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傲慢与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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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吃饭的时候,贝内特先生几乎不说一句话。等佣人走了以后,他想应该要跟客人聊聊天,便选了一个十分巧妙的话题。他对柯林斯说起,凯瑟琳·德布尔夫人真是一位让人尊敬的女士。这正中柯林斯的下怀。他立刻口若悬河,虔诚地赞美起那位夫人来。他带着一副毕恭毕敬又极其骄傲的神情,说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凯瑟琳夫人还要关心下属的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承蒙夫人的垂爱,他曾经当着夫人的面讲过两次道,并且赢得了夫人的赞誉。他还有幸受邀到罗辛斯吃过两次饭,上个星期六的晚上还和夫人一起打过牌。在别人的眼里,夫人或许有些骄傲,但是他从来不这么觉得,夫人对他好极了,对他总和其他有身份的人一样看待。

“这位夫人确实很客气,她有孩子吗?”贝内特太太说。

“她只有一个女儿,是罗辛斯的继承人,有很大一笔财产。这位小姐长得极其可爱。凯瑟琳夫人曾经说过,论起容貌,当今天下最漂亮的女性也远远比不上德布尔小姐。要不是她身体虚弱,我想她一定会成为一位多才多艺的小姐。”

“她进宫觐见过国王吗?我不记得有她的名字。”

“不幸她身体不佳,无法前往伦敦。我那天还跟凯瑟琳夫人说,英国王宫因此损失了一颗最耀眼的明珠。逗得她非常高兴。通常,在许多场合下,我都乐于说几句讨别人开心的话,像凯瑟琳夫人就特别爱听。”

“你说得很对,而且你也具备了逢迎捧场的天赋。我想请问,你说的这些恭维话通常是当场临时想出来的还是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贝内特先生问。

“大多是临场发挥的,虽然有时候我也会事先准备好一些通用的客套话,但我在说的时候会尽量表现出一副灵机一动的神情。”

就像贝内特先生预料的那样,这番话充分暴露出柯林斯先生的大言不惭、荒诞无稽。他兴致勃勃且不动神色地听着柯林斯滔滔不绝,除了偶尔朝伊丽莎白看一眼,他并不需要其他人来分享此刻的心情,贝内特先生的心里充满了快乐。

到了吃茶点的时候,众人的耳朵终于清静了。贝内特先生愉快地把他请到客厅,喝完茶之后,又愉快地请柯林斯先生为大家朗诵些什么,他欣然应允。可是当他看到有人拿来一本从流通图书馆借来的书,便连连往后退,声称他从来不读小说。[14]基蒂和莉迪亚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只好又重拿来几本书,让他自己挑选。柯林斯先生思考了一会之后,选择了一本福代斯的《布道集》[15]。这让莉迪亚感到无趣极了,还没念几句,她就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对妈妈说起最近梅里顿发生的新闻。

这一举动惹得柯林斯先生十分不快,将书一放,义正词严地说:

“我发现有很多年轻小姐对她们最需要读的书却不屑一顾。真正说来,对她们来说,最有帮助的事无非是聆听圣人的教诲。不过,我想我再也不会勉强我那位年轻的表妹了。”

他说完之后便转向贝内特先生,要求跟他下棋。姑娘们诚恳地向他道了歉,而柯林斯表示他绝对不会记仇,随后便准备和贝内特先生下棋。这位父亲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大家互不打扰,就让女孩子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