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耳机里接连不断的机械女声传来了焦急呼喊让我手里的98K抖了一抖。
“哦豁,刚瞄的人躲在桥后了。”我心里一阵大风刮过,连带着鼻腔发出浓重的气息。
“救救我!”
又来了,行吧。
我收起八倍镜,打开语音:“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你要是再倒了我可就不管了。”说完把麦克风关掉。
作为一名新开播的游戏主播,我得拿出我精湛的技术给看我直播的朋友们吃一把鸡,不仅吸粉,也算定了我游戏主播的位置。
刚还在我面前爬来爬去的队友突然不动了,两秒后,一串文字闪出:“你这么菜还不如让我来。”
……
我望着背包里的物资,看着队友一点一点掉的信号值,以及一点点缩小的信号圈,战术性往后退了几步。
“噔~咻~嘭~”
一颗带着本人主观思想和态度的手雷在我的残血队友身边炸开,扬起的尘土和黑烟以及灰度的血条显示——世界清净了。
还是单排好,我感叹。但游戏主播的定位让我不得不开四排。
技术过硬+人格魅力=人气主播。
这是开游戏当主播的法则,不知道谁告诉我的。
几秒后,不出意料的屏幕上显示:“你炸我干嘛?”
我瞟了一眼,并不理会,重新开镜,寻找着刚才漏掉的人。
“你压枪都压不稳还瞄人,你找得到敌人头在哪儿吗你?”
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在观战我并且很想让我给个说法。
我专心致志就差眼睛长屏幕上了,透过八倍镜却依然没找到刚才的漏网之鱼。我点开地图,咂咂嘴。
圈这么小,你是躲土里去了吗?
“西北235。”
屏幕右侧突然闪出一行字。
我本来不想理会,手却比脑子快了一步瞄到西北235方向。桥的栏杆后隐约有一点三级头的样式,我瞄上,准备点下射击键。
“等一下,他三秒后会露头。”
我心里哼一声,准备开枪。但对面的敌人狡猾如泥鳅,刚冒出的一点头立刻又缩了回去。
我正懊悔刚才看那人说的话去了没有果断开枪,谁知下一秒对面的敌人突然站起身,半个身子和整个头朝着我开始疯狂扫射。
我慌乱中按了一下98K,屏幕左侧显示红字,那人倒了,被我一枪打爆三级头。
“补枪啊,杵着干啥。”
他在提醒我。
最后一个人被我打倒了,又没队友,淘汰是早晚的事儿,加上我在山上那人在桥上,我根本没想过去。
“行吧不补就不补,反正他早晚得没。”被炸掉的队友放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立刻打出了一行字。
我的第一场直播,第一次吃鸡就这样完成了,还有点小兴奋,僵直的手指终于得以放松下来。
“我说了吧他会露头,你压枪还行,但主要靠我的指挥。”
赛场上吹牛皮的人多了去了,这一场小插曲我并没有在意。
我退出游戏,准备开始下一把,突然察觉我还在直播,看了一眼左上角的观看人数,不到十个人。
小白第一场嘛都这样,我这样安慰自己。
叮咚~两声。
游戏界面和直播页面同时闪出两条消息。
一个是好友申请——来自刚才被炸的队友。
一条是直播弹幕留言:“主播话筒坏了吗?怎么不说话。”
原来一直有人看我直播啊。
我反应过来,立马开口:“没有没有,话筒没坏。”我有些慌张,怕这有唯一互动的观众溜走,赶紧说,“刚才第一把吃鸡有点兴奋,好,我们马上开始下一把。”
同时我的游戏界面队伍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可我记得我没接受好友申请啊,我记忆有些混乱。
可能是我刚才看弹幕的时候不小心点的吧,我对自己说。
新的一把开始了,跳伞前我有些惴惴不安,这个2号队友一直也不开腔不说话,我都不知道他还在意刚才我炸他的事儿吗,因此也不好先开口。
此时直播弹幕上飘来一句:“主播说话呀,就干打啊?”
“噢……噢。”我有些微懊恼自己的愚钝,解释道,“直播新手,有点紧张不知道说什么,请大家多多包涵哈。”
弹幕发来:“就跟大家说一下你接下来要干什么,怎么打呗。”
我看了看一直在发弹幕这个人的昵称——‘莽哥’。
这人确实挺莽,直接教我怎么直播了。
“那个,我们现在要去军事基地,大家也知道军事基地物资丰富,当然人也比较多,不过大家要相信我的技术,完全OK的,人生嘛,也追求刺激,所以我标在军事基地。”
一通下来,好像在做演讲。
果然,‘莽哥’发来弹幕:“怎么地?高考誓师大会呢?合着过两天要去参加高考写议论文了呗。”
莽哥:“因为所以,科学道理,前后逻辑挺缜密啊大哥。让你聊天非得整个八百字小作文出来是不。”
我干呵呵一笑,学着直播里的一些主播言论,“感谢这位莽哥送的……金玉良言,我记下了。”
我改变措辞,扔掉脑子里闪现的一溜儿高考作文模板——是的我刚刚高考完,莽哥还真没说错。
“各位……额一共七位观看我直播的朋友们,感谢来到我的直播间哟,我今天立个flag,十把九把吃鸡,要是吃不到我就抽一位幸运观众送出一个红包,请大家多多点赞关注噢。”
我有些反胃,对于自己这样浮夸的直播方式。
刚落地,我急于寻找物资,刚拿到一把AKM,我说:“朋友们,从这一把开始算哈,请大家多多关注一下,谢谢啦。”
刚才被炸的2号开腔了:“你是主播吗?还多多关注。”
哦豁,忘记切麦被发现了。
“额不是。”我看着2号的昵称——‘啥也不是’,说,“我跟我朋友说话呢。”
不能暴露我是主播,否则一堆人就要来狙我。
此时弹幕上莽哥又说话了:“楼上有人,有脚步声。”
我屏息凝视,赶紧切麦,“有人是吧,等我上去打他。”
我拿着捡到的唯一一把AKM和30发7.62子弹半蹲着上楼。
要是楼梯口有人蹲我我就完了。
果不其然,我刚一露头,噼里啪啦几枪向我开来,没甲没头的我瞬间血条掉了一半。
“等等我,马上到。”是2号‘啥也不是’在发言。
估计是他看到我血条空了一半,预测到我有危险想着来救我。
可我是一个游戏主播啊!怎么能躺着等别人来救我?
我站起身,蹲在楼梯口,仔细听着对方的动静。
“早知道就捡颗手榴弹了,这种情况一颗上去他就没了。”我对着我的观众说。
没办法,现在这场景,只好拼一把。
我慢慢移动着,快冒头时,我一个跳跃跃到二楼,蛇形走位见那人趴在地上,机瞄一把AKM扫射,那人瞬间成盒。
我也没好到哪儿去,半管血只剩下一点点,刚才那人又打中了我几枪。不过还好那人身上物资颇多,捡完盒子的我从乞丐变成了迪拜乞丐。
我刚捡完,2号从楼下上来,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开枪。
只见2号径直走向那人,捡完我剩下的盒子一溜烟下了楼,整个过程完全视我为无物。
合着不是来救我的,是来舔盒子的。我摇摇头,自作多情。
圈是越缩越小,四排眼看着又变成双排了。只有我和2号坚挺的活着。
这时2号发言了:“快上车!”
我打开地图,见他标点到渔村。
我切麦道:“我觉得不一定缩圈到渔村,还是去防空洞吧。”
我刚说完,2号发言道:“新手就是新手,啧。”
“我打这游戏不是一天两天了好吗?”我回他。
“确实不是一天两天,高考完到今天都过去一周啦!”
看着这句话,我感觉有被嘲讽到。
我正准备怼回去,忽觉不对。
他怎么知道我刚高考完?!
我清清嗓子,“你觉得我的技术像是刚玩儿的新手吗?大哥你可太逗了。”
停滞了两秒,2号再一次发出:“快上车!”
“切,上车就上车,最后圈要不是缩在渔村我再炸你一次。”我切完麦在直播间里说,顺便看了一眼观看人数,破二十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装备,一把AKM一把98K,和上一局一样,近战远战我都备好了。再看2号,一把AKM一把GROZA,一看就是捡了空投。
可我纳闷的是,两把枪用同一类子弹,最后怕是不够。
于是我本着团队合作金石为开的精神开麦问道,“兄弟你要不要7.62子弹,我这儿有多的。”
“顾好你自己吧,菜鸡。”2号明显不屑。
菜?菜?菜鸡?
我心里又一阵大风刮过带起了沙尘暴,攥紧了手里的手榴弹。
“又想炸我?我告诉你这次你要再炸我我就限制你行动,上次恶意伤害队友我没限制是我不想让别人吃鸡。”
2号一席话,我乖乖放回了手榴弹。
人嘛,能屈能伸。我在直播间说。
我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看弹幕留言,突然瞟到观看人数上了200。
我?啥也没干就200个人看我啊,我心里有些兴奋。
看见弹幕里有人刷屏:“别怂啊,上去就是炸他。”
我笑了一声,“看等会儿圈缩哪儿,要不是渔村我立马去炸。”
点开小地图,圈再一次缩小,我一看,居然还真是渔村。
“是充钱玩家吗?这么准。”我自言自语。
上面的老板教我,一定不要冷场,即使没话说也要找话说,你一冷场大家都觉得无聊,慢慢的你的观众就会走完。
“最后一个人在哪儿呢?”我主动问起2号,等待着他屏幕的回答。
忽然间,我耳边响起枪声,毫无准备我被打倒了。
“什么玩意儿,谁啊,人在哪儿啊。”我喊起来,带着一股茫然无措的无语,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
我倒地后,缓慢的爬向建筑物后挡住我的残血身体。
“不慌。”屏幕上只有两个字。
都这时候了2号还百忙之中回我,我不禁感到好笑。
不出所料,一阵枪响,当最后一个人被2号用GROZA扫完之后,我第二把冠军再一次降临。
我看着2号一身吉利服朝我跑过来救我,笑道,“你啥时候搞了身吉利服啊,怪不得那人没看见你光看见我了。”
“你露出个锃光瓦亮乌漆嘛黑的三级头和半个木头桩子一样的身子谁看不见你啊?瞎啊。”
……
行,该损损该骂骂,反正这鸡还得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