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中外科幻文学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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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太空强盗

〔俄〕德·比连金

这是一艘豪华飞船,通常飞行于地球与火星之间,作日常的交通运输。眼下,它正风驰电掣在太空之中。

飞船舱内爵士乐震耳欲聋,旅客们都在跳舞喝酒,唯独好静的心理学家波雷诺夫及神甫居斯曼在下棋。波雷诺夫长得骨骼雄奇,天庭饱满,神采英朗,兼儒雅风度与运动员英气于一身。居斯曼则身形瘦削,宝相庄严,谈吐从容,一眼看很像是个心端品正而城府颇深的人。他们两个边下棋边闲谈。冷不丁棋桌一震,几颗棋子骨碌碌落到地上去了。波雷诺夫弯腰捡起棋子来,再抬头看时,居斯曼已在眼前消失。犹如一滴水被空气蒸发掉一般。同时,飞船也无声无息地停下来。

波雷诺夫耸耸肩膀,走进了驾驶舱。舱内光线昏淡,只看得见表盘上闪烁着的荧光。值班驾驶员贝格尔严厉地问:“什么人?——哦,是您!”波雷诺夫道:“怎么回事?”贝格尔指着道:“看,有呼救信号。说是‘王——艾克’号,看来是条探测飞船——啊,连信号灯也关了。他们已在向我们靠拢。”“您怎么知道?”“他们自己说的,说详情等会儿再谈。”两人正想开罐啤酒喝一口,舱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两条人影一闪,有人在叫:“安静点!举起手来!”一道强烈的手电光照在两人的脸上。另一个驾驶员稍一动弹,“簌”的一声,一道淡紫色的光线稍纵即逝,他已被激光枪击中,一声不吭地滚倒在地。莫非遇上强盗了?太空中还有强盗?

是的,来者正是一伙太空强盗。他们假称有难,靠上了飞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了船舱。吓得筛糠似的旅客和飞船乘务员脸朝墙壁,站成一排,立在通道里。一名匪徒手端激光枪一动不动站在舱门口,另一个头若巴斗的匪徒得意地笑了笑,开始搜起俘虏的腰包来,不论搜到什么,钱包也好,证件也好,他都一一丢进提包。一个女人叫嚷起来:“我抗议。我是美国议员夫人,你们怎么敢——啊!”大脑袋不容她说下去,左右开弓抽起她耳光来。一个蓝眼睛的姑娘抗议道:“这像什么话?干吗折磨人……”大脑袋回过头来,眼睛一亮,涎着脸走到姑娘面前,道:“小妞,你说什么来着?嘻嘻!”边说边去摸这姑娘的下巴。波雷诺夫忍不住大吼一声:“住手,混蛋!”不等大脑袋抬起激光枪,手起一拳,打得大脑袋像只麻袋似的一头栽倒在墙脚底下。看守举枪在大伙的头顶上扫射了一排枪,吓得众人一下全趴在地上,唯有波雷诺夫和这个姑娘挺立着。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叫:“放下枪!”说话的是居斯曼。他意是这群强盗的首领,这个伪君子!

强盗们将俘虏们关在一间屋里,但将波雷诺夫请进了另一个房间。居斯曼心平气和地说:“我有一个建议,老兄,不久前,我们失去了一个医生,您不是曾经当过多年医生吗?”波雷诺夫道:“您的意思是要我同你们一起同流合污干肮脏勾当口罗?”居斯曼道:“您说得那么难听干吗?救死扶伤原是医生的天职嘛。”波雷诺夫决定还是假装应允为上策。

这时,飞船又开动了,这次,它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飞的。3个小时后,它在一颗小行星上着陆。这里是强盗们的基地。所有人都出来,钻进了岩洞。强盗们在这里建造了设备齐全的地下迷宫。屋里到处是隐藏着的电眼和窃听器。波雷诺夫一进基地就走马上任——上医务室当医生去了。

波雷诺夫还来不及将各种医疗用品检查一遍,第一个病人已经来了。这是一个神情忧郁、身子瘦弱的中年汉子。他一进门就自我介绍:“我叫埃利贝特,电子工程师。我老失眠,吃多少安眠药都白搭。”波雷诺夫将诊断器推到他跟前,说:“讲一讲您的病史吧。”埃利贝特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是受雇上这儿来的,来了不多时间便失眠了。”波雷诺夫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来,这人对匪徒们不满,看来,他可以争取。于是他用好言抚慰,尽己所能地笼络他。

在他走后,波雷诺夫开始检查药品和前任留下的病历,药品不少,病历则很少。除了两次因斗殴引起的外伤外,仅一次是由于基噻中毒。啊,这儿有基噻?也许,还是基噻的生产基地吧?大家都知道,地球的外层覆盖着厚厚一层臭氧。臭氧一旦遭到破坏,太阳强烈的紫外线就会杀死地球上所有的生物。而基噻却能迅速地吞食臭氧。万一有人在某国上空来那么一枚基噻导弹,这个国家就遭殃了。如果,不住在地球上的人掌握了这些能廉价生产的基噻,这个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波雷诺夫被他这一发现吓得目眩神昏,心摇体战,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两天后,在与居斯曼的一次闲谈中,居斯曼本人也公开承认了这一点,并且说:“大夫,别害怕,您以为我是想毁灭地球?不,恰恰相反,我要的正是拯救地球。我想建立的是一个保守社会主义,让一切的科技进步都停下来。这个,我们称之为‘宇宙上帝’计划。哈哈,波雷诺夫先生,别固执,您就加入我们这一伙吧!”他傲慢地让他去看荧光屏:一个画面是一排排的直指天空的基噻导弹,数量很多,擦得锃亮;另一个画面则是工厂的装配车间,工人们正在装配弹头,其中有几个还是他同飞船来的旅客。波雷诺夫只是照例说了一句:“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什么保守社会主义?分明是新型法西斯主义!

有一次,波雷诺夫上食堂去吃饭,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铃兰香水味儿,这是那个名叫克丽丝的姑娘常用的香水,他不觉精神为之一振。不一会,他从升降机里摸到了一个小纸条。克丽丝告诉他,匪徒们正在强迫大伙加入“宇宙上帝”计划,不愿加入的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波雷诺夫苦笑了一下。对这件事,他爱莫能助;但是对于她的香水,倒引起了他的联想:如果他能将麻醉剂咪克索那的气味扩散到整个地下基地的所有房间,将所有匪徒全麻醉倒了,这样,他们就有救了。希望还是有的,只要他努力。

于是,他着手做准备工作了。他先以一公升酒精向一个嗜酒如命的匪徒换来了出入附近房间的密码,因为这些房间的门全是电磁自动门,要用一句话来开启;其次,他将一大瓶麻醉剂随身带着,以备万一之用。为了全人类的生存,他只好置个人的生死于度外了。

不料,波雷诺夫的准备工作才做了一半,事情就急转直下。这天,他的房门开了,居斯曼双手抱胸,带了一个匪徒走了进来。他傲慢得犹如他本人正是命运之神,厉声说道:“怎么样,考虑得够多了吧?现在给您两分钟,同意还是不同意?”波雷诺夫原想说同意以赢得时间的,但是,一股无名烈火腾腾升起,使他不由自主地说了“不同意”。居斯曼说:“很遗憾。来人,押走他,让他去见识见识,那个姑娘眼下正在刑讯室里。”他身后的匪徒打了一个立正,过来押解。波雷诺夫怒不可遏,手起一拳,朝居斯曼的下巴打去。那个匪徒赶紧扑了上来,急急忙忙将波雷诺夫押走了。

当他们走过一间空屋子的时候,波雷诺夫突然打了一个趔趄,在他倒下去的时候,猛可里一个扫堂腿绊倒了匪徒,然后在他的肚子上狠命一脚,就在这匪徒高声嚎叫之际,他抢到了激光枪,一枪托结果了他的生命。

这时,警报声大作。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波雷诺夫又一枪托打灭了电灯,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盐水和棉花,将棉花醮了点盐水塞住自己的鼻子,又将随身带的一大瓶麻醉剂咪克索那的瓶打碎。就这么一会儿,几个匪徒已在门口探头探脑。波雷诺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在狂叫:“喂,出来!再不出来要用瓦斯熏了!”波雷诺夫偷偷爬到门口,猛地打开门,以便让麻醉剂迅速扩散。门外射来了一条紫色光束,但是没打中。接下来的几分钟,等待得叫人难以忍受。突然,走廊里传来了匪徒们被麻醉后的呓语:“嘻嘻,我飞起来啦……呀,多少蓝色的通道,多美啊……喂喂,快把蛇拿走……”是时候了,波雷诺夫一跃而起,冲出门口,先用激光枪打掉天花板上的监视电眼。只见5个匪徒在走廊里手舞足蹈,全都张大着嘴,像条缺水的鱼似的。

走廊的尽头有一块铁板,波雷诺夫说出暗语后,铁板顺从地升了起来,一个两手拿着瓦斯弹的家伙跟他撞了一个满怀。波雷诺夫马上掐死了他,并将两枚瓦斯弹藏进兜里。然后沿着昏暗的石梯往下跑。石梯下面是东拐西拐的狭窄通道,拐了两个弯来到井口,下了井则是刑讯室。他纵身一跳,撞开了铁门。刑讯室里灯火通明。瓦斯炉在嗤嗤喷火。克丽丝被铐在墙上,大脑袋匪徒正在火里煨红一根烙铁准备用刑。波雷诺夫一枪先击毙了他,再用老虎钳钳断了姑娘手腕上的锁链。克丽丝表现得非常勇敢。她不但不哭,反而迅速捡起了大脑袋的手枪武装了自己。就在这时,铁门缓缓地关上了。克丽丝吓得尖叫一声,差点儿要自杀。波雷诺夫拨开她的手枪,道:“别傻气,镇静点,克丽丝……干这种事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他先打坏了屋角上的监视电眼,又掏出两个棉花球让克丽丝也塞上了;再用激光枪烧起电磁锁来。不一会,门吱扭一声开了一条缝,只听见远远近近不少人在叫叫嚷嚷。这是因为麻醉剂起了作用,它已通过通风管道在扩散开来。但是如果各个门都关着的话,最终,他们还是要束手就擒的。就在这生死关头,电灯倏的一下全灭了。基地里一片黑暗。波雷诺夫兴奋地叫起来:“我们有救了,克丽丝,这是有人在支援我们!”因为一切的门全是电磁的,没了电,它就失去了效用。现在,他们可以通行无阻了。

波雷诺夫带着克丽丝出来了。他们摸索着向前走,忽而上坡,忽而下坡。前面是一片叫骂声和嘈杂声。匪徒们吸入了过多的麻醉剂,正在胡乱地咒骂和开枪,激光束和子弹在飞来飞去。他们扔出了两枚瓦斯弹后,迅速绕过了他们,来到了工厂。波雷诺夫推开一条门缝,一道惨白的光亮射了出来,这是因为工厂里有独立的应急电源。

车间不大。车间中央,在八角形罐的底座旁聚集着一堆人。他们双手抱着后脑勺站在那儿,3个匪徒拿枪对着他们,还有一个匪徒则坐在高高的玻璃亭里以监视一切。波雷诺夫一激光枪撂倒了最上面的那个;克丽丝则一枪结果了一个匪徒。波雷诺夫吼道:“举起手来!”留下的两个匪徒刚想转身开枪,他们背后的工人们已一齐扑上去按倒了他们。

波雷诺夫迅速将这批工人组织起来,分批去进行战斗。他们基本是都是被迫在这里干苦活的。接下来的战斗进行得比较顺利。因为他们处处得到了同伴的帮助。电子工程师埃利贝特巧妙地破坏了控制台,断电事故正是他搞的。

波雷诺夫对克丽丝说:“听我说,克丽丝,你得在这儿坚持半个小时,15分钟后,你必须合上电闸接通电源,让我上无线电发报室里去一趟,向地球求救……”克丽丝虽然不愿意独个儿留下来,但她还是含着眼泪勇敢地点点头。

去无线电发报室的路上一路都是尸体,可见战斗很剧烈,死伤也惨重。无线电室里没有遭到破坏。波雷诺夫打开发报机,把扫描针调到呼唤“地球”的频率,便开始等待。约20分钟后,电才来,但是电压过低,顶不了用,他只得又回到配电室去调高电压。

配电室里的克丽丝差点儿把他当作敌人打死。她重新见到了波雷诺夫,高兴得又哭又笑。因为工人们的参与,形势似乎很好。这时,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进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请允许我向你报告。我们这方还剩下6个人,而敌人基本上被消灭了。准确地说,打死19人,伤7人,有5个人被麻醉,有3个人躲了起来。”波雷诺夫见他这么了解情况,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正是被囚禁的前任医生利贝格,就问:“居斯曼呢?”“他躲起来了。”情况固然不错,但是向地球求救的无线电还未发出去。在忙乱中,发报机被居斯曼破坏了,他企图首先截断他们的后援。

正当他们在热烈讨论的时候,突然,一声狂吼,居斯曼已经在门口用枪对着屋里的人。他洋洋得意地说:“你们输了!我把你们的人关了起来。叛徒已被处死。你们的无线电报也没有发出去……你们完蛋了!”波雷诺夫若无其事地瞟了他一眼,说:“你是个笨蛋,居斯曼,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居斯曼心里有点发毛,说:“你还敢逞能?”“我不过想指出你犯的一个错误。”居斯曼浑身发抖,狂叫道:“不,我再不会犯错误了!”心理学家蓦地大吼一声:“你没有看见此刻你背后站着谁!打!!!”居斯曼猛地转过身去。就在这一刹那间,一柄扳手准确地击中他的后背,同时响起波雷诺夫一声震天动地的狂叫。居斯曼突然用两只手抓住自己的喉咙,咚的一声倒了下去。从此,他就再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