,他还真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呐。
我强行将他的影子从脑子里暂时赶出去,精神就从紧张的气氛中放空了出去,结果没多久,我便听到梁叔阴森而洪亮的声音,他冷冷哼了一声,说:“你这女人真有本事,能让我侄子入戏这么深。”
…
这老头口里的“你这女人”指的是我吗?
那什么又叫入戏?
我茫然,轻轻扯了扯梁超的衣袖,他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可转头后脸色立马变得凝重,“叔叔,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跟您要过什么,但这一次,我是真的喜欢安然,安然也同意嫁给我了,希望您能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