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覆帝记:地隐时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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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困魔魔困

盛思蕊听着他这胆大包天的计划,又听他说得如此笃定,眼神净是狐疑。

明墉正色道:“我这么说是在于云裳子所受的最后一击上!”

“那致命一击?”

“对了!那一定是他在布置完封困后受的!而这袭击者只能是他口中的妖魔!也就是说……”

他咽了咽口水道:“在封困之后他有进去过,而且受伤残身退了出来。但是,妖魔并未破开封困冲出来!”

盛思蕊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说那封困人可以进出,可妖魔却出不来!”

“对了!所以只要我们就在那封困门口斩杀妖魔,等你拳甲脱落,我们立刻撤出,不就把麻烦全解了吗?”

盛思蕊还是觉得十分不靠谱:“可怎么就一定能保证成功呢?”

明墉轻松道:“反正都在这了,我们先查看一番,有戏我们就不惜冒点险,要是实在没戏就不去碰呗!”

盛思蕊想想道:“也罢!先看看!如果靠谱就试一下,实在觉得危险就只得将就戴着了!机关在哪?”

明墉看着古鼎道:“就在里面!”

“怎么可能?”

“这家伙看起来足有上千斤!不会平白无故摆在这里的,不信你看!”

说完他就俯身指向鼎下,盛思蕊也顺指弯腰看去,只见鼎底却有一个石柱状物连着鼎和地面。

“这你是怎么发现的?”

“被你那光刃砍得抱头鼠窜时,就想找个封闭的地方钻进去!到了鼎这儿一试,根本就进不去!所以就知道了!”明墉后怕道。

“那机关?”

“就是鼎里那椭圆长条的孔洞!”

说罢他举剑说道:“你看这宽窄,就是剑身的模样!如果我猜的没错,把剑插进去,机关就开了!”说罢他作势就要插剑。

盛思蕊突然道:“慢着!”明墉一迟疑。

就见她从怀中把短匕抽出道:“用它来!要是打开进去,你没宝剑在手,那不是找死!”

明墉点头深感谢意,说着看来以后必须养成剑不离身的习惯,接过短匕一把插了进去。

这一下倒仿似按了按钮般立竿见影,前面洞壁立时就向边上一开,露出了个一丈余高阔的洞口。

二人对视一眼,明墉握紧剑道:“咱们这就进去吧!”

盛思蕊咬咬牙,心一横,向前迈出一步。

明墉正待跟上,就听她突然道:“等等!”

明墉不明就里,看向她。盛思蕊蹙着眉道:“等我再运两个周天,等光刃出现了就提醒我!”

明墉点头称是,暗暗道:思蕊经了风浪,却已经谨慎多了!

就这样,直等到盛思蕊的光刃冒了头,二人才开动步伐。

到了洞口,里面却并不黑暗,远远地就看到尽头有一处幻彩流动的墙壁。

二人仔细看看周围环境,并无异样,明墉还惟恐有失,出去仔细按紧了开关的宝匕,又将一块流石拿出补充照明,才和她并肩小心翼翼地踱了进去。

这石洞里是一丈余宽高,整体形制近圆。

洞壁到处都是横竖交错的砍斫深痕,而且还到处是各种形状的锈污,如果这些是妖魔血喷溅出的,那这里一定发生过惨烈无比的血战。

可怪就怪在这儿了,既然是斩杀了不少妖魔,为何一点骸骨都看不到呢?难道都凭空蒸发掉了?还是……

二人越走就见墙上的砍痕就越多,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都满头发麻,可见越往里一人对众魔的交战就越惨烈。可四处还是看不见一处骨殖。

这时明墉站住不动了,盛思蕊见状问道:“怎么,你先打退堂鼓了?”

“这不对呀!”明墉皱眉道,“就算是过了上千年,骨头也该剩个渣吧?就算都碎成粉了,这地上也应该有粉尘呀?可这里怎么这么干净?”

盛思蕊冷哼道:“你呀!总是时而冒进,时而谨慎,可在紧要关头用错劲几次了!都是后患无穷!”

听她一提这茬,明墉立刻就蔫了,马上低声下气道:“思蕊教训的是,只不过我觉得这太不寻常了!”

“那有什么呀!要么被妖魔同伴拖回去了,要么索性被老道士带出去给烧了,这不正常嘛!”

明墉口中称是,是自己多虑了。但心中打鼓:‘要是带到外面在鼎里烧了,为何连个灰都没有?要是被同伙就走了,那也不至于在交战生死关头,连残肢断臂也一并带走吧?总之一定要留神各种线索!’

盛思蕊进来后并未发现有什么妖怪冲出来,此时心已经放下不少,只想着赶快到那个五光十色的尽头看看到底是什么。

她心一收,光刃就缩了回去。她看着也是欣慰,看来自己倒是慢慢可以控制拳甲光刃了。

且不管明墉怎样琢磨狐疑,二人还是无惊无险地来到了炫影壁前。

他们几乎都被这流动的炫彩给吸引了,这些光彩就像是正在缓缓调色的颜料一样,按各种流向,或旋转或激荡的汇流着,但各种颜色却近而不合,始终保持着缤纷的色彩流动。

盛思蕊叹道:“这就是妖魔的出口,可光看这绚丽的光墙,怎么也难相信这里住着妖魔呀?”

明墉却道:“那都是被神话传说给害的!在那里面仙境都是光彩亮丽、窗明几净的,而妖魔就住在黑暗阴森、脏污腐臭的地方!”

“却不知呀,多少光鲜华丽的壳子里藏着的却是阴毒狠辣的心肠!又有多少破烂肮脏的外表下住着的却是善良纯真的心地呀!”

盛思蕊瞧瞧他笑道:“看不出你是越来越有见地啦!”

“那都是思蕊你带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我们都是表里如一的,就好比思蕊你,就是表里如一,都是那么美!”

这个马屁拍得有点儿不合时宜,但却有效果,盛思蕊笑着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这时明墉道:“思蕊你看这光墙四周!”

盛思蕊的眼神这才从光墙上移开,四下一看不禁叹道:“天呐!这些道士前辈可真是舍足了血本!”

只见光墙四周贴满了层层叠叠的各式道家符箓,虽然都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但内容定是各色镇妖除魔的凶猛灵符。

这些道符贴在这里上千年,又被一直封闭着,此刻空气渐渐流通进来,最外面有一些已经开始变色,逐渐分解成纸屑。

盛思蕊一看已有不少纸屑飘落下来,忙道:“不好!我们打开机关,空气流通,把这些道长前辈布好的符纸封印给破坏了!咱们要不赶快出去吧!”

“已经晚啦!我下过几回墓给人开机关,这千年前密封的东西遇空气就腐化,再封回去就来不及啦!”

“都是你乱出主意!等下我们没法斩妖除魔,把自己性命丢了也倒罢了,到时把妖魔放出去危害人间不就罪过大了?”

明墉长出口气道:“云裳子前辈说了,这妖魔至今只出现过三回,他是最后一回,那之前两回有没有人封印呢?那既然封住了,妖魔为何还会出来呢?”

盛思蕊一听仿佛有些道理。

“那就是说这些符箓封印实际只是他们道长的一种自我确认方式,至于有没有效谁知道?要我说这里的妖魔一定是在等什么天时,天时一到就破关而出,天时未到就蛰伏其中。与封不封困没什么关系!”

盛思蕊一听这话倒是透着些玄机,就听明墉道:“道长说据传第一次破封是在商周时期,第二次是在秦汉之交,而他赶上的是第三次,也就是隋唐之交。听到没,三次都是天下大乱,神州巨变的时候!”

“可现在呢?咱们还是大清,也没有外族入侵,也没有天下狼烟,老百姓虽然穷困潦倒,可也并没有多少造反的呀?之前太平天国不也是给灭了!”

“所以说呀,不必担心,这封印看来就是个美好的愿景、希望,但并非真的奏效,所以你别担心这个了!”

盛思蕊听罢,眨眼瞧瞧他笑道:“好嘛!说话突然一套一套的,还颇有深意,我看你是开了窍了!”

明墉马上做作揖状道:“岂敢!都是思蕊引导的好!”

“少来那套油嘴滑舌!那现在按你所说,这个不是封得住的,要到时候自己打开,那我们是进还是不进呢?”

“其实这和我之前的预料一致,甚至更好!你想妖魔不会追出封印,那我们进去,等你耗尽内力,拳甲脱落,我们全身而退,这些妖魔也不会追出来,那不是更没有后顾之忧了嘛!”

盛思蕊皱眉道:“可这连里面情况都看不到,根本就不知有多少妖魔呀?”

“当然不能贸然进去,怎么也得试一试吧!”说罢他就要把宝剑探进去。

盛思蕊却摆手道:“就你要是看不见,连对方一击都接不住!还不如我的拳甲呢?”

说罢她把冒出一点光刃的拳甲慢慢探到光墙的边上,慢慢往里送着,口上还道:“要一点点试探,感觉不对,马上……”

就在她快把整个拳头送进光墙之时,就听到“哎呀!”一声怪叫,盛思蕊立即就把手缩了回来,捂着手惊恐地看向里面。

明墉马上担心问道:“怎么了?被伤到了吗?”

盛思蕊瞪大眼惊遽地道:“手刚进里面,就感觉……就感觉……”

“怎么回事?”明墉急道。

“就感觉……里面有股热气在喷着我的手!”

明墉先是一惊,随即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盛思蕊惊怒道。

“思蕊,你太小心了!我们在这洞里空气流速慢!进了一个封闭的洞口必然感觉到空气加速流动!这道理我都懂,你留洋回来的能不明白?”

“肯定是你心里负担太重,所以杯弓蛇影啦!”

盛思蕊狐疑道:“胡扯!这道理我能不懂!可那确实是喷出的热气!在地下潮冷,怎会有热气喷出?”

明墉摇头道:“我去过几次地下,同伙中疑心生暗鬼的不在少数,其实都是把自己想像的情节加诸到现实中了!”

“这没什么,我也经历过,自己还把自己吓得不轻!但我坚决不碰随葬尸身,只开机关,就算有鬼也算不到我头上,慢慢地也就不怕了!”

“这样!我来探一探!如果没事你再接着!”说罢,他就要把残剑送进去。

“我说你怎么不撞南墙不回头呢?非要到了黄河心才死对吧?好话说了你不听,非要寻死可没人管你!”

不过她见明墉已经把剑尖伸进光壁还是急切叫道:“你快收回来!告诉你,你要是缺胳膊断腿的,别指望本姑娘照顾你!”

她见明墉仍是满不在乎地继续向里伸,跺脚叫道:“你再不收回来,我可转身就走啦!”

“你听到没有!……”她心急之下就要伸手去拉。

这时突然从光壁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低沉响声,那声音如连绵闷雷,也像低声咆哮,直透光壁而出,沉巨的低声回荡,震得二人心胆俱寒。

明墉蹭地收回剑,旋即后撤两步,举剑直指前方颤声道:“思蕊,你听到了吗?”

盛思蕊被这低阴震得是耳膜发颤,她边揉耳朵边道:“聋子都能给震得听见话了!你说我听到没?”

明墉这回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之前想的极为理想:妖魔沉寂了千年,肯定是要找个地方打盹沉睡,或者去远处解闷,怎么可能会千年如一日的守在这光壁洞口边缘呢?

那只要他们趁其不备杀进去,待盛思蕊内力耗尽拳甲脱下,他们就全身而退。

这计划他虽然没演练过,但他看传记演义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趁其多日围困,心中懈怠,防守松懈,而后奇兵夜袭一举击溃。

这演义什么虽然有所夸张,但时间一长防备松弛这是人之常情,总错不了吧?更何况这还过了上千年!

估计是该睡觉的睡觉,该放羊的放羊,早就各干各的去了。然后等着时候一到,一声召唤,再倾巢而出啊!

谁成想这妖魔是不按常理出牌呀!

刚才那阵声音,显然是几位恐怖的生物的低吼声。

连个吼声都这么让人心惧胆寒,更别提照面了?

他在心中设想过不少跟妖魔对阵的场景,甚至还包括像西游记那样互相叫阵的情景,特别戏剧化。

可唯独没想到,对方只是隔着墙,不见其面,一声低吼就把他惊得心扑扑乱跳。

这种始料未及让他更加感慨,江湖上招摇撞骗的虚假高手他见过不少,如祁主使般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他也见识了,可就没有见过只听声音就把他吓得几欲两股战战的。

他此刻心中已经是打定了退堂鼓,慢慢看向盛思蕊,却发现她在戏谑般微笑的看着自己。

盛思蕊见他一下就被吓到了,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

‘此人呀!还总是改不掉江湖九流染回来的习气!刚刚有了点底气就敢单挑武林盟主,给了三两染料就敢开张染坊!’

‘结果呢?还没见面,听到一声都快被吓破胆了!可是说他什么好呢?看来他除了救自己时确实是奋不顾身,其它时候啊还是一见危险就想脚底抹油啊!’

一想到他救自己时奋不顾身,盛思蕊也放下了奚落他的念头,见他看过来就道:“行了,我们也知道你这办法行不通,人家就在墙后面守着呢?咱们别偷袭不行反陷重围,赶紧撤吧!”

明墉听盛思蕊口中并没有什么埋怨,心下很是感激,看看墙却道:“思蕊,你稍等一下!”说罢就往墙边层层叠叠的符箓里面搜去。

盛思蕊奇道:“你干嘛?”

“你不知道,我听说现在不管什么正一、茅山,也不论什么凌霄、净明,道教各派里经过南宋被灭后,这种千年以上的符箓大多已经失传了!”

“可你看,这里却有着许多!这些可都是正宗的镇压灵符!反正贴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不如我带上一两张出去让人见见世面!”

“你不是说这些很快就会化为灰烬吗?”

“外面的当然啦!可最里面的可是被层层叠叠用糯米浆粘压着,早就都被浆水覆上了厚厚的一层膜,不会损毁啦!所以呢我要找出一两张完整的,也算不虚此行……哎,思蕊你干嘛?等等我呀!”

盛思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直到被明墉拉住,这才回头正色道:“你可听好了!我们师徒都不齿鸡鸣狗盗之徒,尤其是徐师父,最恨不光明正大!”

“你若是想跟我一路,以后这顺手就想牵羊的毛病可不能再有了!要不咱们最好趁早拆伙干净!”

明墉一听这怎么还扯上拆伙了,忙赔不是道:“哎呀,思蕊,我错了!我这次不是为了钱,是光看这东西稀罕了!你若不高兴,我再也不动了还不成?”

盛思蕊正色道:“那你发个毒誓,要是在干这小偷小摸的勾当,就让……就让你被里面的妖魔给吞了!”

明墉一听怎么这般歹毒,顺手牵点儿东西不至于如此吧?但看她态度坚硬,如不答应,她似乎真要拂袖而去。

于是明墉咬咬牙并三指朝天正色道:“我明墉发誓,要是再做小偷小摸的勾当,就让我被妖魔吞了!”

盛思蕊见他说得严肃,这才松下脸来缓和道:“这就对了!要不以后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呢?”

明墉马上追问道:“什么以后……脸面的……”

盛思蕊回头不再搭腔,继续走着道:“总之以后再犯,可别怪我丢下你不管!”

明墉追着道:“可思蕊,我就是练这功夫的,其它的也不会。那让我不做这个,那还能干什么?”

“你和我一路,难道还愁没事情做吗?”

“可我个大男人,怎不能寄人篱下吧?”

盛思蕊又停下脚步,谆谆道:“怎么就不能干些别的?难道你的师父锁王老人家是靠偷过日子的,他那是为了惩戒恶人,救济百姓!”

“再说你,你有一套绝伦的开锁本事,又懂得机关,哪里不能派上用场了!最不济,你也能是个远近闻名的锁匠!”

“不过,”明墉为难道,“那可怎么配得上思蕊你呢?”

盛思蕊微一瞪眼皱鼻浅呸道:“谁稀罕你来配我了?”

明墉马上道:“思蕊,这可不能赖皮!我重誓都发了。你可不能丢我而去,可别忘了说过的……”

“我说过什么?那是你说的!”盛思蕊故作顽皮地边踢脚边走。

“思蕊,可不带这样的……”明墉这回倒真是急了。

“好啦!好啦!看你那傻样,本姑娘准你跟着我,但要时刻留意你的举动!要是再想退回老路,那可就别怪……”

“好好好,一定!”明墉忙应承。

不过他却转而又道:“可是如果弃了这份手艺,我可就真的平庸了!也难再做些惊天动地的功业,更不可能成为英雄了!”

盛思蕊站住回头正色道:“什么英雄不英雄的?经这一路,我倒是看出来了,什么功业什么英雄更是个深不见底的火坑!”

“你看义父,被个英雄的名拖累着,现在都没法和义母圆满!再说祁主使,一身高深武功,非要做什么振兴圣族的功业,这枷锁还不是把他拷得不人不鬼的!”

“所以什么是英雄,什么叫伟业,在我眼里都像云烟一样啦!还有什么能比快乐坦荡过完一生更好的呢?”

明墉听她一说深为动容,没想到她如此应该追求浮华的年纪,却偏偏说出这样一番彻悟的话来,怎不能让人侧目仰止?

他见盛思蕊仍是一脸认真,就微笑着坦然道:“好!我明白了!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做你想要做的事,也就惟愿足矣!”

盛思蕊见他也正经起来,不禁笑道:“行百步而悔九十,人生呀坚持不住的事情我看多着呢!你可别让我发现破了誓啊!”

明墉道:“怎么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就看看你怎么做君子!”二人说着笑着就心无旁骛地出了通道,一路直奔古鼎而去。

反正左右看着,眼前是除不了妖魔了,那就赶快把通道关了了事。

而就在二人接近古鼎时,身后突然传出一阵笑声,那笑声是如此刺耳熟悉,如此尖利破胆。

二人都急惊遽回头,见祁主使正背着手站在中央石柱旁定定地看着他们。

他们饶是被练出了不少胆色,这一下还是被吓得不轻。

他二人以为洞中无人,出来就光顾说话,根本就没留意祁主使是何时进来的。而在他们眼里,这鬼魅般的人实在不亚于里面被困住的妖魔!

祁主使缓缓道:“你们两个小鬼,在里面一呆就是七天,可是让我好找!怎么着,还玩起过家家来了?”

盛明二人都是疑惑地对望了一眼,俱是心道:怎么呆了七天了?才在洞里吃了三回离冰送的冻鱼干,他们也没觉得太饿。这洞里虽不见天日,不知时辰,可他们也没觉得困得要睡觉呀,怎么就过了七天了?

祁主使不屑骗他们,或者说他自负已极,根本不屑骗人,他的确是等了足足七天。

他被凶猛的怪鱼困住之时,恰巧看到了二人在水底往山体里游去。而且恍惚间盛思蕊似乎被他的掌力所伤,这倒让他很是担心。

他这一路吃苦受累不说,不就是奔着这小鬼来的吗?要是人没了,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这时倒是怪自己没留意功夫增进神速,没控制好掌力,怎么丫头穿着族主的宝甲还是不堪一击呢?

不过后悔也没用,他迅速毙了眼前一批嗜血怪鱼,就想着是不是下水看看。

以他的内力深厚,就算是不会水性,在水下闭气也不会有溺水之虞。

可他练寒功已伤及五脏,名医告知若是入冷水容易伤及奇经八脉。这可就让他犯了难,毁了身子和得到丫头身上的秘密究竟哪个重要?

不过现实可没容他多想,很快又一批怪鱼杀到开始争相啃噬同伴的尸体。他看着也觉得恶心,就上了岸再仔细观瞧。

等水面平静了,他也确认两个小鬼的尸体并没有浮上来被吃掉。

可水也下不去,情况也不清楚,接下来怎办就又成了问题。

可没什么能难得住睿智无双的祁主使,他先在整个这片山脉外迅速排查,并未发现洞穴出口。

于是他确认就算水下有洞,那出口就一定在这湖边的山里!

这对别人来说仍是个难事,可怎么难得到睿智超群的他呢?这山势看似连绵,在他眼里也不算大。

他索性以最高处为据点,而后在四下密林的顶端用枝叶连起张巨大的触动机关。

不论二人从哪里出现,只要碰到树木,这树枝只要一晃动,凭借他的眼力耳力都能马上发现,而后一举擒拿。

这些工作足花了他两天时间,可是结果却很令人满意。不过让他一直有隐忧却微感诧异的是,这山里并没有鸟兽来误碰他的机关。

这问题刚开始他自我解释为兽已冬眠,鸟已南迁,直到他要打些鸟兽充饥时才发现这漫漫大山里似乎一个鸟兽都没有。

不过他也能释怀,毕竟像他这般登峰造极的武林人物,出门怎么会带着火折子火石呢?当然两手空空,两袖飘飘啦!

头两天他飞掌直接拍上来一条巨鱼,开膛破肚准备生火烧烤时才发现没火种。

做为高人岂有不知钻木取火的道理?可惜现在是冬季,此地又靠水潮湿,没有干木。

任凭他能用圆枝一下就把粗干钻穿,愣是只能冒点儿烟却见不到一丝火苗。

再加上他练得是寒功,就算有个一丁半点儿的火星也被他的功力直接熄灭。

但这还是难不倒坚韧卓拔的他,茹毛饮血又怎么了?古人不都这样过来的?

就这样他吃了两天腥苦的生鱼后,终于转而吃素啃起了松子。倒是这漫山的松树,解了他的饥饿之忧。

不过他倒是颇能自我安慰,他有些自得地心道:‘这两个小鬼恐怕已经在里面饿得啃苔藓了吧?等到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那就自然现身了。’

就在他像野人一般生活了五天之后,一场暴风雪不期而至。

鹅毛般的大雪片伴随着强风,几乎瞬间就摧毁了他精心布置的触动机关。

这开始令他十分恼火又无可奈何,毕竟哪怕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跟老天爷斗!

正在他嗟叹天本无情、英雄无用时,雪慢慢停了,而雪停后的结果却又让他喜出望外。

这群山松柏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那这两个小鬼只要一现身不还马上就被发现啦?

可他又没兴奋多久,问题又来了。暴风雪随之而来的是气温骤降,他身着单衣,就算寒功御体,也毕竟是血肉之躯,总得想办法御寒吧?

他在山里找来找去,终于发现了一处洞内瀑布。

这瀑布很奇怪,是挂在一处开放的山洞内向下倾泄的。

不过他也没管这么多,有个地方挡点风挡挡寒气总是好的。

他也不愿靠近瀑布,更不想错过两小鬼的行踪,所以就整日萎顿在洞口,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直到今天,他听到了瀑布里隐隐传来呼叫之声,靠过去听了半晌又隐隐有笑声,而粗略分辨竟是一男一女!

他吃惊,难道这山里的山洞入口在这瀑布后面,可这里距离湖边可有两里多远了!难不成有这么大的山洞藏在山里?那山不都空了?

不过祁主使就是永不言弃的祁主使,他心想不论如何有点儿眉目也比没有强。索性心一横,飞身穿过瀑布。可他还没来得及再歇脚,就直接冲进了一个下滑的洞里。

他运功一路控制速度,终于稳稳地降落进了一个山洞。

到了里面他先是被里面的淡红光线晃了一下,而后他看清了光源是来自洞壁的萤石,还没来得及觉得怪,他就看到了具死尸坐躺在石柱下。

也没等他细看,就听见前方通道里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他忙飞身而去,到了下一间石洞,就看见洞顶挂这个大石球发出黄绿相间的光,而正下方却是个石柱。

他走过去看上面空无一物,正感奇怪,就看到盛明二人正有说有笑的从前方通道出来。

他就站在石柱旁,原想着二人只要一抬头看到他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可他们竟根本就没向这边看上一眼,而是直接往边上去了。

此举令祁主使十分气愤,他可以容忍别人算计他,可绝不容忍别人无视他。

他气恼之下这才不想再看二人接下去要做什么了,直接开口说话,这一开口造成的效果倒是令他满意。

他见二人似乎惊傻了,就又问道:“七日不见,看来你们都恢复的不错嘛!”

盛思蕊马上反应过来,担心问道:“离冰……那孩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祁主使纳闷道:“孩子?你们七天还能造个娃娃出来不成?哈哈哈……”

听祁主使笑得尖利刺耳充满嘲讽,盛思蕊怒道:“你别胡说!什么七天……”

可明墉却马上打断她道:“我说祁主使,您都追了我们多少天了?我们躲到这里你还不放过我们!你倒是说说,你想怎样才罢休?”

祁主使哼道:“你们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了,还妄想着讲条件?”

“也罢!看在你们还算聪明的份上,我也积点儿好生之德!跟你们说说,省得再无谓抵抗!”

“本来呢以前在英伦鸟国,姒瑞把东西乖乖交出来,我定不会再纠缠了!可现在不同了,桓祭司和长老他们都见到姒瑞了,那你就得跟我回去,帮我选上族主之位,再取了东西,过不了几年我就放你自由!至于你嘛……”

他看看明墉哼道:“本来于我如蝼蚁一般,但见你们感情不错,我也不下杀手了。你就做几年苦工,等我族主坐稳了,就一道放了你们逍遥去!”

盛思蕊刚要发怒,就听明墉打断假意道:“那她要怎么帮你坐稳族主的位子呢?”

“她是圣女,当然是嫁给我,族中人才会服气我呀!”

盛思蕊再也忍不住了,骂道:“呸,你还妄想我嫁给你,也不瞧瞧你那阴惨惨的样子!”

“还有东西你也别想指望,老族主说了你心术不正,迟早会给族里带来灭顶之灾,我怎么能交给你!”

祁主使也不生气,只是慢慢地沿着另一边石壁转着,边看壁上斫痕口中边赞道:“这武功可是刚猛无双!可惜不是我的路数,否则非要练上一练!”

他转头看向盛思蕊道:“你们这几天不会是在这里发现这套功夫,琢磨着练会对付我吧?哈哈哈,别做梦了,除非亲创此功之人来了,否则就凭你们……”

他慢慢地走着,身体开始向镇魔洞口方向移动。

盛思蕊捅了明墉一下悄声道:“他在干什么?这般慢悠悠,是想着怎么折磨我们吗?”

可祁主使是何等耳力,当即答道:“这根本不用想!你们没见过猫抓老鼠吗?一旦老鼠逃不了了,老猫也就不忙着抓,而会慢慢地看着老鼠惊惶绝望。怎么样,现在有这感觉了吗?”

盛思蕊一气刚要骂,明墉却悄着透过袖子在她手心握了一下,正是那套着拳甲的右手。

盛思蕊立时明白,他是在拖时间等我调动内力用拳甲光刃啊!

再看明墉此刻已经紧握剑柄,慢慢地开始往她左边移动,遮住拳甲。

盛思蕊立时收敛心神,凝神运功,可是拳甲却像是失灵了一般,毫无动静。

就听明墉接着问道:“那我们要是答应你的条件,你会不会食言呢?”

祁主使哼了一声道:“我祁凌宙是何人?岂会和你们小鬼般用奸耍滑!”

盛思蕊一听祁主使竟说了自己的大名,她在族里就认识他,可是从不知全名。此刻由他本人说出,显然颇显郑重意味。

她有些犹豫了,就算她见识了拳甲光刃的刚猛,可毕竟没跟高手照应过,尤其是祁凌宙这般身影如鬼魅般的。

她心里实在没底,要是一交手就被制住,那后果就可能尴尬甚至凄惨了。

‘要不跟他谈谈条件,我帮他选上族主,别让我嫁他。还有他想要的,我留着也没用,反正要是能用在族里,也是好事……’她心中盘算迟疑着。

却听明墉道:“祁主使的大名原来叫凌宙啊?是灵妙咒语的意思吗?”

祁凌宙怒道:“小鬼胡言!我这是凌驾宇……”

他旋即一想,自己是何等身份武功,何必跟他解释这些,简直有失大人之尊。

于是他改口道:“本尊不跟你无知小辈计较!你也少跟我绕圈,答不答应痛快一些!”

盛思蕊本要说要不我们商量一下,我不嫁给你行不行。却见盛思蕊背着左手在身后不停地向她一张一收,像是提醒她赶快运出光刃的意思。

她不明白难道他有了什么破敌之策?他虽说每次冒险都不太靠谱,可大多还能化险为夷。自己索性再由着他一回,毕竟跟这老鬼在一起,每时每刻都要胆颤心惊的。

于是她开始专注心神,全力调动真气,往右臂游走。

明墉又道:“祁主使说自己言出必践,我看不一定吧?比如你说过不杀女人,可你不还是杀了?”

祁主使虽然知道这小子惯于使诈,但听了此言仍是觉得心潮暗涌。

哪个登峰造极的男人脚下不是血路铺出来的,又有哪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没有负过伤过几个女人?

明墉之前就听某奇人说过此话,觉得甚有道理,于是牢记于心。

没错成功男人背后不是自己的血腥史就是女人的血泪史,但凡谁能掌握那么一星半点,遇到纠缠不休的强人时,抛出来可比暗器好用。

没听过陈世美为富贵抛弃秦香莲,最后还被铡了吗?自古负心薄情郎,就连没啥感情的包龙图都看不过眼!

他这次纯粹是瞎猜,这等世人不齿的事,对高高在上的祁主使来说,要是没杀过,对方一定立即反驳。可要是真的有过,那文章就可以做了。

这一招盲拳确确实实打在了祁主使的软肋上。

他当时初练奇功,受了难以想像的自我摧残。但由于少人指点,还是在第一次破关之时出了岔子,受了内伤,藏在个山洞里强行打通关节。

说巧不巧,此时来了个进山寻找孩子的村妇,误进山洞,闯了他的修炼场,当时被已经接近走火入魔的祁凌宙一掌给毙了!

此后他涉险通关,神功得以进境,但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他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却还是个自视甚高的人,甚至是个自认站在道德高点的人。

他只是一直梦想者能重振圣族伟业,成就自己的千古功业,这想法从小根植心中,等他神功初成就慢慢融入血液。

他一贯看不起那些为了成就抛妻弃子的,更很那些手沾妇孺鲜血的。

他少年时甚至为此还立誓宏图不成誓不成家,虽然现在娶妻生子对他来说不过泡影,但误杀妇人这种事可是他一生的污点。

他甚至都没想想对面这孩子当时还在穿开裆裤,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他只是陷入了自我的道德纠缠之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墉确实是走了狗屎运,天怜他没碰上个真正的奸佞之辈,否则以祁主使的功夫,此刻他焉有命在?

明墉瞟了一眼向外的通道,顿时眼前一亮。随后转了几下眼珠,又向左让开一点,盯着祁主使的反应。

见对方略一抬头,他马上接口道:“你不止杀了个妇人……”

“你别说了!那只是本尊一时无意……”

“对呀!哪个杀人放火的不是说自己是无意的?那些帝王们滥杀无辜还说自己是解救天下苍生呢?”

“你够了,我已经……”

“已经什么?悔过了?还是从此戒杀,不再杀人了?那你对我们苦苦相逼又是为何?”

“你再胡说……”

“我说的都是实情!就说你杀的妇人,那妇人有孩子你知不知道?”

祁主使一愣,他之后发现死尸是个中年村妇,但一般这样的村妇怎能没有孩子?

见他发愣,明墉继续添柴加薪道:“你可知那孩子失去了唯一的母亲,从此孤苦无依?”

“难道那孩子没有爹吗?”祁主使已经进入思维的漩涡,被他的逻辑带走了。

“何止啊!那孩子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至此孤孤零零,连个朋友都没有,外人都不敢见,只能整天窝在个洞里,与虫为伍,你知不知道?”

祁主使一听怎么还会有这般可怜的孩子,那自己这一失误,岂不是酿成两代人的惨剧,辱了自己的清誉?

他正悔恨遗憾交加,突然灵光一闪猛地警醒:‘这小混球不过才十几岁,难道他十岁就能云游四方,收获如此见闻了?他定是在唬我!’

想及此处,祁凌宙突然厉声一笑道:“小鬼,还想耍我?你就是那孩子又怎样?来找我报仇啊?”

说罢他向着对面两人走去,明墉忙边挡着盛思蕊后退边道:“可那母亲被你杀了的孩子一定要找你报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祁主使刚刚露出狠厉笑容,突然就觉得右侧有异,急转头,眼前情景立时就让他呆住了。

他看见一个全身透蓝的小孩,和一个巨如船舱的虫头出现在那侧通道口,而那虫头上的两根如椽触角正挺立着。

他正惊惑,就听那孩子叫道:“你这坏人,还我娘亲的命来!”

就见小孩一挥手,那巨虫口里喷出一条桶粗的水柱,直向自己袭来。

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那孩子伸手触摸水柱边缘,那水柱瞬间化作一条锋锐巨大地冰柱直扑向他。

祁主使见此突变大惊,忙身形向后猛退。

可还没等那冰柱落空,就见那透蓝孩子手一挥,冰柱未及落地,一转就向他再次袭来。

祁主使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自认神功无敌,可是这般邪门狠辣的功夫却见所未见。

他忙提气向空中猛蹿,这时就听明墉叫道:“机不可失,还不出手?”

他身形刚在空中,就见五道凌厉无比的绿色光柱迎头向自己劈来!

他忙出掌相迎,他出掌的目的不是为了抵住光柱,而是通过至寒掌力直袭来犯之人。

他的掌风已修炼到可直击数丈之遥,高手能不避让的绝无仅有。

可这五道光柱却停也未停,直接切下,而自己的掌风仿似被切断一般没了动静。

他正感疑惑怎会这样,那五道光柱旋即又起,至下而上向他掏来。

这进招变数之快他从未见过,忙猛地提气再向空中急升,而这时那道冰柱紧接着破风在空中向他直刺。

祁凌宙身体面对两向夹击看似避无可避、升无可升,可祁主使毕竟是祁主使。

他挥掌猛击前面冰柱,身体顺势向后弹出,抵住了尽头石壁。

他那一掌将那条冰柱击得粉碎,而自下而上的光柱袭击业已落空。

他这才看清那光柱是从盛思蕊的右拳上发出的,可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五道光柱再次横向向他抓来。

祁主使本想再提气上升在空中一转,就可到盛思蕊身后制住她。可没成想,那些碎成一地的冰渣子却再次聚合起来成为冰柱,自上而下向他扎来。

祁凌宙只得松气下坠,可脚刚沾到地面,就见面前一阵剑影,明墉如同佝偻的大虾般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向自己靠来。

祁主使心中暗气,这小鬼也想插上一脚!他随手挥出一掌,按他的经验,如此近距离对方一定被掌风掀翻在地。

可邪门的是,掌风却好像被他漫身乱舞的宝剑给切断了一般,再无下文了。

他心中这回可是惊诧了:怎么自己的掌力失效了吗?怎么连连失灵?可刚才明明还劈碎过冰柱啊?

可根本由不得他细想,盛思蕊手上的五道光柱如刀刃般,自上而下再次盖顶劈来。

祁主使都来不得吃惊了,身形猛地向旁边一错,躲开了两方夹击,这时面前又有冰柱袭到,他只得再次向旁错身躲开。

这时他就感觉后身一空,当即反应过来,这是之前两个小鬼出来的洞口。

他外面你们两个上窜下跳加上个飘忽不定的冰柱,逼得我无法还手,在这里面,我就不信那冰柱还能进来!

想及此处,他退身进了洞口,果然那冰柱失去了追踪方向进不来了。

可没等祁凌宙细看环境,就见五道光刃和一团剑花一左一右杀了进来。

那光刃是凶猛异常,几乎不留缝隙地向他猛攻,而那团剑花则是紧紧靠着光刃的左路,也不进攻只是舞得开花。

祁主使何等人也,马上看出盛思蕊这光刃攻击虽强,但却只有右路,那团剑花的作用就是保护她左路用的!

这石头通道不高,任凭祁主使上蹿下跳,在这高度有限的环境都影响他鬼魅轻功的发挥,每每身形一动就被罩在光刃的凌厉攻势下。

他也纳了闷了,这小丫头这是搞到了什么邪门兵刃!几次光刃碰到墙上,都是一阵火花几条深沟,这比那些神兵宝器都不遑多让!

还有她的招式,这是何人所授?怎地如此凶猛,招招要命而且毫不回防!要是易地而处,自己使这功夫,对方绝接不了一招!

可也幸亏是盛思蕊功夫嫩,他也才能支应这半天。

更令他气愤的是,像个大虾般佝偻着把剑舞得密不透风的明墉。

这小子功夫明明不济,剑法说不出的幼稚拙劣,在他眼里就像小孩过家家般。

可他就是为了防守盛思蕊的左路,任凭你如何进攻,他就是把剑舞得滴水不漏。

可恨的是他这剑法虽连个攻招都没有,也看似极其简单,但毕竟他只有一套剑法,反反复复总有破绽,可祁主使却要一门心思防备盛思蕊无坚不摧的进攻,根本没时间近身去破他的剑!

祁主使这时想,哪怕自己只有一件还可以的兵刃,就算掷过去,也能把这小子的剑法给破了,可他偏偏没有,只能用掌风攻击。

而这才是最令他不解的,自己锋锐如刃的掌风,怎么能被这两个小鬼频频切断呢?明明掌风是无形的呀?

这既是他的自负,也是他的无知。他的掌风虽无形,却早已练出了有质,要不怎能一下击碎几丈远的东西?

而只要是有质的东西都可以被斩断,就看对方斩不斩得到。盛思蕊的‘斩魔九式’是千年前就已登峰造极的云裳子所创。

不仅是攻其不备空门,还是倚仗拳甲光刃无坚不摧的质地,专门迎功对方的攻招。

要不是盛思蕊武功低微,祁主使早无还手之力了。

而明墉的招式看似简单稚嫩,却如打盲拳一样,只是填补盛思蕊的攻击漏洞。一旦对方袭来,多数都让她的光刃给接了。

再者二人的兵器都是神兵一级,近身交战但凡有质之物只要出手够快都可切断。

祁主使并不知道古时武功中,尚有可用全身气劲攻击的如同‘震云掌’等,可一掌挥出如排山倒海,那对方根本就近不得身就被卷地七零八落了。

双方恶斗了一二十回合,明墉先到了强弩之末,舞剑明显慢了下来。

他这剑法是给小孩练的,所以防备都是按小孩身形设计的。他用起来只能像个大龙虾般弯着,十分消耗体力。

祁主使也看到了这点,开始加快向他用掌,企图先把他撂倒再说。可盛思蕊的攻势却没有什么迟缓,加上她的攻势过厉,他只能一路避让后退。

慢慢地祁主使就接近了流动光墙的边缘,到了现在明墉的设计意图看似已经达到了,可他几乎已经耗尽了。

盛思蕊抽冷子又是连攻祁主使三招,逼得祁凌宙退到光墙边缘。

而她的‘斩魔九式’整个一套正好用完,也是累得呼哧带喘,拳甲上的光刃在慢慢地减退消失。

祁主使在一开始被三方夹击逼得进了通道,而后又在狭窄的洞里不能尽施轻功,又在仓促间想不出破解之法,这才被逼得一路退到墙边。

他此时见二人都累得如同脱力的小马,都开始摇摇晃晃了。心道:‘你们再有什么邪门歪道,也不就这点儿本事?可我连大气还都没喘呢?’

他冷笑道:“还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要不我可要出手了!”

明墉本来的设计,凭借二人之功,把妖魅祁主使逼近光墙里。他不功夫也快接近妖魅了吗?跟妖魔呆在一块儿,不是就当回家?

可眼见着就差那么一两步,大计就可实现。谁成想,也就差那么一两步,他们就都累垮了。

这才叫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可真不开眼!就这么着又让祁主使占了上风!

他看看盛思蕊,见她双手拄着膝,不住地喘气,可是那拳甲却没有脱落。

‘难道思蕊还留了一手?’他转念一想随即摇摇头,‘就她那性格忍劲儿,绝无可能!’

那就这么认输了吗?明墉多年底层摸爬,多少次艰难险阻都咬牙闯过来了,在他心里但凡还有一丝希望就绝不能认输投降。

他见祁主使正要开步走过来,忙叫道:“等一会儿!”

祁凌宙把刚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冷笑道:“怎么着,又有辙了?”

明墉呼哧带喘道:“你……等一会儿,等……我们缓一缓,咱们……再较量个二十回合!要不……要不,我心中……不服!”

祁凌宙哈哈大笑道:“蚂蚁撼象也道自己不服,可是蚂蚁怎么能撼动大象呢?你们呀,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我的条件,跟我走吧!”说完他又要动腿。

“等一下!”盛思蕊缓过气来道:“你说要我嫁给你,可强扭的瓜不甜,我是绝不会嫁给你的!你换个条件……”

祁主使又哈哈笑道:“姒瑞,我那只是为了得到族主之位的不得已之策!我们只是假的,我对你没兴趣,不信吗?你以前见我碰……”

他正说着,就见光壁里突然伸出两只蒲扇状的巨手,把住他的肩头,一把就将他拖了进去。

盛明二人都在外面看得真切,那可哪里是手呀?简直就是巨爪!指甲尖利,表面上似乎附着一层鳞片,就跟婆罗猪的后爪类似,只不过要大上许多。

二人都是满面惊悚地互望了一眼,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莫非是天意相助?

正在这时,祁主使的脑袋和一只手猝地探了出来,口中大叫:“别……”

二人又是差点儿惊得一蹦,随后就见又有几只形态各异的巨爪探了出来,七手八脚地把祁主使拖了进去。

两人耳畔只听着祁主使的呼叫声渐渐远离,伴随着的还有那令人汗毛发炸的低沉吼声。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呀?”盛思蕊声音发颤道。

“别管怎么回事了,赶快跑吧!”明墉震惊无比道。

二人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出了通道,明墉赶快扑到古鼎上,一把就把宝匕抽出只见那通道石门哐啷就关上了。

明墉颤声道:“我得找点儿东西把这个机关口给封上,别哪个不开眼的再给打开了!”

盛思蕊见明墉在那边乱忙乎,就道:“哎呀,这里除了我们就是离冰,我们不打开,还有谁会?”

明墉这才住了手,盛思蕊却道:“离冰呢?”

就听一声脆叫:“姐姐,我在这儿!”

二人一看,离冰正和巨蚰蜒在通道口缩头缩脑看着。

她招招手叫离冰过来问起刚才经过,离冰道:“我听到这洞里进了外人,就和大个儿悄悄接近想看看。谁知刚探头,就听见哥哥说那坏人杀了娘亲,所以就忍不住出手了!”

“那你是怎么学会这冰柱把戏的?”盛思蕊奇道。

“噢!我们出去的洞口就在一个瀑布的后面,有一次我说‘这些水都是向下流,看着好闷,就没有喷出去的吗?’大个儿听了,喝了一大口,就喷出了个水柱,我就把它冻住,而后发现还能让它动来动去的!以后我们出去就会玩一次这把戏!”

“那刚才事发突然,大个儿上哪里喝水去呢?”明墉好奇,出于刚才相助之恩,他也叫起了大个儿。

“那是它的口水,它口水好多呢!”

这时二人才嗅到这洞里水汪之中是腥臭异常,忙扇着鼻子。

“对了!哥哥姐姐,那恶人就是害死我母亲的吗?”

盛思蕊已经明白,那时明墉肯定是偷眼看到离冰他们躲在通道口,故意那么说的。可为何一提到伤害女人祁主使却不反驳,还有明墉为何提到伤害女人,她就不得而知了。

明墉赶忙道:“那恶人是伤害了母亲!把他困住也是天理昭彰,你也算报仇啦!”

见离冰神色又是黯然,他马上道:“你不想恶人再出来吧?”

“当然不想!”

“那就让大个儿喷口水,那把那洞口外面给冻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