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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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弃婴

在此后的一个卡西莫多日,圣母院举行弥撒过后,人们发现在教堂广场左边砌在地面石板上那张木床上,有人放了一个婴儿,正对着圣克利斯朵夫那座伟大塑像。按照当时的习俗,凡是弃婴都放在这张木床上,求人慈悲为怀,加以收养。谁肯收养,就可以把孩子抱走。木床前面有只铜盆,那是让人施舍扔钱用的。

这躺在木床上的小生命,看样子激起了群众极大的好奇心,木床周围密密麻麻挤了一大群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女性,而且几乎全是老年妇女,人们围着这个小生命唧唧喳喳地议论着。

“这是什么东西,嬷嬷?”

“瞧瞧面前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一种罪孽的化身。”

“这哪里是一个孩子,简直就是一只不成形的猴子。”

“这真是一个奇迹!”

“这个弃婴,真是一个可怕的妖怪。”

“这是一头畜生,一头野兽,是一个犹太男人同一头母猪生的猪仔。反正是与基督教徒无关的玩意儿,应该把他扔到河里淹死,要不,就扔进火里烧死!”

“我真希望没有人认领才好哩。”

“啊,上帝呀!沿着河边往下走,紧挨着主教大人府邸,那小巷的尽头有座育婴堂,说不定有人会把这小妖怪送去给那些可怜的奶妈喂养!换了我,我宁愿喂养吸血鬼。”

事实上,这真不像是一个婴儿,更像是一小堆形状分明,蠕动也十分有力的肉团。他被裹在一个印有当时任巴黎主教的吉约姆·夏蒂埃大人姓名缩写的麻袋里,脑袋伸在麻袋外面。在这个稀奇古怪的脑袋上,只见一头浓密的棕发,一只眼睛,一张嘴巴,几颗牙齿。眼睛含着一汪泪水,嘴巴哇哇大叫,牙齿看上去只想咬人,使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有一个贵妇人从旁边经过,她头饰金角上拖着一条长长的纱巾,手中牵着一个六岁左右的漂亮女孩,路过这里,就在木床前停了下来,把那个可怜的小东西端详了好一会儿,往铜盆里扔下一枚弗洛林银币,就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王上的枢密官,庄重而博学的罗贝尔·米斯特里科尔恰好从这里经过,他一只胳膊挟着一大本弥撒书,另一只胳膊挽着他的妻子吉勒梅特。

围观的人赶紧问道:“枢密官大人,您看这个弃婴预兆着什么?”

“这个弃婴预兆着大祸临头啊。”

罗贝尔·米斯特里科尔的一席话引起了人们的恐慌,大家纷纷建议将这个代表着邪恶的孩子烧死,各个激动无比。

这时,有个年轻神甫站在一旁有好一会儿了,听着人们的议论和枢密官的训示。此人面容严肃,额头宽阔,目光深邃,不声不响地拨开人群挤向前去,仔细看了看那孩子,伸出手去护住他,说道:“这孩子我收养了。”

他用教袍一裹,把孩子抱走了。观众茫然地目送他离去。不一会儿,只见他走进那个从教堂通往隐修院的红门,随后无影无踪了。

好半天人们才反应过来,纷纷议论道:“这个人是谁呀?”

“我早就跟您说过,这个年轻的教士克洛德·弗罗洛先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