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贵祥怎会相信他这样的话。做皇上的会有分寸?他的分寸不过是他自己定的,谁敢有异议?可是,什么女人都行,唯独玉公主不可啊,那是他的亲妹妹啊。
“住嘴,再敢多言,朕叫人拔了你的舌头。”今晚贵祥话实在太多,且不中听。
瞧着赫连炎阴冷下去的神色,贵祥心肝儿颤了颤,“奴才遵命。”
“嗯。”赫连炎这才一个人,起步向那块皇宫禁地走去。
“贵总管,怎么了?”等赫连炎走远了,李青歌才走到贵祥身边。刚才,她听得模模糊糊,不过隐约能觉出这主仆俩闹得有些不愉快。
回眸,瞧见李青歌的小脸,脑海里本能地想起赫连玉。贵祥心里难过极了。
玉公主被皇上掳进宫来后,一度想要寻死,还是他苦言相劝,最后教她装傻装痴这个法子来躲过皇上的纠缠。可是,谎言终究是谎言,欺骗终究会被揭穿。
他真怕皇上知道了真相,会对玉公主不利。
自昨晚听赫连炎说李青歌姐弟皆在宫里,赫连玉整晚都没有睡好觉。
她朝思暮想的孩子们如今与她同在深宫,她既欣喜又害怕。欣喜的是,想了这些时日,终于有机会见到两个孩子了。害怕的是,她不知道赫连炎将李青歌姐弟带进宫来是打着什么主意?她怕……
想了一晚上,也终究没个头绪。白天,她更是一个人缩在床上没起来,茶饭不思,只想着要如何见孩子们一面,然后找个妥当的人将李青歌姐弟送出宫去。
她再傻也明白,他们留在宫中,百害而无一利。
“奴婢参见皇上。”两个宫女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菜,冷不防见到赫连炎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上前请安行礼。
“她呢?”赫连炎一边问一边朝屋里走去。
“主子还在床上睡着呢。”其中一个宫女回道。
“还?”赫连炎一顿,细眸朝那宫女看去,“你是说她今天一天都没起来过?”
“是。”那宫女忙回道,“主子一天没起来,也没有吃东西,就喝了两杯水。”
赫连炎微微锁眉,“好,你们退下吧。”
“是。”
屋内,赫连玉耳尖地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心口陡然跳了起来。他又来了?整个人忙躺好,并且裹上了被子,面朝床里,她闭目装睡起来。
赫连炎抬步进屋。只见朦胧的光线下,那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灯影摇曳的缘故,他似乎看到了她在发抖。
害怕了吗?
赫连炎有一丝气恼,同时也觉得好笑。气恼的是她还在装,还想欺骗自己;好笑的是,都这些年了,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这骗人的伎俩还是这么拙劣。
他缓缓走到床边,看着那被子里的一团,忍不住坐了下来,大掌抚上了被子,缓缓上移,似乎想要抚摸到她的脸。
被子里,赫连玉全身僵硬如石雕一般,大气儿不敢出。直到他的手摸上了她的脸时,牙关更是咬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声来。她不相信,他会禽兽到对一个傻子胡来的。
可是,他的手却摸上了她的后腰,宛若一条滑腻的蛇,穿过衣服,直接贴上了她细嫩的肌肤。
不……赫连玉在心底尖叫,身子动了动,似睡熟了被人吵醒一般不情愿,拧着眉翻了个身,将他的手压在身下,不容他乱动。
赫连炎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耀目的光芒,一翻身,直接压到了她的身上。
赫连玉骤然瞪大眼睛,那眼底的惊恐暴露无遗。
“小玉儿……醒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散落在枕巾上的发丝,赫连炎低首轻笑,“别怕,炎哥哥不会伤害你。”
赫连玉意识到危险,却强装镇定,惊恐的大眼睛瞬间又迷惘起来,只傻傻地望着他,似乎不太明白,又似乎十分难受地用小手推了下他。
他却顺势抓住了她的双手,将其按在她头顶,然后腾出一只手来,缓缓游移到了她的胸口,开始解她的衣带。
“不……”赫连玉紧张地颤抖着,还想继续装傻,但面对这种状况,真的很难装下去。
“小玉儿,别怕……”他没有继续下面的动作,只是不停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两行清泪顺着赫连玉的脸颊淌了下来,可是她不敢喊,她怕一喊,自己真就露馅了。
一旦赫连炎知道自己是装的,到时候,他定然无所顾忌。
可她不知道,赫连炎从一开始便识破了她的伪装,而今天之所以如此,只是没耐性陪她继续演戏罢了。
“歌儿长了一张和你相似的脸。”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就像当年的你,真的很像……”
他敏锐地感觉到身下人儿的异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来。他决不允许她再装下去。
赫连玉听着他邪佞的声音,看着他邪恶的眼神,整颗心都被吊了起来。
“朕已经将她安排进了永福宫。”看出她眼底的担忧,赫连炎继续缓缓说道。那慢条斯理的架势,就像一只懒洋洋的兽,发现了自己口中的猎物,却并不急于吃到口里,只是欣赏着她的怯懦、她的痛苦、她的屈服。
“你知道吗,宫里这几日热闹极了,朕的那些女人们已经开始担心她会得宠,开始蠢蠢欲动了。”
赫连玉简直难以相信,他真的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来,会对她的歌儿下手,“她还是个孩子。”
“小玉儿,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眼角微挑,他细长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轻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赫连玉一惊,继而痛苦地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有如断线的珠子,顺着眼角不停滚落。
看她被泪水浸湿的小脸,赫连炎神色阴沉,但她能开口,他也就没计较太多了,“别担心,小玉儿,朕有了你,便不会再要其他的女人,包括那像你的小丫头。”
赫连玉听言,眼泪越发止不住:这个男人是想拿歌儿来威逼自己屈从于他。
接下来的两日,李青歌过得还算平静,再没人过来送礼打扰。
这期间,赫连筠每天都会来永福宫一趟,虽然时间很短,有时甚至说不上两句话就走,但因为能看见他,李青歌心里倒安心了不少。
唯一不足的便是每天到惜玉阁去给赫连惜玉看病,这是她最郁闷的事。
她只盼着时间快点过。
她要出宫。
这一日傍晚,赫连筠到了永福宫,说是今晚御花园中会有一场宴会,主要招待一早到来的北国皇子和公主。
赫连筠要李青歌也去,但毕竟李青歌乃一介民女,在这宫中没名没分的,又怕人多口杂,她再被人认出来,所以,他想让她扮成小厮跟着自己。
李青歌本就不喜参加一些宴会,何况招待北国皇子与公主,与她有什么干系?还非得要她扮成小厮的模样跟着?她才不呢……
然而,不等赫连筠说明缘由,暮色之中,贵祥突然带着几名小宫女过来,每个宫女手上都端着一个托盘,那托盘里皆盛放着鲜艳名贵的衣裳与佩戴的首饰。
李青歌一阵莫名,赫连筠却危险地眯起了双眸。
“李姑娘,今晚御花园设宴,皇上请李姑娘出席。”贵祥硬着头皮开口了。一想到那一夜赫连炎威胁赫连玉的话,他不免有些担心。
赫连筠与李青歌交换了下视线,李青歌用眼神告诉他,她不想去。
赫连筠其实也不想她如此明目张胆地去。近日宫中流言,他早有耳闻,再不想李青歌蹚这趟浑水了。
“呵,刚才本王还想带她一起去御花园饮酒赏花呢,偏不巧,这丫头自一进宫来,不是受伤就是生病的。我来的时候,她才撑着从床上起来,像是头疼,胃也不舒服。”
李青歌秀眉紧蹙,晶亮的眸子瞬间也黯淡了下来,只做出一副娇怯的模样,“唔,怎么办?早就听闻皇家御花园美丽纷呈,今晚又有特别的宴会,青歌更是荣幸得蒙皇上圣请,可是,这该死的头疼,咳咳咳……偏偏疼的不是时候。”
“好了好了,身子不舒服还想这想那的?你想去御花园赏玩,等你好了之后,本王再带你去好了。现在,乖乖地回房躺着歇息。”赫连筠一把扶住她纤弱的肩膀,生怕她会支撑不住倒下似的。
李青歌半倚在他身上,却是抱歉地看了眼贵祥,“皇上那边怎么办?”
“贵总管,”赫连筠替她想好了,“你告诉父皇一声,歌儿这丫头身子不适,今晚宴会就不必算她了。”
李青歌不去那是最好,可是,皇上却是有令的啊。
贵祥很是为难,“三殿下,皇上说,这些衣物任李青歌挑选喜欢的。今晚,想在宴会上见到她。”
这话说得赫连筠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为父皇的权势滔天?为男人的原始的兽性欲望?为李青歌倾城的美貌?这一切的一切,足以让他联想出许多不安的事来。
“这些衣服倒是名贵得很,就留下吧。”赫连筠看了一眼衣服首饰,微微笑道,“只是,歌儿真的不能去。你瞧她这个样儿,万一在宴会上晕倒了,不是添乱吗?”
贵祥瞅着李青歌似乎越发虚弱的模样,尽管知道不过是在做戏,也硬是咬了咬牙,“好,既然李姑娘身子不适,就好生歇着。皇上那边,奴才自有话回。”
“多谢贵总管了。”李青歌道。
贵祥安慰她好生休息,别胡思乱想,也就留下东西,带着人去了。
李青歌这才轻吐一口气,坐到了椅子上,“师父,再不离开这皇宫,徒儿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别想太多,快起来换身衣裳,我带你去御花园。”赫连筠催促了她一声。
“还要我扮小厮?”李青歌纳闷了。皇上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去,他不让自己去,偏让自己扮小厮做什么?
“我不去,我头疼。”索性一装到底,李青歌一手盖在脸上,似乎真的头疼不已。
“不去如何见他?”赫连筠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见他?”哪个他?是……高逸轩?
夜幕降临,御花园百花争艳,满园飘荡着浓郁的香气,各色宫灯齐齐点燃,恍如白昼。
李青歌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赫连筠的身后,脑子里仍旧有些发蒙。她不知道为何高逸轩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是赫连筠特意安排的?为了方便与自己相见吗?她问了,可是赫连筠只让她自己去看,让她有什么疑问只需问那个人就好。
唉,高逸轩……
突然消失了几个月,她也找了几个月。想起他走时的那个雨夜,独自撑伞在她院中,踟蹰在她窗前。
“哎哟……”突然脚不知绊到了什么,李青歌一个踉跄,直接朝前趴了去。
幸好赫连筠身手敏捷,一侧身,胳膊拦在她胸口,将她捞了起来。
“怎么了?”走路失神,还差点摔跤,这已经不是一次了。赫连筠拧紧俊眉没好气地盯着她,“就这点出息?因为见他,所以紧张成这样?”
看着她清俊如斯的小脸,即便是小太监的衣服,也难掩她骨子里的气质若兰,那一身灰布衣衫更衬得她整个人俊俏得出奇。这像什么?她这模样虽不是女子打扮,却更夺人眼目了。
不仅是女子的眼目,只怕就连男子,也有将这样俊俏的小东西掳回去做娈童的冲动!赫连筠不禁后悔,早知如此还是让她扮成宫女算了。至少混在那么多女子之中,不太容易受到注意。
“不是这样的。”见他眼睛直溜溜地瞪着自己,李青歌忙解释,“刚才绊倒了,还有,这衣服长了一些,走路也不方便。”说着,她推开他的手,用手扯了扯下摆给他看。
那样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还透着一股极力讨好他的急切,逗乐了赫连筠。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道:“不紧张就好。”眼睛却不自觉地向下瞄了去。虽然隔着那宽大的太监服不太能看得出来,但是,刚才那么一瞬,手臂挡在她胸口时,他分明清晰地感觉到了她那处微微的隆起,很柔软的触感……
“怎么了?”这回轮到李青歌问了。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不伦不类。
“跟我来。”赫连筠摇了摇头,便引着她穿过一片花丛,来到一棵大树之后,然后蹲了下来。
李青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蹲在了他身侧,见他伸手在地上抠着什么,不禁偏着小脑袋疑惑地问:“师父,你在干什么?”
谁知,赫连筠一抬手,朝她脸上摸了来。
李青歌一吓,头本能地朝后仰去,结果,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赫连筠却没扶她,反而欺身上来,掌心摸上了她的脸颊,摸完了这边摸那边。
“师父……”李青歌突然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不禁瞪大眼睛,“你抹了什么?”她自己伸手摸到了脸上,擦出一小块来,竟然是地上的泥灰。
“别擦。”赫连筠忙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粗鲁擦脸的行动,一边轻声哄着:“这样不容易被认出来。”
“刚才那样容易认吗?”李青歌有些不确定地问。
泥巴瞬间遮掩住了李青歌那娇嫩如雪的肌肤,赫连筠满意地点点头,但再瞧李青歌,仍然觉得不妥。
李青歌的眼睛太黑太亮了,特别是看人的时候,水汪汪的,像一汪清澈的湖水一般。轻轻一眨眼,那一双漆黑的瞳仁像熠熠闪光的露珠,即便是一句话不说,也能顷刻间夺了人的心神。
就这样,她一出现,难保不会出事。
“你想做什么?”李青歌心头猛然一跳,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眼睛,眼神逐渐暗了下去,像望不到边的黑暗深渊一般,似乎要将她吸进去,李青歌吓得忙用手捂住眼睛,“师父,认不出来了,真的认不出来了。”老天,她真怕他再对自己的眼睛动心思,这脸上可以抹泥巴,眼睛能怎么办?
“好吧。”见她害怕得像惊惶无措的小鹿一般,赫连筠只好作罢,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嘱咐道:“待会儿你只跟在我身边伺候,不许抬头,也不许拿眼睛胡乱看人。”
不胡乱看人行,可低着头?这里到处是人,万一自己再不小心撞着谁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