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到明早,我洗漱完躺在床上,就已经感到腰酸腿疼了。跟冬雪商量着早早关了宿舍的灯,打算躺下来休息。正感到睡意将至,忽然就被推门而入的站长给吓醒了。
“你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站长见房间黑了灯,语气带着些意外。
“嗯……?我们去县城累着了,有事么,站长?”冬雪起身应着她。
“你们几个在县城里遇见李洁了没?”
“碰见了,只打了声招呼就散了,她怎么了?”冬雪打开桌上的台灯,我也跟着坐了起来。
“她还没回来销假呢,都快吹熄灯号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冬雪犹豫了半刻回答:“我们是下午三点多钟在轮滑场碰上她的,见面时我们仨正要赶着离开,她才刚到的样子,估计玩的时间比较长吧……不过,也该回来了呀。”
“这下可麻烦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原则上我是不能单独给她批假的,可平时这方面你们都挺自觉的,我就没特别在意。可她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得上报保卫科了,到时候可怎么圆这个假呢。”
“要不再等等看?真有什么事,他们一定会打电话回来报备的。”冬雪看得出站长是真急了,建议她先不要把事情声张出去。
“他们!还有谁?她跟谁一起去的?”站长惊得一下子打开我们屋的大灯,忽如其来的强光令我瞬间眯起了眼睛。
“…………”冬雪朝我的方向瞄了一眼,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我们临走时好像看到崔晓珂也在轮滑场,不知是不是碰巧去那儿玩,在那儿遇上的也说不定。我们几个着急赶车回来吃晚饭,所以就没多问。”
“完了!这下可麻烦大了!”站长气得翻了个白眼:“我先去炊事班问问他回来了没有,你们也别睡了,赶紧起来给我想办法找人!动静都小点,别让隔壁警卫连听到了。”
“好的。”我告别了刚刚捂热的被窝儿,脑子迷糊地想着这么晚又这么远可怎么找呀。
看到站长的身影从小院离开,冬雪小声对我说:“刚才睡迷糊了,一不小心把崔小抠儿的事给带出来了,你说我会不会害了他们?”
“他们这么晚没回来,估计咱们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再说,他们两个确实碰上了我们,到时候被问话,还不是要说出来的。你这会儿帮他们隐瞒了,回头站长要是听他们提到这事儿,还不得怪罪你我?”
“那倒也是。”冬雪话音未落,就听见窗外响起了悠长的熄灯号,她抬手把我们房间的灯给关掉,和我移步小院,等待站长回来。
没过多久,就看着站长和一个男人从斜坡上走下来,我们迎出去,借着“首长菜地”飘摇的灯光,才看出来是分管炊事班工作的司务长。站长什么也没说,用手势招呼我们一起进了走廊的电话间。
“崔晓珂也没回来,他给司务长打电话请假让我给赶上了,叫他通知李洁马上给站里挂电话过来!”站长表情凝重,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电话。
司务长跟站长解释道:“他刚才跟我大致说了下情况,我身边一直有人,也不好多讲,这不就跟你一起回来解决问题嘛。你先别急,他俩一起去滑旱冰,李洁没留神把牙给磕掉了两颗,流了不少血,崔晓珂赶紧把她送去附近的医院治疗了,所以才没赶上回来的车。”
“太不像话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先跟站里请示一下?怎么就有这么大的主意呢!不管什么原因,男女兵同时夜不归营,一旦被捅出去,你知道是多大个篓子吗?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站长气得浑身直哆嗦,她的话仿佛提醒了老神在在的司务长,他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叮……叮……叮……
电话铃声划破夜空,站长猛地冲过去接了起来:“喂?喂!是李洁吗?!我是站长!”
…………
“嗯……嗯,这个我听司务长说了。你听好,现在你们在哪家医院?我看看能不能安排个车过去,先把你俩给接回来。”
…………
“嗯……嗯……,我知道了。你让他先到外面去等,不要两个人老在一起,再被纠察给看到了。对了,你俩今天有没有换便装出去?”
…………
“什么?!………哪个单位的纠察?……唉,行了,那也没什么好折腾的了,都回来等着下通报吧!你现在哪里也别去,就在那里等我过去接你!”
站长几乎是把话筒摔到了座机上,扶着额头静了几秒钟,转过身来对司务长说:“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俩去医院途中被纠察给撞见了,因为李洁受伤两个人又慌慌张张的,被记下了军容不整。唉,你先找个车,咱俩过去把他们接回来再做打算吧,要是留他俩在外面彻夜不归,咱们明天就更说不清楚了!”
“成,成,成!你跟我来,咱们直接去司机班叫上个人,马上就出发!”司务长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步流星地跟着站长去做补救。留下我和冬雪两个人面面相觑。我缩了缩僵硬的脖子,夜晚的山风冷得像软刀子,前赴后继地吹来阵阵的清醒与不安,让人再无睡意。
“是不是出大事了?”
“恐怕咱们站要有大麻烦了。”冬雪牵着我的手,心事重重地一起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