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雾都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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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奥立佛·崔斯特的诞生

在某个城镇的公共建筑物中,有一个几乎各大小城镇都有的机构——济贫院。就在这个济贫院里,一个婴儿出生了,他就是本章标题中提到名字的那个人,至于他的出生日期就不提了,因为对读者来说无关紧要。

教区外科医生将这个孩子带到了这个充满苦恼、悲哀的世界,但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却是一个相当令人怀疑的问题。

我并不认为,出生在济贫院,对某个人来说是件最幸运的事,但对奥立佛·崔斯特来说,这是最幸运的了。当时,奥立佛呼吸都非常困难。他躺在褥子上直喘气,在今生和来世中挣扎,挣扎中天平偏向了后者。在场的只有一个贫民老太婆和教区医生,老太婆喝了太多啤酒,已经晕乎了,而医生只是按照合同在履行义务。奥立佛和大自然在搏斗,几番较量后的结果是,他能呼吸了,打了个喷嚏,接着发出一声啼哭,像是在向济贫院宣布:从此,本教区又多了一张嘴,新增了一个负担。

奥立佛刚证明了自己的肺部功能正常,就被胡乱地丢在铁床架上的破床单上,一位年轻女子从枕头上吃力地抬起苍白的面孔,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让我看下孩子再死。”

那位外科医生一直在面对壁炉烤火,听到少妇说话,他站起来走到床头,以令人出乎意料的口气说:

“噢,你不要说死。”

“天啊,不要想着死!”护士插嘴说,“医生,当她到我这个岁数,生了十三个孩子只活了两个待在济贫院里,就该懂得不用那么心烦意乱了。想想当妈的滋味吧,你有一个可爱的小宝贝呢,好好想想吧。”

以一个母亲的前景来开导这位女子,显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女子摇摇头,朝孩子伸出一只手。

医生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她深情地把自己冰凉苍白的双唇印在孩子的前额上,忽然浑身战栗起来,不久便死了。

“都完了,辛格密太太。”末了,医生说。

“可怜的人,真的完了。”护士说,“可怜的孩子。”

“护士,要是孩子哭,可以随时叫我。”医生说道,“孩子很可能会哭闹的,如果闹就喂他点粥。”他戴上帽子朝门口走去,走到病床边时,补充说:“这位女子很漂亮,从哪儿来的?”

“她昨天晚上被送来的,”老太太回答,“听说有人看到她躺在街上,她应该走了很远的路,鞋都磨烂了。她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就没人知道了。”

医生俯身拿起死者的左手。“还是那种事,”他摇摇头说,“手上没结婚戒指。晚安。”

医生出去吃晚饭了,护士在炉前一把矮椅子上坐下来,开始给婴儿穿衣服。

奥立佛使劲地哭起来。要是他知道自己成了孤儿,将任由教区干事和济贫官员摆布,可能会哭得更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