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生活的是精神。肉是不利益什么的。”
人的每一个意愿和思想,是刻印在他的脑上的,因为意愿和思想原来起源于脑,从脑被运到身体各部,它们就终止了。所以,不论什么,凡是在心意中的,就是在脑中的,从脑再移到身体,照身体上各部分的次序而移。这样,一个人会在他的体格下写成他的历史,这样,天使们会在他的身体上发现他的自传。
——斯威顿堡(Swedenborg)
人的精神能控制他的健康和病痛,这是不必单将科学的实验来证明的,每日的经验给与我们丰富的指示。医学家曾经搜集并公布数百件显著而有味的这种事例,但我们只要引述几件,就已经足够了。
某种类和某程度的思想,能够引起死亡关系。这是人们所习惯知道的。因为习惯知道,我便不去研究那引起病和死的,究竟是什么。譬如有些人死于“震击”这是什么意义。简单地说,就是一种突然而起的有力的思想,使他的身体机构失去常态,因此就停止了动作。惊吓(就是一种恐惧的思想)能停止心脏的动作。激动使心脏跳动剧烈,会弄到头部的一个血管爆裂。突然的大乐使脑中血行急速,会弄到破坏他的细嫩的网膜。一个爱人死了,那悲哀的思想妨碍了营养,妨碍了身体内废物的补充,妨碍了其他器官需依赖正常的心理情形而活动的任务的完成,于是这个人就渐渐地衰弱而死了,死于什么呢?死于他的弱体所不能抵抗的一种病,或且简直并不死于病,而死于焦虑忧伤的心境。近来伦敦市上,有一条电车的电线坠落,电火四射。
一位青年太太,显然没有病,和任何人一样,正要跨上一辆电车,看见了这意外事件,忽然倒地死了。并没有什么东西触碰过她,她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她一想她是在危险中了,那思想很是深刻,以致精神上突然遭着一种崩溃,她的精神便和她的肉体分离了,若使她的精神较为镇定,较不容易受惊吓,她的生命也许就可以保全。又有一个年轻的美妇,被一根高尔夫球棒打在脸上,她的牙床被毁了。不过医治了一两个星期,便也痊愈了。可是面部却留一个疤,损坏了她的美貌。她气极闷极,从此避不见人,忧郁成了习惯。到欧洲去游历,找很费钱的专家医治,都没有裨益,她的美貌已被疤痕所损的念头,直从她的生命中夺去了一切快乐,从她的身体上掠去了一切气力。她不久就不能离开她的床席,可是没有一个医生能够诊察出她的身体器官上,究竟罹有任何的毛病。无疑的,这是十分愚蠢的,但又足以说明,病态的思想能够怎样克服完全健康的身体机能。假使她能够将她所念念在心的思想抛诸脑后,那么,她的健康就可以恢复了。
惊吓和忧愁常常使头发在几个钟头内或几天之内由黑而变白。巴伐利亚的路易(Ludwig of Bavaria),马利·安托内特尼(Marie Antoinette),英国的查理一世和布朗斯威克公爵(The Duke of Brunswick),这些都是历史上的例子,在现代,同样的例子也随时可以发现。假定的解释是,强烈的情感造成了某种化合物,大抵是含有硫磺的化合物,改变了头发的色素。这种化学的作用,被思想所突然致成,而不是年龄增进的逐渐结果。罗泽斯医师说:“有许多很少影响于身体结构的原因,会促成头发的死亡,尤其是抑郁的情绪,耗损精神的焦虑,和深切的思想。”
有些人因为他自己以为曾受了可怕的伤,但实际并没有受伤,而竟因此死亡了。某医学校的学生,被他的同学假装使他流血,惊吓而死,这是常听到的故事。有一个人,他自以为吞了一枚针,就发生若干可怕的病象,内中包括喉部的肿胀,直到后来知道并没有吞针,是他自己的错信,这些病象就没有了。像这一类因错信而致成大痛苦乃至死亡的其他事例,曾经证明的,已经有数百件之多。
换一方面看,在任何种强烈的关于刺激、惊吓,或大乐的思想之前,病痛就会消灭。
雕塑家本文那托·彻利尼(Benvenuto Cellini),当他正要铸他的有名作品普罗修斯(Perseus)像的时候(这像现存在佛罗伦萨省的兰齐美术馆内),他忽然罹了热病,只得暂停工作,回家去休息。在他病得正厉害的时候,他的一位助手突然奔入喊:“本文那托,你的像坏了,没有保全的希望了!”他听了,立刻穿起衣服来,奔到他的铸像炉边,发现他的金属物已熔成饼块了。他就叫人拿了些干燥的像木来,亲自在炉中生起火来。冒着正在落着的雨,猛烈地重新工作,搅动了那些槽,结果终将他的金属物材料保全了。他这样继续自述他的故事:“在一切过去之后,我才注意到有一盘生菜放在那边凳子上,于是嚼起来,并且和全体助手,喝起酒来。后来我重行就寝,自觉健康而快乐,那时候离天亮还有两个钟头,我很快地睡着了,好像没有感觉过一些病一样。”原来他的保全造像的坚强念头,不但从他的心意上赶去了他的生病的观念,并且赶去了他的肉体上的病状,使他恢复了健康。
摩尔族的领袖摩卢克(Muley Moluc),当他卧病在床,几乎已经被不可治的病致成奄奄一息的时候,他的部下军队和葡萄牙人发生了一个战事,在非常吃紧的当儿,他却从病床中一跃而起,鼓励他的军队,引导他们取得了胜利,然后才立即气竭倒地而死。
凯恩(Elisha Kane)医师的传记作者说:“我向他请问他所知的灵魂的权力控制身体的最好事例。他对我的问题,沉吟了一会儿,好像思索,我怎么会提出这个问题的,然后猛然回答道:‘灵魂能够举他的肉体脱离束缚,先生!当我们的船长将要死的时候(我曾见过不少坏血病,所以敢说他是将要死了),在他的身体上的个个老疮疤,都成为溃疡了。像这样的恶劣例子,不论是活着的,或者是已死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人们死于这种病的,往往在他们没有病到像他这样地步以前,老早就死了。当船长这样将要死的当儿,船上正有叛变酝酿着,他的呼吸一离开他的身体恐怕就会发生叛变。我们恐怕就要互相以性命相搏了。我感觉他的将死而不死,是因为还有任务未尽的原故。我就走到下面他的房舱中,对他的耳朵喊道:“叛变!船长,叛变!”他立刻抖脱了他的尸白色的昏迷状态,说道:“扶我坐起!叫这些人到我面前来!”他听了告诉,下了惩罚令,从这时候起,他的病就有了转机。’”
巴西国的皇帝彼德罗(Dom Pedro),在欧洲生染病,不能够起床,但因为接到了他的女儿一封电报,病就好了。他的女儿正在代他处理政务,那电报是告诉他,巴西国内的废奴令,她已代用印公布了。这废奴令是这病皇毕生所规划的,现在心愿完成了,他的病就好了。
譬如有一个瘦弱柔脆的妇人,已经发病多年了,一举一动,都要人扶持。在她一室之内,从这端到那端,也没有她自己走过去的力量,忽然因为屋中失火,她竟会冲上楼去,把她的睡熟的小儿女拖出来,试问她这些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呢?同那软弱无力的人,若遇到火灾,她就会奋勇地抢衣服和家具,这样的气力,又从哪里发出来的呢?当然,她的肌肉上并没有增加新的力,她的血液中也没有添补新的力,然而她竟能够做她在平常情形中所断不能做的事。这是什么缘故?原来她在紧急之中,忘记了她的脆弱,只见到事情的紧急。她的爱儿的危险,她家宅的将被烧失,都赫然在她的目前。她这时坚固地自信着,她能够做她所企图做的,果然她做成了。她所得到的需要的气力,是改变的心理状态所给她的,不是改变的血液或肌肉所给她的,肌肉固然供给了这些气力,但最要紧的东西是她对于必能做成这事的确信。危险呀,激动呀,抢救生命和财产的必要呀,体力软弱的暂时忘记呀,这些都是使心理回复到正当状态的必要条件。
这种精神权力控制身体的证据,有许多方式显现在我们的面前。所奇怪的是,人类要经过了这样长久的时间,才认识这些现象,才加以相当的归纳和应用。正如电能够从空气中跃入海洋为人们传递信息的力,是一向存在着的,但直到现在,人类才开始一般地了解它。
心意对于治病的关系,是医学界所公认的,心意治病的力量超过药剂或手术的例证,已经有不少专书记载着。当代最高医界权威之一,俄斯勒(William Osler)医师,被英王爱德华七世从约翰荷普金斯大学召聘到英国,出任牛津大学的医学系讲座时,曾在美国百科全书中写着这样的一段:“在治疗术上,心理学的方法一向占着一种重要而大部分还没有被承认的地位。一切治痛的成功,大部分起源于信仰,因为这信仰能够鼓起精神,使血液流行较为自由,神经系统亦能完成他的作用而不遭扰动。反过来,失望或缺乏信仰,常能使最壮健的身体机构没落到死亡之谷。信仰能使一瓢的水,或一丸的药,作成差不多神奇的治愈;同时最良的药,则因没有信仰而失败了。医学业全部的根据是对于医学,他的药和他的方法的信仰。”
同样,哥伦比亚大学的哲利夫(Smith Ely Jelliffe)医师,在同一百科书上写道:“最古的治疗工具是暗示,最新的治疗工具也还是暗示,这是没有疑义的。用信仰来治病的力量,并不是任何宗教或任何阶级的所有物,也不是任何制度的所有权。凡是精神状态支配着肉体器官的运用而成了病,要将它治好来对男女神的崇拜,对木偶石像的祷告,对裨官小说的信仰,对医生的信任,或对自身的信任,这些都有伟大的治疗价值的。这些固然没有移山的神力,它们不能够治好肺病,不能影响一只断的腿或者一种器官的麻痹;然而种种不同形式的暗示,确是一切治疗方法的最有力的帮助之一。若将这种暗示法门滥用起来,便可以作成催眠术、千里眼和类似这些借法术来行使诈欺于骗人把戏。关于这些,因为篇幅有限,这里不能细述。总之,人类的心理是容易轻信的,他们相信着他们所需要相信或愿意相信的事物,所以,在治疗术上利用暗示,是一种有利亦可以有弊的大力量。”
在这一个说词中,哲利夫医师大约是抱着极端的保守态度的。因为哲利夫医师一定会得承认,一根既断的骨头的接合,的确会受病人的心理状态的重大影响,而病人的心理状态,则和他的呼吸、消化、同化、分泌等机能,都有着关系。病人的坚定决心,加以气候和卫生的相当条件,的确曾帮助较轻的肺病,得以恢复。在另一方面,甚至瘫痪病已到了停滞的状态,也曾因为心理上和神经系统受着猛烈的震击,而重新活泼地生动起来。
好久以前,西姆普松(James Simpson)爵士曾说:“做医师的人若忽视了精神所能加于肉体的神奇势力,那么他就是没有懂得和没有充实他的技术的全部内容。”
邱吉尔(Churchill)曾写一首诗,说明他的健康哲学:
“到健康的最稳确的路,
是决不设想我们将生病。
我们终归要死的可怜人所知道的这些痛苦,
大都是想医师和幻想方面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