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间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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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衍波词》中的佳作比得上贺铸词

【原文】

《衍波词》①之佳者,颇似贺方回。虽不及容若,要在锡鬯、其年②之上。

【注释】

①《衍波词》:王士禛词集的名称,共二卷。

②其年:即陈维崧,字其年,号迦陵,宜兴(今属江苏省)人。他著有《湖海楼集》,词集名《湖海楼词》,曾与朱彝尊合编《朱陈村词》。

【译文】

《衍波词》中的佳作比较接近贺铸词。虽然比不上纳兰容若词,它却在朱彝尊词、陈维崧词之上。

【评析】

王士禛的《花草蒙拾》是王国维词学思想的重要来源之一。王国维词学吸取了它很多营养。不过,对王士禛词的评价,王国维则措辞隐约。但是,细心的读者会发现,王国维对王士禛词的评价与对周济词、刘熙载词等的评价极其相似——词学理论堪具卓识而创作浅薄。

王国维说王士禛词中的“佳者”才与贺铸词相似。而王国维对贺铸词的评价是“非不华赡,惜少真味”,是北宋名家中“最次”者。也就是说,王士禛词比北宋名家中“最次”者还要稍次。

按照王国维的词学理论,词如果缺乏真味,就与“彩花”无异。王士禛词中的佳者不过如此,其他就更不足与论。不过,王国维还是给足了王士禛面子——在清朝词史中,王国维将王士禛置于纳兰容若之下、朱彝尊和陈维崧之上。由此,我们可以看得出清朝词在王国维心目中的总体地位与南宋词相类似。

王国维为什么会这样给王士禛“安排位置”呢?置于纳兰容若之下,是因为纳兰容若词的真实、自然与悲情淋漓都是王士禛词所不具备的;置于朱彝尊和陈维崧之上,是因为朱彝尊一意师法南宋,取径有偏,自然等而下之,陈维崧以豪放为尚,与词体“深美闳约”的体制要求,也有了明显的距离。王国维如此安排与其推崇北宋词风、强调境界是相通的。

【参阅作品】

青玉案

(北宋)贺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①,但目送、芳尘去②。锦瑟华年谁与度③?月桥花院,琐窗朱户④,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⑤,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⑦。

【注释】

①凌波:形容女子步履轻盈。横塘:在江苏苏州市郊。

②芳尘去,指美人已去。

③“锦瑟华年谁与度”:典出李商隐的《无题》。锦瑟华年,此指青春。

④琐窗:雕刻花纹的窗。

⑤蘅:杜蘅,一种香草。蘅皋:长有香草的水边。

⑥都几许:共有多少。

⑦梅子黄时雨:江南五月多雨,正是梅熟时,俗称梅雨。

【鉴赏提示】

王国维说王士禛词中最好的才比得上贺铸词。这首词是贺铸的代表作。贺铸词上片写目送美人翩然远去的惆怅,下片写两情暌违而引起的无限闲愁。结尾用具体生动的景象比拟抽象的情感,是千古传诵的名句,词人因此得到“贺梅子”的雅号。我们在欣赏这首词时,可以借鉴一下《衍波词》中水准比较高的词,看看它们是否如王国维所说的比较接近,艺术水准是否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