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皱着眉头对冯园园问道:“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们段总,怎么还没来?”
冯园园知道段元彪一定在招商局那边有事耽误了,只好陪笑着说:“对不起,黄总。段总应该马上就到。要不我们先开始吧?咱们边吃边等,您看这样行吗?”
“那算怎么回事?”黄总明显有些不耐烦,他又大幅度地挥了下手,说道:“还是再等等吧,主人不到,这酒咋喝呢?”
冯园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眼下的窘境,只好对蒋招娣挤挤眼,讪笑着对说:“招娣,你陪黄总说会话,我再给董事长打个电话催催。”
黄总不耐烦地扭过身子,对着蒋招娣摇摇头,故意抱怨道:“你们这个段总呀,真是个大忙人。待会吃饭的时候,老妹你可得陪哥多喝几杯。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们段总。”
“我不能喝酒。”蒋招娣仍然很拘谨,老老实实地回答。
黄总看着蒋招娣,故作生气地说:“那可不行!老妹今晚你要是不陪黄哥把酒喝好,你们公司装变压器的事可就玄乎喽。”
黄总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听得站在一旁的冯园园心惊肉跳起来。本来,今晚的饭局就是为了公司安装变压器的事。君大集团来辽西县投资,是作为县重点项目引进的。当时,县里的领导曾当面承诺过段元彪,绝对保障项目的一切合理要求。包括项目建设用地的审批、土地证、采矿证等各项证件手续办理,以及项目建设过程中的路通、水通、电通、网通、暖气通等等在内,全部都是由县领导班子亲自督办的。
眼看着公司的前期建设快要结束了,马上就要进行设备调试准备试生产了。但是,生产用电需要加装的变压器却迟迟没有动静。段无彪和冯园园去过几次开发区管委会,也找到县里的相关领导,他们嘴里给出的回答都是没有问题,可是电力公司就是没有具体的行动。
段元彪直接找到电力公司,才知道原来开发区管委会还欠着电力公司二百多万的电费,县财政又拿不出钱来。正因为君大集团是辽西县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县委县政府也都非常重视,所以电力公司才故意卡住,不给君大公司安装变压器,好借这个机会向县财政施压。
县委和电力公司因为电费扯着皮,受害的却是君大公司。段元彪为了这事伤透了脑筋,他这次从集团总部来辽西,其中要解决的最重要的事情中,就包括了这件事。
但是,好不容易把电力公司的领导班子请来了,本来意味着事情已经有所转机,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老板段元彪却迟迟未到,这至少会让黄总觉得君大公司对他不够尊重。
俗话说,閰王好见,小鬼难求。
这个时候,电力公司的人还真得罪不起。
就在冯园园着急上火的时候,黄总的手机响了。他斜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把电话在接通,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段老板啊!你到了吗?老弟我可还饿着肚子呢!”
冯园园听出来电话是段总打给他的,她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听到段元彪在电话里一直给黄总道着歉。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黄总收起电话,对冯园园说道:“叫服务员上菜吧,饿死我了。”
“好的,好的。”冯园园连声答应着,却不敢问段元彪什么时候能到。
黄总对着在包厢里围成一圈打扑克的电力公司的其他人叫道:“吃饭,吃饭了!”,说着又扭过头,关切地对蒋招娣问道:“小蒋,饿了吧?快,上桌。你们段总已经到楼下了。”
听到段总已经到了,冯园园紧绷着的心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了下来。她热情地招呼着电力公司的人分别落座,又忙着催促服务员尽快上菜。
黄总毫不谦让,直接坐到主宾的位置上,指着身边的空座位对蒋招娣说:“来,招娣!坐黄哥旁边。”
蒋招娣看了眼冯园园,不敢去坐。冯园园满眼堆笑,拉着蒋招娣把她硬按坐在黄总的旁边,说道:“看你这孩子,黄总这么看得起你,晚上可得多陪黄总喝几怀。”
说话间,包厢的门从外面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
“段总!”冯园园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大声叫出来。
刚刚在桌边坐下来的客人,也都出于礼貌纷纷站起身。
只有黄总坐在原位没有动,他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段元彪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向黄总奔过去,离黄总还有四五步远,就长长地伸出双手去和黄总握手。
黄总纹丝不动地坐着,草草地握了握段元彪的手。
段元彪又是鞠躬又是点头,嘴里连声道着歉。自已拉过一把椅子,在黄总身边坐下来。
这时,站在餐桌后面的服务员,推来一辆小酒车,对段元彪轻声问道:“老板好!请问今晚喝什么酒水?”
段元彪侧过头,对着黄总低声下气地问道:“黄总,您看呢?”
黄总不客气地怼回了段元彪,说道:“客随主便,段总你定。”
段元彪点着头连声说好,又对服务员问道:“你们这都有引起什么好酒?”
黄总突然插过话,打趣地对服务员问道:“有赖茅吗?1935年的。”
服务员不知道黄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摇摇头,笑着说:“我们这时最好的酒是53°茅台飞天,没有赖茅。”
黄总仰靠在椅背上,哈哈大笑起来。
在黄总的笑声中,冯园园注意到段元彪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但是,瞬间又堆起了笑容。他亲昵地拍着黄总的胳膊,笑着说:“黄总,你就别难为服务员了。酒店里哪有您说赖茅?一瓶35年的赖茅,现在的收藏价至少一千多万,别说喝了,看也看不到啊。”
黄总收住笑,对段元彪说:“看来段总也是酒中神仙啊,你也对酒有研究?”
段元彪连连摆手,说道:“黄总抬举我了,不瞒黄总你说,我还真的不能喝酒。待会陪不好您,黄总可千万别见怪。”
黄总听到这,脸色又变得黑下来,不高兴地问:“怎么的?段总的意思是今晚你不喝酒?”
冯园园一看情势不妙,立刻站起身,打起圆场:“段总这几天身体不好,我和小蒋陪您。黄总,您看这样行吗?”
黄总黑着脸没有理会冯园园,继续对段元彪说:“段总,这里是东北,在咱们东北您可得入乡随俗啊。段总,你要是不喝,今晚这酒还真喝不下去。”
“我喝,喝。”段元彪立即改口,说着拿起桌子上的分酒器,对黄总说:“人生难得一知已,酒逢知已千杯少!我来辽西,难得遇到像黄总这样豪爽的人,再不能喝酒也得陪黄总尽兴!”
“必须的!”黄总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也把分酒器放到桌子上,转过头对服务员说:“就飞天吧!满上!全满上!今晚咱们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