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铳
楚毅一行三人背着清晨的赤红阳光走在山野的山地里，三人的衣角已经沾湿了野草上的露水。
走到山谷入口的时候虽然未见到人影楚毅还是喊了一声，“三爷爷，我今天带了韩勇叔和赵青山，这回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的把。”
谷口的一块大石发出了一声响动，赵青山抬起鸟铳就开始瞄准。
韩勇也立刻将我挡在了身后。
此时大石边上的一颗小树侧着倒下了，露出了被树桠子挡住的声影，赫然就是一身灰衣的楚三爷。
“嗯，算你明白事理，小子，你得明白，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你一身，保护好你的小命不丢人。”
“唉，孙儿明白，三爷爷辛苦了。”
和楚三爷打了招呼我就带着韩勇和赵青山进了山谷。
山谷里已经开始建起了棚户，二十来号人在山谷里忙碌着。
楚毅看着一群眼生的工匠围在一起大声的吵闹着，楚毅也就凑过去看。
一位楚家家老见楚毅过来就高声说道：“少爷来了，你们口中的神人来了，还不快快参见。”
周围的工匠听着家老的吆喝顿时眼睛冒光的看着我，我感觉身边韩勇和赵青山的身子的肌肉瞬间绷紧起来，楚毅拍了拍两人的手臂，讲道：“不用紧张，都是自己人。”
人群中一个左臂比右臂粗壮了一大圈的裸衣老者越过人群。
老者讲：“老朽姓贺，公子爷叫俺老贺即可。请问这炉子真是公子爷发明？老朽打了四十年铁，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神物，既然能烧出如此热度来，该不会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子吧。”
“我家少爷乃是天纵奇才，做着小小的炉子岂不是轻而易举，让你临死前见识到这种神奇物件，到了下面才好给你家祖师爷吹个牛皮。”楚毅还没有说话，一个家老倒是指着聂老师傅骂开了。
楚毅担心他们争吵起来，就承认了这高炉为自己所建造。
楚毅本以为这个满身肌肉的老铁匠受了家老的喝骂回骂回去，没想到当贺铁匠见我承认了是建造高炉之人立刻对我径直跪了下来，重重的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老贺叩见公子爷，公子爷发明此高炉简直是续了我们铁匠们的后路，有了如此神物俺们铁匠能做出多少好东西呀，俺们打铁人，苦啊。”贺铁匠跪在地上一阵嚎哭，周围的匠户们也都暗自垂泣。
楚毅赶紧和韩勇、赵青山两人一起将贺铁匠搀扶起来。
古人炼铁的辛苦我大致是知道的，古人们难以将温度提高到融化钢铁的地步，只能使出拼老命的力气拉着风箱吹升火炉温度，然后一锤锤的锻打来达到除去铁块中的杂质，千百年来无外如是。
老贺看到了这高炉如同见到了铁匠门日后更加方便的职业之路，又想起自己数十年的辛苦打铁临老了才见到此高炉，让他如何不心生悲戚之感。
楚毅本来就因为剽窃了后世的科技成果而满心愧疚，见到老贺如此做派，楚毅心里的愧疚瞬间消散了去。
只要能解放劳动力，剽窃后世成果的罪名我就背负了吧，楚毅心里如此给自己的做法找了理由，从此以后不论剽窃后世何种成果都不再心怀愧疚，难道后世之人还能跨位面来找我要专利费吗？
匠户们在常德府本就熟识，就算不认识的人也听说过名号，在场的十几号匠户都没有什么不合群的地方。
匠户们以老贺为首，我便带着老贺走到一边的棚户里做着谈了起来。
楚毅悄悄地问道：“贺师傅，您是内行人，这高炉的用处您比我清楚，总不能就用这神物来炼些玻璃铁块，您瞧瞧能不能帮我弄出些喷火药的玩意儿。”
都讲人老成精，果然不错，我说的本来是砍头的话，老贺却毫无惊讶之感，反而毫不避讳的直接答道，“老贺明白的，公子爷只要能弄来大量的铜铁煤精，俺们连红夷大炮都给您弄来，俺和俺老爹铸造过大炮，这活计俺熟。”
反而是我这个自诩现代精英的人被老贺这个明末土著的言语吓了一惊。
“嘿嘿，少爷，不管您要啥俺们都给您做来，要是出了啥事情您比俺们危险，楚家乃是常德府盘踞百年的大户，俺们相信你。”老贺一脸怪笑的看着我说。
楚毅心里一阵唏嘘，人老成精，果然不错，古人诚不欺我也。
既然话语说开了楚毅也就不再忌讳，直言问道：“贺师傅，您给小子讲讲，这枪炮咋弄出来呀？”
老贺也不回避，直言道：“方法不止一种，一是先用材料做成模子，然后浇筑铁水，铁水成型后，撤出内部的模子，对外壁进行打磨，到时候枪管就成型了；
还有个法子就是直接铸根熟铁棒子，然后一点点的钻孔即可；再有就是拼接法，铸造几根短铁棍拼接成长枪管。只要弄出了枪管，别的什么火绳呀、望山、木柄啊什么的都很容易做。”
现如今的时代正是冷热兵器齐相辉映的时代，总的来说热兵器正在大跨步向前发展，冷兵器已经出现了颓势。
满清入关彻底斩断了中国的热兵器发展之路，又在花花世界里消磨了冷兵器时代的血性，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变成任由列强分食的血肉。
中国未来数百年的沉沦就始于十年后，想到此处楚毅只愿把这高炉遍布中原，用炽热的铁水洪流淹没一切的蛮夷戎狄。
楚毅接过赵青山背负的鸟铳，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一杆明末制式鸟铳，长约一米六，口径较小，我的小拇指刚刚能伸进去一大截。
这不是楚毅第一次摸火枪，小时候在山区的爷爷家里就玩过一杆火枪，总体样式并无不同，相比于我爷爷的火枪，现在我手里的火枪多了一根火绳，少了一副弹簧扳机。
“老贺，这鸟铳上的火绳改为燧石如何，以燧石大力叩击火门点燃药室如何？”楚毅向老贺询问。
“回公子爷，您的想法确实是不错，可是唯独做不到‘大力’二字，这铳上扳机的力道达不到激发燧石的程度。”老贺先是恭维了一句，接着才是直言这个想法难以实现。
楚毅哈哈大笑了两声，又轮到剽窃小能手出场了。
“此事易尔，贺师傅，我给您讲讲这弹簧是为何物。”楚毅把弹簧的样式和用处详细讲了一遍，听得老贺目瞪口呆。
“公子爷真真是天纵奇才，弹簧容易造，但要是装在铳上的精细弹簧非得用高炉炼出的好钢呀，公子爷都已经把事物如此详细的告诉俺了，俺要还是打不出好铳来俺就该天打雷劈。”
之后我又详细给老贺讲解了我映象中的燧发膛线枪，讲解完毕之后老贺看楚毅的眼神已经如观天人了，毕竟一个十岁孩童能详细讲解这些知识可不是一句聪慧可以解释的了的。
燧发枪的出现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看着老贺两眼无神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楚毅悄然离开了棚户。
之后的时间里楚毅一直在山谷里待到了下午，和一众匠人挨个聊聊天，让他们认识了是给谁打工，一起吃了午饭后又一口应下来一大笔的红包给他们。
楚毅离开山谷时看着匠人们恭恭敬敬相送的样子心里开始愈发的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