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差五分的时候,除了厄休拉和一只围着传真机嗡嗡叫的苍蝇之外,所有人都去了蒙滋和仲参加电视辩论的现场。
厄休拉闷闷不乐地站在屏幕前,调大音量,看着蒙滋和仲在电视辩论上的表现。
现场辩论的好处就是不做掩饰地和选民之间互动,对辩论者来说难度可不小。
普西石男在对蒙滋和仲逼近,他要求蒙滋和仲向选民直接告之他对同性恋的不以为然的态度和他真实的想法。这对蒙滋和仲来说无疑是在冒险,因为支持他的那些同僚们来自保守派,他们是不会放弃偏见的。
他在主持人的提醒下,最终保持了沉默,可在同时他也失去了部分选民。
蒙滋和仲刚表达完了立场。
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
它们一刻也不停,厄休拉有些忙不过来。
“让蒙滋和仲见鬼去吧!”
“我们不需要他,他是个老顽固!”
“他对艾尔顿又怎么看?”
“没有人会为跟在其他人后面转的候选人投票的!”
厄休拉放下电话,心里有点不安。她知道,蒙滋和仲亲手将原来支持他的选民推到了对手那一边。
电话铃一直在响,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它们,她知道电话的那头都会向她抱怨。
她放下电话,从新咖啡机里倒了一杯咖啡。走回办公室看了看满是电话铃声的空间,她全身缩在座椅里,等着电话铃声全都消失。
厄休拉没有见到其他人就回家去了,电视里正在回放蒙滋和仲电视辩论的精彩片段,沃丁尤里坐在电视机前和莫德一起观看。
他们看到厄休拉回来。“你为什么不说呢?”沃丁尤里问。
“我不知道!”厄休拉倒了一杯果汁回房间,“也许他太想赢了吧!”
普西石男在电视辩论里出尽了风头,现场调查的支持率也在不断上升,大大超出了蒙滋和仲的百分之三十的支持率。
“唉,我要失业了!”厄休拉无心地吃早餐,她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咖啡机。
“厄休拉,晚上早点回家!”莫德将盘子放进水池,和尤里一起出门。
电视辩论结束后的第二天早上,厄休拉不得不想以后的前途问题。
她趴在餐桌上,食物一口未动,她只是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睛。
“喂,你怎么了?”图索冲厄休拉大叫着,“花生酱!”
她慢慢地起身,伸手摸到花生酱拿给图索,她一时不能从蒙滋和仲的失利中走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图索接过花生酱,他看了眼无精打采的厄休拉,无意中看到她胳膊内侧的针孔。
图索愣了一下,又对她说:“草莓酱?”
厄休拉看着图索提醒道:“很甜啊!”
图索仔细地看清楚她的胳膊上的确是针孔,他肯定自己没有搞错。
厄休拉托着下巴,眼睛里目空一切,她在为将来犯愁。
图索往嘴里送了一口香肠:“你应该收敛一些。”
厄休拉从椅子上坐起来:“什么?”
图索手里拿着叉子:“我是说你胳膊上的那些……”
厄休拉看了眼胳膊上的针孔,意识到图索是在说什么了。她望着图索,他不会真的以为她在吸毒吧?
“这些针孔……”
“我可以理解!”图索用责备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你在种大麻,同样在使用它。我当然理解你这种行为,我们同样是年轻人,我要提醒你的是不要让他们看见你在做什么?”
“什么?你认为我在吸毒?”厄休拉说。
“难道不是吗?我了解你们这些人,大麻吸个不止,性解放,舞会跳个不停,这些我都理解!”图索说着点点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厄休拉扬起下巴,一副尊严受到侵犯的表情,“算了吧!懒得理你!我可不想一大早起来就跟你吵!”
厄休拉拿起外套出门。
图索放下叉子,追了出去。
“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能对彼此坦诚一点!”图索追上了厄休拉。
“我不想和你说,如果这样认为使你好受,情况就是你看到的!”厄休拉穿上外套。
“是吗?你为什么吸毒?”图索一把抓住厄休拉的胳膊,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你放开我,我要迟到了!”厄休拉试图甩掉图索的手。
“你在给自己找麻烦!”图索睁大眼睛看着她,“你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迟早他们会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正义感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不用你操心,你现在抓着一个吸毒者的胳膊,难道你想让我面授技艺教你怎么种植大麻吗?”厄休拉用力地甩掉图索的手。
“什么?”图索惊讶地看着厄休拉,“你……”
“我可以走了吗?”厄休拉打开车门,从图索身边驾车而过。
在车上厄休拉看着被图索抓红了的胳膊,她心疼地斥责道:“这个混蛋,什么也没有搞清楚就乱下结论!”
厄休拉工作时,一整天都带着被图索搞糟的心情,时不时会有点小失误。
西蒙英格瞪着她,他看起来还真叫她害怕。“快去工作!”厄休拉听到这样的话手都会颤抖。
还有十个星期就要投票,屏幕里不断滚动着的支持率没有像前几日差距那么明显,这多少给了蒙滋和仲竞选团队信心。
西蒙英格第一个鼓掌,接着是塞米切纳,后来就有欧奎因,还有昆廷和厄休拉。
厄休拉一回到家,就尽量和莫德在一起,她非常珍惜与莫德独处的时间。
她和莫德一起在后花园种花,一待就是一下午。她欣赏莫德积极乐观面对生活的态度。小时候莫德留给她的印象截然相反。她感觉到莫德对她终于敞开了大门,她们都在享受其中,谁也不愿去破坏。
旁边的录音机里放着她们共同挚爱的歌手艾尔顿的歌曲,莫德会时不时拉着厄休拉随音乐的节奏跳舞。
“我太不在行了!”厄休拉对莫德说。
“不,你跳得很棒!来吧!我们继续!”莫德微笑着拉起厄休拉的一只手道,“只要不让蒙滋和仲知道你心目中的偶像是艾尔顿就好,他太保守了!我支持同性恋结婚!”
“哇!啊!那么我的政治生涯结束了!”厄休拉和莫德相视大笑着。
“你想喝点什么?”厄休拉摘下塑胶手套问。
“果汁!”莫德欣然地看着她们的杰作。
厄休拉哼着艾尔顿的一首歌曲,走进餐厅。
她倒了一杯果汁,站在水池附近,眺望自得其乐的莫德,她忍不住感动。
早在厄休拉走进餐厅,图索就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当她在喝果汁时,他站在她的身旁。
厄休拉一边喝果汁,一边看着莫德,当她看到图索时吓了一跳,差点就被呛到。
“咳!咳!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厄休拉趴在水池边咳着。
“怎么,害怕了?”图索看着厄休拉说。
“怕什么?”厄休拉用纸巾擦拭着嘴角上的水。
“当她知道了,搞不好自杀的就不止你一个了!”图索将目光放在满是笑容的莫德身上提醒厄休拉道。
“不用操心!管好你自己吧!”厄休拉端起果汁,还未走远就被图索挡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图索站在厄休拉面前。
“字面上的意思!”
“我不想和你吵,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想和你吵,和我这个瘾君子说话,小心你也被传染了!”厄休拉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愤怒,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图索,“走开啦!我还忙着呢!”
厄休拉转身离开餐厅。
“你在毁掉你的生活,你却还没有意识到!”图索在厄休拉身后大叫着。
厄休拉转过身。
“图索,这件事……非常复杂,你明白吗?”厄休拉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她向前走了几步,把果汁放在餐桌上,两手扶在餐桌的一角。
“你说啊!有什么复杂的?”图索靠近厄休拉。
厄休拉滑到椅子里,她的另一只手抖个不停,她瞟了一眼图索说:“我现在认真地对你再说一遍,离我远点!还有我没有吸毒!”她大口喘气呼吸,看上去有些困难。
“你怎么了?”图索上前扶着厄休拉,他关切地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厄休拉双手端起果汁,手还在抖,她将所有的果汁一饮而尽,痛苦地看着图索,“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你吵下去了,总之我敢肯定地告诉你的是我没有吸食大麻!”她冲图索苦笑着离开。
图索呆坐了一会儿。
厄休拉从抽屉取出一个纸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根针管,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小瓶针剂,上面清楚地注明“胰岛素”字样。
当她挽起衬衣袖口,看见从房间经过的图索停了下来,厄休拉毫不犹豫地走到门口,关上房门。
她给自己熟练地从左胳膊上注射胰岛素,待稍稍平静,她慢慢地舒了口气。
厄休拉的糖尿病已有好多年,她在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下自己为自己注射胰岛素。
她舒展身体,回到餐厅,重新准备了一杯果汁送到了莫德的面前,微笑着望着莫德。
“你准备了好久。”莫德愉快地说。
厄休拉接过空杯子,说:“对不起,我有些入迷了!”
她做出愉快的表情,俯下身,脸贴在了一朵小花上,说:“它们看起来好美呀!”
莫德开心地笑了。
厄休拉穿着睡衣,走到报箱前打着哈欠,从报箱里取出报纸和信件。
有一封给图索的邮件上写着“赫托图索”,她绷紧下巴,走进餐厅,把手里的邮件递到图索面前。
“有你的邮件!”厄休拉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图索问,“你怎么叫赫托呢?”
图索仔细地看着邮件,一只手从水果篮里取出水果刀拆信。
“那是什么态度?”厄休拉瞪着他,“一副死人脸!”
她看着眼前的空盘子,在等待莫德的出现,她趴在餐桌上,等了大约五分钟后,终于迎来了莫德。
沃丁尤里在厄休拉为他准备好了当天的报纸后出现了。
莫德并没有为他们三人煮早餐,而是给他们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水。
莫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从今天起,你们自己煮早餐,我不干了!”莫德向三个人挥挥手,“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厄休拉、沃丁尤里和图索莫明其妙地望着莫德,不知为何他们同时也向莫德挥手,莫德叫了辆出租车。
“我实在不敢相信!”厄休拉看着莫德上车消失在一片灿烂的阳光后,她转过身看着沃丁尤里,一字一顿地说,“她是在罢工吗?”
“是的!”沃丁尤里说,“就由我为我们煮早餐吧!”沃丁尤里打开冰箱门,“让我来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厄休拉疑惑地看了一眼图索,喊道:“喂!”她对他眨了眨眼睛,“你?”她狠狠地踢了一脚图索,瞪了他一眼。
“喂!你踢我做什么?”图索低下身去摸他的小腿,他往后挪了挪椅子。
厄休拉睁大眼睛说:“你不认为现在最应该去煮饭的人是你才对,你坐在这里干吗!”
“我?为什么是我?怎么你就不可以吗?”图索惊讶地说。
“应该是你!”厄休拉耸了耸肩,“无论怎么讲你都是最佳人选,你瞧,尤里年纪大了,他不能为我们这些小的做早餐,只有你最合适!”
“那你呢?”图索问。
“我嘛!我是家里辈分最低的,老的不能做,小的当然也不能做了!只有你了!”厄休拉坏坏地咧嘴一笑,“你煮什么我都不会介意的!”
“是啊!”图索站起来,“你当然不会介意了,你最轻松!”他走到沃丁尤里身边,“我来吧!”说着便推开沃丁尤里,从冰箱里取出三个鸡蛋,开始他一个人的表演。
终于吃到了图索煮的早餐。
沃丁尤里和厄休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心里明白这样的早餐究竟能打多少分。两人都忍不住咯咯地笑了。
厄休拉举手道:“我绝对没有在笑你煮的食物,我只是在笑一些好笑的事情!”
“对,好笑的事情!”沃丁尤里附和道。
“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听听嘛!”图索一脸无辜地说,“我们三个人一起分享啊!”
“没什么!”厄休拉尴尬地回答。
三个人没有说话。
突然,沃丁尤里想到一个好主意,他试探地问厄休拉和图索:“今天你们有事吗?”
厄休拉第一个摇摇头,说:“今天休息,我有假期了!”
图索放下叉子说:“我最近一直在写报告,不用去学校!”
“那么我带你们去打猎怎么样?我们好久没有一家人出去过了!”沃丁尤里兴奋地说道,“孩子们去准备吧!”
“你是认真的哦?”厄休拉站起来问。
“快去准备吧!”沃丁尤里兴奋地说道。
厄休拉看着图索说:“他怎么了?”
图索收起盘子,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沃丁尤里尽量装作自然地像平常一样出远门,他的一举一动还是给人一种兴奋过头的感觉。
厄休拉和图索假装没有看见,在做别的事情。
她和他穿着灰色油布防水风衣,沃丁尤里也穿着同样的风衣,三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超大版的童子军。
上车之前沃丁尤里叮嘱他们检查装备,他看起来就像个老手。
厄休拉还特意将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了图索,以便他和沃丁尤里拉近彼此已经疏远的关系。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吗?”厄休拉将身体向前倾。
“两个钟头就到了!我有看导航系统。”沃丁尤里向厄休拉解释,“中午我们就能吃到美味的大餐了!”
“喂,你打过猎吗?”厄休拉轻轻地碰了碰坐在前方的图索。
“喂!我说我有名字,别总是喂喂地好不好,如果你叫我叔叔,我会很开心的!”图索生硬地说。
厄休拉拍了一下图索的脑袋,说:“喂,赫托图索,别做梦了,我们差不多大,你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别自以为是了,你现在是不是晕头了!”
图索回过头瞪了眼厄休拉,什么也没说,目视前方。
厄休拉靠在椅背上,就闭上了双眼。
这样的天气很容易使厄休拉在后排座上睡着,她全身缩在一起,脸上还有婴儿肥。
沃丁尤里拔下车钥匙,走下车。
图索深深地呼吸着山林里的新鲜空气。
沃丁尤里从后备厢里拿装备,图索打开后排车门,推了推厄休拉的身体说:“喂,醒醒!”
厄休拉没有反应。
图索用力推了她几下,说:“喂,我们到了,下车了!”
厄休拉揉着眼睛,坐起来问:“我们到了?”
图索解着风衣的扣子说:“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快下车吧!”
厄休拉从车上跳下来,她大声叫住图索:“嗨!我说你也别总对我喂喂地叫着,我是奎普厄休拉,叫我奎普小姐我是不会介意的!”
图索转过身笑了,他不知道该对厄休拉说什么。
“图索,厄休拉,你们到我这边来一下!”沃丁尤里大声叫住二人。
厄休拉和图索走到后备厢,从沃丁尤里的手中接过他们要用的猎枪。
厄休拉显得尤为兴奋,她双手捧着长杆猎枪,眼睛珠子睁得大大的。“现在是我的了?”她把猎枪向高处抬起来,“它的射程有多远?”
沃丁尤里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子弹。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他拿过厄休拉手中的猎枪,将两颗子弹装进去,“它只能两颗弹连发,如果没有把握用两颗子弹打死猎物,最好不要开枪。来吧!往那边打,那边!”沃丁尤里向正北方指去,他告诉厄休拉不使用猎枪时,应把它搭在胳臂上,以免手拎着它会走火。
厄休拉接过沃丁尤里手中的猎枪,双手一前一后地端起来,眼睛眯着,冲着沃丁尤里指的方向连发两枪。
“砰!砰!”林子里的鸟一时之间全都被吓跑了,到处乱飞。
“哦,不错,厄休拉!”沃丁尤里又为图索的猎枪装上子弹,递给他,“你也试一试!”
图索犹豫地看着沃丁尤里,从他手里接过猎枪,有模有样地朝厄休拉所打的方向射去。
沃丁尤里扬了扬下巴,说:“不错嘛!看来你还没有忘记,给你们子弹,我们出发吧!”他走在最前方,图索和厄休拉跟在他的身后,每个人的肩上都扛着一把猎枪。
山林中的树木长得茂盛。
每个来此打猎的猎手都会在风衣上穿着一件橙色背心,以告知他人自己不是猎物。
“我们来打什么?”厄休拉小声问一旁的图索,她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猎物在活动。
图索脚下的树枝在吱吱作响,他说:“你看到什么就打什么啊!”
“我看先解决掉你再说喽!”厄休拉没好气地对图索说。
树上的鸟叫声,听起来像是乌鸦在叫,难听极了。
沃丁尤里回过头提醒厄休拉和图索:“记住没有把握打死猎物就不要随意开枪!注意你们的安全!”他向四周看了看,一个人快步向更远的树林尽头走去。
图索随意说了句:“保重!”他也消失在了一片林子里。
厄休拉扛着枪,学着图索说话的样子。“保重!”她换了口气,“你才更应该保重,一副死人脸,猎物见了都害怕!嘿嘿!”
她四处打量,转身观察。
林子里表面湿滑,幸好厄休拉穿的是短款风衣,行动起来不是那么不方便,她低头探寻。
树林里角角落落都会发现新长出的苔藓。仔细瞧,还会看见有蜗牛在缓缓移动。
厄休拉自得其乐,她扛在肩上的猎枪有时会成为她探秘树林的累赘。
树林里难免会听见几声枪响,人们往往都会大喊大叫庆祝他们打中了猎物。
厄休拉从包里拿出定位系统,看到上面的标注,意识到她走得太慢了,落在他们身后好远。
她换胳膊扛着猎枪,加快步伐。
厄休拉不想给图索留下不满的理由。
“哇呜!”她咽下唾沫,“猎物都到哪里去了?”
她踩着脚印前行,尽量不发出声,以免吓到猎物。
她从一棵大树后边看见一只鹿,它昂着头在树林里漫步。
她停在原地,屏住呼吸,嘴角微微翘起,她小心地探出身子,脚没有离开地面。
厄休拉平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鹿,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靠近鹿。
鹿警觉性很高,它迅速跑开,又停下来,她慢慢靠近它,鹿全身都被包裹在了褐色斑点花纹下。
它一副昂首阔步的样子,厄休拉快要追上它。她又停了下来,害怕会吓跑鹿。
厄休拉冲鹿挥了挥手,鹿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出现,一度她和鹿四目相对。鹿一点也不害怕,一人一鹿盯着对方。
厄休拉又靠近了它一步,看见鹿的眼睛非常漂亮,它的一只脚总是半悬在空中,做好随时要跑的准备。
厄休拉冲它噘嘴,喊道:“快走,快走啊!”
她用手赶鹿,因为她听见了几声枪响从不远处传来,她在试图赶走鹿:“快离开!”
鹿不为所动,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放下那只悬空的脚慢悠悠地进入树林深处。
厄休拉笑了,说:“你真幸运!”
她冲鹿的背影挥了挥手,说:“再见了!美丽的鹿小姐,你要保重喽!”
也许没有人会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厄休拉自得其乐地继续追赶图索和沃丁尤里的脚步,她也像鹿一样,昂着头走着。
越往树林深处走,视线被雾气渐渐遮住,潮湿的雨气带着层层薄雾。
厄休拉从兜里取出两颗子弹,以随时应付突发情况的发生。
咯吱,树叶声在响,厄休拉没有在意,她向四周望着。
咯吱的树叶声越来越近,她误以为是刚才的鹿没有走远,微笑着弯下腰,向四周转了个圈。
“你好,鹿小姐!”
厄休拉探出身子。
咯吱声愈来愈近,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听起来并不像鹿。
厄休拉给枪里装上子弹,她小心地抬头望四周,装第二颗子弹时,她有些害怕,手里的子弹掉进了厚厚的树叶中。
她想俯下身去找,可听见巨大的喘息声,她不得不抬头,是什么声音?厄休拉惊呆了,她不敢相信地眨眨眼。
向厄休拉迎面跑来的是一头全身黑毛、眼睛闪闪发亮、体形巨大的野猪,它向厄休拉靠近,不到三十米远。
厄休拉屏住呼吸,它看起来并不友善。
她知道野猪可没有鹿那么好的脾气,它和厄休拉对视。
她将猎枪上膛,一时无法瞄准正在运动的野猪,她自言自语道:“还是跑吧!”
厄休拉扛起猎枪转身就跑,她要和野猪拼了。
野猪跑起来的速度吓人,厄休拉忘记她是一个猎人,被一头野猪追得满树林里跑。
她扛着猎枪,拼命地跑着,她大叫着,“救命啊!尤里,图索,快来救救我啊!”
野猪追赶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厄休拉气喘如牛,她减慢速度,野猪也放慢了下来。
沃丁尤里和图索隐约听见厄休拉的叫喊声,他们一起向回跑。
厄休拉手扶一棵树,大口大口喘气,她回过头对停下来的野猪打趣道:“我不跑了,你瞧,我知道,你比我快!我投降,这个给你!”她将肩上的猎枪丢到了野猪面前,一个大转身大步向远处跑,“不跑才怪咧!”
厄休拉一边跑着,一边还要时不时回头看野猪是否追上。
她大喊道:“尤里!快来救救我啊!”她回头看的同时听到了一声枪响,她继续奔跑,一头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倒地时仰面朝天。
她倒地的刹那,感觉要完了,她要成野猪的晚餐了,紧接着是连续的三声枪响,厄休拉两腿被树干分开,她摸着酸痛的鼻子呻吟着,她的鼻子被撞断了。
图索和沃丁尤里两人先后射击。
他们把猎枪扛在肩上,慢慢地向那头倒地的野猪走去。
“我去看它死了没有,你去看看厄休拉怎么样了。”沃丁尤里张开一只手臂慢慢向野猪走去。
图索踩着的树叶咯吱响个不停,他从一堆树叶里捡起厄休拉的猎枪,向她走去。她的手上沾有血迹,图索慢慢弯下身去看着痛苦的厄休拉。
“你还好吧?”他伸手拉厄休拉起来。
她痛苦地呼吸着,被图索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摸着鼻子,“我想我的鼻子断了!真糟糕!”
厄休拉仰起头,手轻轻地碰了下鼻子,叫道:“哇呜!好痛啊!”
沃丁尤里确认野猪没有被打死,他又连续开了两枪,野猪终于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给你,你怎么能丢下它一个人落跑呢?”图索将猎枪放在厄休拉的肩上,“你瞧,到处都是血,真恶心!”他递给厄休拉纸巾,让她擦擦脸上的血迹。
图索转过身,忍不住笑了,立刻又板着一副面孔。
“喂!我说你真刻薄,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啊!”厄休拉仰头擦血,跟在图索身后。
“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丢掉猎枪,和野猪拼速度的人!”图索回过头用挑衅的眼神望着厄休拉,“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啊!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里随处都能见到野狼在散步哦!”他故意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继续走着。
厄休拉只是哼了一声。
“你还真逊啊!枪里只装一颗子弹就敢和野猪玩,你还真妙啊!”图索嘲笑道,“这感觉一定很不一般吧?”
“喂,我说你怎么了?”厄休拉停了下来,“我看你不是脑袋秀逗了,就是兴奋过头了!废话好多啊!”她用手将挡在额前的头发向耳后拨。
“当然了,有谁想被一只野猪追着跑,而且还撞断了鼻子,真应该到处广播一下!”图索兴奋地对厄休拉一笑。
“你,你这么毒啊!”她瞪着图索。
“怎样?”图索扬了下眉毛。
“喂,你们两个,过来帮忙!”沃丁尤里叫着他们。
厄休拉一个人扛着三个人的猎枪,沃丁尤里和图索俩人费了好大力气将野猪运到了车上,将它牢牢固定。
回程的路上换图索开车,沃丁尤里因为猎杀野猪消耗体力,他早在图索驾驶之时就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熟睡了,看起来很疲惫。
图索从后视镜里看到厄休拉的鼻子变成紫色的了,还有些浮肿。“喂!”他看了一会儿镜子里的厄休拉,忍不住大笑道,“你是和我们一起去打猎的吗?”
厄休拉没有理睬图索,只是她稍稍不注意碰到鼻子就会很痛,她叫道:“好痛啊!”
一路上都很沉闷,厄休拉没有说一句话。
车刚停在沃丁家门前,莫德从房子里走出来,“厄休拉!”
厄休拉赶忙从车里跳下来。
“两个钟头前你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们最后打电话到家里找你有急事!”莫德看见厄休拉的鼻子吓了一跳,“你的鼻子怎么了?”
厄休拉脱下风衣,说:“不小心撞到了!”
蒙滋和仲竞选总部一直都在找厄休拉,她将手机忘在了房间。
她进房间,抓起正在响个不停的电话,还没等她应答,就被电话里的西蒙英格一顿痛批。
“他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当厄休拉挂断电话,安慰地对莫德说。
莫德为厄休拉简单地处理她鼻子的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