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继续讲下去,谢小玲打断了我:“都是听别人讲的呀,来点你亲身经历的。”
我对她讲:“放心,这就上菜。”
那一年,夏天的夜晚,繁星缀满了天空,眨巴着如同诡异的精灵。微风习习,夏的热浪在叶片间摩挲,似有一阵无一阵的低语。
我们的宿舍是可以睡100来人的双层大通铺。一年到头总是臭烘烘的,袜子味儿、汗味儿、咸菜未儿不断的混合搅拌,并在高温下变本加厉。
难闻的味道使我处于似睡非睡间,我于迷糊之中听闻一同学突兀的叫声:“有鬼。”
此言一出,其他人便如惊弓之鸟般惧然舒醒,都围在那个同学身边问乍回事儿。
那同学似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断断续续的说:“有一人头在他面晃来晃去。”
我们听闻无不感觉头皮发麻。
舍长喊来了老师,老师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他坚称自己当时并未入睡,硬是亲眼看到了那鬼头,老师当他说胡话,并未引起重视,还嘱咐我们好好睡觉,别一天东想西想。
正当值班老师准备走出寝室,只听得几十米开外的女生寝室一声惊呼:“鬼啊!”
不论是机缘还是巧合,老师一边给她们掐人中,一边安慰我们。
几天后,是星期六吧,学生都回家了,我趁赶集的空当去学校玩,站在校门口看见里面烟熏火燎,道士正铺开场面做起了法场。
一个老师看见了我,我问他真的有鬼啊。老师笑而不答,我沿着校门前的阶梯向街上走去,回过头来,才猛地发现,那校门两边的飞檐和庙宇一摸一样,就是这样,鬼、便住进了我幼小的心灵。
我和谢小玲还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渐渐暗去,我本不想继续讲下去,可没想到谢小玲说:“这就完了?我感觉你才刚刚如题呢。再来一段,打发这最后的路程。”
我想,既然她有这种要求,不妨再加点料。便又徐徐道出:
观花的人叫观花婆,白天她与我们常人无异,也得吃饭,也得干活。只要一到夜间,她们就深入地府,救苦救难。
被救的主人都会有一点表示,通常为33元钱,祭神的刀头肉、一升酒米、一只在观花活动中贯穿始终的大公鸡。
主人之外,其他搭名的人也会付3元的报酬,但一般一夜搭名的人不超过10个,因为神仙也得睡觉啊。
我把这些事写出来,已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所以,在二十年以前,这个职业的收入还是很不错的。这就使得这一职业虽不大众化,但也不罕见。
可因为“走阴”会吸嗜人的阳气,因此某些观花婆在观花活动中走假过场,这有一个检验的方法,观花婆在观花活动中需要他人的敬茶,如果在敬茶的过程中主人把滚烫的茶水一股脑的倒在敬茶的地面上,第二天观花婆的嘴唇和口腔被烫起了水泡,那证明她真的走阴了,反之则不然。
很多观花婆往往都经不起实践的检验,而我的一个远房大姨就用满嘴的水泡证明了她的实力和善良,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观花大师。
说起我那大姨,我可得再介绍介绍。关于她被观音收为弟子的过程更为神秘。
有一天,她正在田间割苕藤当猪草,突然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世人都以为她就这样走了,那时的她还很年轻啊,并未准备什么棺材,亲人便临时火急火燎的给她拼凑了一副。
但不巧啊,也许是木匠的手抖了一下,打墨线的时候尺寸小了那样几寸,棺材做好了,人却放不下去。没法,再来一副,这一次难道墨斗又抖了一下,搞反了,把尺寸搞大了,人倒是进去了,但显得空落落的。好吧,事不过三,第三次,很合适,人进去了,正准备盖棺定论呢,不巧,人居然活了,而且还唱上了歌,唱什么她是观音菩萨的弟子,前来救苦救难、普渡众生。这惊煞了众人,同时也意味着一位新的观花婆的诞生。
离家的距离不远了,天色已经显得麻麻的。谢小玲回过头来质问我:“故事怎么又回到了别人的身上,我要听你自己经历的。”
我说:“我过度铺垫一下不可以啊。”
谢小玲讲:“可以啊,但都快到家了,我还怕一个故事都听不完呢。”
我:“好,这就来”
人难免生病,而且还是比较怪异的病,我也不例外。
农历八月十二的夜晚,月光如注,洒落在窗台上,像是要窥探某个秘密。
夏季的尾巴还未走远,清风仍旧裹挟着阵阵热浪,透过窗户,充盈着我和父母共用的睡房,轻抚着我内心的一点小兴奋。
两张床摆放在一个房间,我对父母讲,八月十五,我要吃大大的月饼,父母欣然应允了我的小愿望。
在我就快要进入睡梦中时,一双死亡之手慢慢向我逼近。
它来了,我是那样真切的感受到了那双手的力量,掐在我的脖子上,任凭我嘶声力竭的吼叫也无济于事,我根本喊不出一句清晰的求助声,我双手奋力的掰扯,双脚猛蹬,也挣脱不了它的束缚。
近在咫尺的父母是我的救命稻草,但我却听见了几乎使我绝望的对话。妈讲:“这娃儿又梦魇了。”
父亲回到:“嗯,别管他。”
我听见之后那个急啊,我要死了,怎么能不管呢?
还好,母亲又来了一句:“不对啊,怎么今晚动静这么大,以前不是吼一两句就完了嘛,不,我得去看看。”
当母亲拉开我的床罩时,顿时被我的情形吓傻了,慌忙之下对我的爸爸大叫:“快,娃儿不行了。”
此时的我已是口吐白沫,双眼瞠的遛圆,大脑完全没有任何意识。
父亲将我紧紧的拥入他的怀里,母亲来不及穿外套,冲门而出,喊来了我那些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