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下来,我发现2号的技术还真不错,除了嘴有点飘技术没得说。
我抬头看了看直播界面,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播观看人数已经破一千了,我心里一抖。
“哇,已经1000了呀,大家帮我数了吗我还差几次吃鸡啊。”
我尽量找话跟观众聊。弹幕有的说两次有的说三次,各自争论。
此时,一直沉默许久‘莽哥’发话了:“还有两次”。
我拍拍手:“好嘞,还有两次,这两次打完如果还能吃鸡我就抽人送红包啊,大家尽情期待哟。”
这种自己掌握流程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加上‘莽哥’时不时出来蹦跶一下,我感觉自己和几个小时前的我焕然一新,嘴不瓢了心里也不紧张了。
这时直播后台收到一则私信,来自‘莽哥’。
——最后两把打点刺激的,不然没什么看头。
我看了私信,又看了弹幕,发现弹幕里的人都在说想看我和2号双排。
我疑惑,满脑子都是疑惑。
“为啥呀?”我问。
弹幕竟然有人给出回答,“想看主播被虐。”
此时的我有些天真,竟然真的以为这种虐是技术上的优势。
于是我不服气,“我技术也很好的朋友们,来,我们再来一把看看。”
2号一直在线,我说了那么久的话一直没开,他也不退出队伍也不自己打,像是在等我一样。
由于2号一直不开麦只是打字,我每次跟他说话都要等个几秒钟看他回答,虽然他打字挺快但这确实有些阻碍我们之间的交流。于是我试探性开口,“2号开个麦呗,咱们一个文字一个语音多麻烦呀,影响配合。”
我说完等着2号的开麦的声音,没想到这货打了一串字,“前八场怎么没见你说有影响?脱裤子放屁。”
我:“……”
切麦。
“噢,你们说的虐是这种虐啊,你们就喜欢看这种?”我才反应过来。
弹幕一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我下巴在掉落的边缘。
原来网友们都是这种口味的吗?我见识到了。
2号邀请我跟着他跳伞,我欣然点了同意。跳呗,反正跟谁都一样,况且这2号每次判断缩圈地点算的巨准,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是开发这款游戏的程序员。
我点开地图……
什么玩意儿,标的什么鬼地方?甚至在地图上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小点。
“你标的点认真的吗?”我发问。
2号回了一个:“那不然嘞。”
“你有事儿吗你怎么不标海里呢?游过去多好。”
“得嘞,如你所愿。”,2号不知道真开玩笑还是假开玩笑真的把点改到了海平面上。
但我按照一般直觉,觉得标在海上的点只是一个玩笑,毕竟没人会真跳海里去捡物资。
直到……我发现这货真的在往海里去!
我慌了,赶紧脱离跟随。
“你干嘛呀别跑啊。”2号发言道。
“要去海里你自己去,我不干。”
“啧,小屁孩一点刺激都不懂。”
“行行行好好好,就你懂。”
“等会儿缩圈别怪我不带你。”2号放出狠话。
切,我不知道自己开车进圈啊。我真切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搜物资期间我抬头看了一眼弹幕,发现一溜儿的“我想看你跟2号一起打”。
“啊?”我迷惑,却依然说,“行,等会儿我跟他汇合哈。”
观众是上帝嘛。
我落地的那时候就发现了圈离我巨远,所以一边搜房子一边找车。结果,呵。
一条比我裤腰带还长的的马路上连一辆摩托车都没有!
第一圈毒缩得比较慢,我只能放弃物资边跑边找车。
跑毒的时候我有空可以多看几眼弹幕,居然又是一溜儿的“2号快来救他。”
可以想象我的脸上已经被问号占领了。
“我不用他救,我马上就进圈了。”
我话还没说完,2号的机械女音响起来:“等等我,马上到!”
弹幕上一片“掌声”,甚至还有人发“老婆我来了。”
什么玩意儿?
我再一次发出疑问,“不是啊,我们不是夫妻关系啊,就是路人随便匹配到然后一起打了几局的网友啊。”
弹幕:“嗯嗯知道了呢,懂的都懂。”
懂?懂啥?啥懂?
我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啊。
此时屏幕上我的虚拟人物跑的欢快,俨然不知道我内心震惊的心情,一个背肌宽阔一米八男子汉的虚拟人物今天居然被公然换性别,连带着现实中的我都被安排了。
老婆?
您有事儿吗?
我再一次收到‘莽哥’的私信,只有五个字。
随他们去吧。
得嘞,观众是上帝。
“快上车!”
2号开着一辆吉普超过我稳稳停在前面。
“小样儿,怎么地,还不是得我带你。”我光是看文字都可以想象出2号屏幕背后的表情了。
我不服,“你不是跳海里了吗?为什么还能开个车过来。”
2号实在很欠揍,“哥本来开的是游艇,看你快死了才换车顺带稍稍你。”
我哑口无言,这也行?
我埋头打游戏,此时弹幕上突然列起了队形,且队形主要内容只有四个字。
老婆是天。
这一局比前八场都要打得艰难,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排名上升了的缘故。决赛圈缩到加油站那么一点的地方还有七个人,也就是说除了我和2号,还有五个人。
“这么点破地方还有七个人真是绝了。”我自言自语道。
2号又开始回我了,“这算什么,以前缩成这样还有十几个人呢。”
2号这番话不仅让我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么绝的决赛圈为什么我从来没碰到过,我把原因归结于我自己太会躲,进决赛圈一身装备完好全靠苟。
“西南36。”2号给了一个位置。
我开着红点对着那人冒出的身子就是一阵扫。
“OK倒一个。”
“他有队友,等等,我来。”2号说着扔了个手榴弹过去。
嘭的一声,决赛圈只剩五个人了。
像这样的决赛圈,一般都有一个拿高倍镜狙击枪的人,八倍镜开起来你脸上的毛孔都看的清楚,虽然建模不需要精细到毛孔。
“有烟雾弹吗?给我。”2号再一次发话。
“有。”我说着一点点挪到他身边把身上的所有烟雾弹都给他了。
2号扔了好几个烟雾弹在我们身边,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一扔我们位置不全暴露了吗?
只见2号安然趴在地上慢慢挪动,我虽然疑惑但也跟着移。
“有人过来了。”
我一听,高度警觉,耳机里传来的脚步声一下子唤起了我的毛发竖立,气氛紧张脸咽口水声音都十分之大。
“15方向,打。”
我听了想也不想转移枪口,镜都没开直接对着烟雾一阵乱扫。
哟,还真倒了俩。
我还来不及欣喜,猛然听到一个手榴弹滚落的声音,心想着坏了……
可惜还没说出来,手榴弹让我遗憾倒地。只剩2号和那人一对一刚。
我成盒之后观战2号,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看弹幕。
……这个弹幕的方向怎么就那么……奇奇怪怪呢。
“老婆我马上替你报仇。”
“你敢炸我老婆你完了你今天最大的错误就是掏出手榴弹。”
“我老婆什么时候轮到你炸了。”
……
这都什么?我看懵了。
再看观看人数,三万人!
什么意思哦。
我转头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是男的啊。
再看看2号的发言,都自称哥了肯定是男的啊。
我是老婆?那2号岂不是……
我上网想查一查这种奇怪的氛围和言论,却想不到用什么关键词,直到微博给我推了一个热点,我才明白,他们管这玩意儿叫……磕CP。
正当我迷乱的时候,‘莽哥’又来了。‘莽哥’总像及时雨,总是非常关心我这颗小白菜秧苗。
“顺着他们的话,不承认也不否认,作出一副你很懂但不说的样子。”
这次我真不懂了,回了句,“为什么啊?”
‘莽哥’回我道,“如果你还想人数继续向上走,就别问为什么。”
我看了莽哥说的,有点不舒服,毕竟这样一种威胁的语气对于我这种气血方刚的年轻人来说反倒是一个刺激。可我看到不断上升的人数以及屏幕时不时有观众刷的礼物,我犹豫了。
人气对于新人主播来说至关重要,我明白。
反正又不是我专门往这个方向引,这种暧昧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不算我欺骗。想到这儿,我心里的不舒服少了一点。
再看2号,还在跟那人胶着,烟雾已经散了。我看到2号趴在地上,一身又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吉利服让他和大地融为一色。
现在的圈已经缩成只要你动一下我就可以看到你的情况,偏偏那人还是没得动静我也看不到他在哪儿。
我估计那人也是个伏地魔,还是个穿着吉利服的伏地魔。
“你别轻举妄动啊,那人估计也趴在地上就等你露头。”我提醒2号。
“不慌。”
又是这样,我记得上次2号也就样说然后我们就吃鸡了,这次他又这么说,我突然多一点安心。
“我一定让你把钱送出去。”
“……”
合着是想让我破财啊。
“过于努力了哈兄弟。”我不禁为之鼓掌,“没关系,这钱送不出去我就拿来给你买几套好的皮肤。”
我刚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扯烂自己的嘴。
一看弹幕,果然炸了,他们把这种正主互动叫“发糖”。
得,观众是上帝嘛。
我沉浸在弹幕营造的氛围里,也沉溺于2号和那人的紧张对枪里,猛然间似乎有人敲了我的天灵盖,醍醐灌顶般意识到一个问题。
2号怎么会知道我最开始跟观众说送红包的约定。
忘记切麦了?
不可能。
除了刚开始说漏过一次,再无破绽。我心里顿时忐忑起来,直觉指挥着我的大脑让我赶紧离开。
“我去喝口水。”我简单说了一句便起身,贸然离开当然是对固粉最大的威胁,可我已经受不了了。
我在阳台上吹了吹风,家住高层可以看到城市夜晚的模样,江边湿润的风吹在我脸上,消解了一些七月的燥热。
我第一次当主播,得到了三万人的人气,我知道这是件很好的事,可我的直觉跟我说总有哪里不对劲,最大的不对劲来源就在于‘莽哥’。
太巧了,太巧了。
我接了杯冰水刺激着感官。
从一开始那个所谓的‘莽哥’以观众的留言教我怎么直播,后来又转战私信,从一个公共的空间到了一个私密的空间,秘密就产生于此。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或许是好心见我一个小白直播想教授技巧,或许是带着别的目的,我不懂。
我觉得奇怪又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2号为什么会知道我最开始说的话,比如弹幕的风向为什么变成另一个方面,莽哥为什么总是出现的那样及时,就好像看得到我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心思。
风从背后吹来,我宽阔的背脊也有些发凉,一米八的我只觉得脚有些发软。
我带着这些疑问回到了直播间里,首先看了一眼人气。还好没有掉。
此时2号还在对峙,我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准备说话时,突然响起的枪声让我一口冰水呛在喉咙里,我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弯下腰猛烈咳嗽起来。
“我又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2号张扬的字幕让我想说话,却又咳嗽得更加剧烈。
“怎么,被我精湛的技术惊到了,连话也不说了。”2号见我没声音,调侃道。
我边咳嗽边开麦,“牛……咳咳咳……牛啊,咳咳……真秀。”
“你吃鸭脖卡嗓了?说话跟喉咙里塞了个鸭子一样。”2号还是一如既往的损。
“喝水呛着了,……咳咳……没得事。”
2号打出几个机智简单却又魅力四射的字眼,“最后一局,打完睡觉。”
我看了看表,说实话现在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看直播我真的见识到了。
我赶紧答应,“来了来了……咳……”
最后一局,估计是大家都睡觉了,上线的都是偷偷拿家长手机玩儿的小学生,技术也就一般,所以打的很轻松随意,随便就得了个第一。
刚打完,2号说话了,“累了,睡觉。”
我点点头,“去吧。”
今天打那么久游戏真够累的,我原本还以为做主播很轻松,没想到费嘴费力费眼还费脑子。
我该履行我的承诺了,对着镜头说,“朋友们我现在来抽取一位幸运观众送红包哈,之前就说了的。”
“大家把666打在屏幕上我数321截图,排在第一位的幸运观众到时候后台联系一下我我发红包给你。”
“3”
“2”
“1”
“好嘞,此时我已经截到一个观众昵称——”
我沉默了。
莽……莽哥?
太巧了吧。
我看着截图上第一个昵称,确实是莽哥无疑。
要不是用我自己的手机截屏我甚至怀疑我被黑客了。
“恭喜这位昵称为莽哥的用户获得本次红包,记得后台联系一下我哟。”我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快睡吧我也要下播了。”
弹幕上有人问,“明天还播吗几点。”
我犹豫了一下,莽哥的私信就发过来了。
“明天还播,下午三点吧。”我按照莽哥发的信息重复出来。
“拜拜~”我按下结束键,瘫在椅子上。
游戏主播真的太累了,我感叹。
不过好在结果不错。
我只是跟个风直播一下,本来做这一行的意志也没有多坚定,现在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好像我不继续直播下去有些对不起关注我的人们。
看到下播后还有那么多人给我私信说我今天表现得很棒,我对这条路好像又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