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咸的液体混着酒精灌入喉间,我的酒量相当糟糕,几杯下肚意识便模糊起来。没想到刚刚踩到地面,我就跌进了一个宽敞的怀抱。
一只长臂顺势勾住我左肩,我借力站稳,努力睁开昏沉的眼皮看清这登徒子到底是谁——哈!这不是大桃花唐恩浩嘛!
“嗨。”我打了个酒嗝,开始傻笑。
“唉哟唐大少,怎么见了新人忘旧人喏!”我这才发现他身后居然还站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双美目挑衅地看着我,娇滴滴的我见犹怜。
唐恩浩二话不说,塞给她一张卡,那身穿香奈儿的美女便挎着爱马仕包包,步步妖娆好不欢乐地走了。
“洛丽塔你怎么在这里啊?彦辰呢?”他试图摇醒我,见我不回答,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又眯成了一条缝,笑意满满地盯着晃头晃脑的我。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别来酒吧找男人,你可以找哥哥我啊。”他怎么这么吵!好在困意渐浓导致我的听觉也快跟着消失,他抽开手臂似乎想要掏电话,被我下意识地一把抱住,“借我肩膀。”我喃喃自语,将头枕上了他的右肩。
我知道他想打给彦辰,可是……阔别三年的未婚妻归来重续前缘,彦辰现在应该是跟沈之蔓花前月下、饮酒对酌共享良辰美景,我就别去自讨没趣、两看相厌了。
“别、别送我回去。”我嗫嚅道,恩浩身子一怔,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知道他答应了。
习惯性地早早醒来,宿醉带来撕裂般的头痛,我撑了撑额头,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身上亦被换上了干净的纯白睡衣。
有风吹过,窗口响起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我环顾四周,回想起昨夜朦胧发生的一切,巨大的惊恐排山倒海而来。
我赶走了唐恩浩的女人……那他会不会就让我代替了……
正在此时,卧室的门恰好被人推开。
尖叫声顿时冲破屋宇,我紧紧攫住自己的睡衣领口,往后直退,面前的唐恩浩应是刚洗漱完毕,前额几缕头发微湿,清亮有神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羞怯。
他为什么会害羞,难道我们真的已经……
见我紧咬嘴唇眼泪快要夺眶而出的模样,他一下子慌了手脚,“洛丽塔你,你别害怕,我出去,我这就出去。”
隔着门板又响起恩浩的声音:“我说洛丽塔,你放心,我对幼齿萝莉不太感兴趣,昨夜的衣服是阿姨帮你换的,你要不要这样委屈?”
“吧嗒”清脆一声,脑海里有根弦似乎断了。他他他,他要不要这样肆无忌惮华丽丽地揭穿我!
我愤愤出了房间,如果说眼神可以杀死人,那他现在早就可以曝尸荒野了。
唐恩浩懒懒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换上了一副笑脸,调戏道:“走光了。”
顺着他赤裸裸的目光,我低头对上自己的领口,果不其然刚刚揪住领口的反应太过激烈,现在已经松散了两颗纽扣,虽然没有对我平平的春光造成多少泄露,可他双手相环挑眉看我扣扣子的眼神……太打击人了。
“咳咳……你刚刚说我是幼齿萝莉这话,你要不要做出一点解释。我我我,我哪里不像个女人了。”
结果他看我半天,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扫视一圈,吞了吞口水幽幽道:“其实我说,你真不算女人,顶多算个女孩。不,女孩也不是,前面还得加个小字才符合实际。”
说完他一本正经地端起茶几上的餐点开始往嘴巴里送,电视上放着纽约最新的一场梦幻T台秀,模特们长长的玉腿藏在衣料间若隐若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饥渴啊,一晚上没有活动就成了这样。
“美食当前,你都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同坐?”他慢悠悠喊道,桃花眼里都是遮不住的笑意。
“不要。”我撇过头。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站起身,然后端起点心往厨房走去。
“你要把它们怎么了?”我急了。其实我的肚子老早就在抗议了,我只不过小小使用了一下迂回战术,可惜唐恩浩太不开窍了。
“我怕它们勾引到你,到时候你没在那边站成地老天荒,多可惜。”
洛丽塔,你要深呼吸,可再多的心理暗示都没用,我像豺狼一样扑上去抢下食物,他挑挑眉,“你,确定胃口有这么大?”唐恩浩话还没说完就承受了我一记黑轮,只可惜没吃东西的力道太轻,没能让他变成国宝熊猫。
虽然我很不喜欢他将我所有女性的特征都归类到几岁小女孩那一类,但我不得不承认,跟T台上那些走秀的女人比起来,我真的算不上合格的女人。
好吧,我很沮丧。
唐恩浩挑着牙祭,哼着小曲,一边指指点点,一边旁若无人地凑近我,问了句:“跟彦辰闹别扭了?”
“……没。”
“那就是你吃醋了!”
我“噗”一口将蛋糕屑通通喷到他脸上,他十分憋屈地愤愤叫道:“你不要不承认,要不然你怎么解释沈之蔓一回来你就离家出走这件事。”
我想想,其实事实不是这样,可貌似大家都会往那个方向遐想,我表示我不能以一己之力扫荡掉所有邪恶的人大脑里邪恶的思想,这真是莫大的可悲。
他换了个话题:“觉得这场走秀怎么样?”
“还成吧,设计不错。”珊瑚红、蔚蓝色、金黄色的缎质曳地长裙,配上遮掉半边脸的帽子,集女性的万般柔情与奢华于一身,确实光彩动人。
唐恩浩点点头,“没想到沈之蔓真的实现了她的梦想,跻身为纽约时尚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他刚说完我就呛到了,再抬头一看,那站在舞台中央万众瞩目的设计师不是沈之蔓是谁!我喃喃道:“这就是她口中的不惜放弃彦辰也要实现的事业?”
唐恩浩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没事的洛丽塔,虽然沈之蔓比你女人、比你漂亮、比你妩媚,但是我一定挺你和彦辰到底!”
我磨磨牙齿,胸腔迸出一句压抑着的“去死!”不知从哪冒出一股蛮力,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一把砸过去将他按倒在沙发上,蒙住他的头死命地按着不让他吐气。
“咳咳……果然是、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咳……”他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从枕头下闷闷发出,我得意地笑,以至于旋转楼梯上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们谁也没有发现,直到,彦辰抱着手面无表情靠在门旁看着我们。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人还挂在恩浩的身上,果真是十分可笑的姿势。见我没再施力,恩浩借机一跃而起,叫到一半的“憋死我了!”在看到无措的我和寒气逼人的彦辰的时候,也自动噤了声。
唐恩浩起身理了理头发和衣服,低声道:“你们慢聊。”临走前背对着彦辰用唇语示意我:“是我把彦辰叫来的,不用谢。”说完还摆了个欠扁的笑脸。
唐恩浩一走,这气氛就更诡异了。我怎么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抓奸在床犯了错的那个,可事实明明不是这样。
思及此,我故意挺起了胸膛,毫无畏惧地与之对视。
彦辰挑了挑眉,慢悠悠踱步过来,坐到我身旁,随手翻开一只茶杯,瞟了眼我们刚刚吃的点心,却什么话都没说。
可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令人忐忑,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斟酌开口道:“其实就是开个玩笑,他一直嘲笑我不像个女人,我就略施惩戒而已。”
他把玩着手中装满茶的茶杯,听不出有何感情色彩,“你倒是很希望他把你当成个女人?”
他将“女人”二字咬的很重,我心想,这下真撞枪口上了。我一紧张,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彦辰停下动作,看似随意扫了一眼我身上的睡衣,竟然笑了笑,“看样子昨夜休息的很好。”
我刚想反驳,你昨夜才休息得很好。我心里不是没有疑问的,比如我也很想知道他和沈之蔓究竟怎样了,他这样一早就来恩浩家里摆脸色,就是为了我不告而别吗?
这样想着,我不由地脱口而出:“她回来,你很开心吧?”
彦辰仍是盯着手中的茶杯,悠悠问了句:“她是谁?”
我心想你真是太能装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想从他的神色中辨别出一丝破绽,可惜一无所获。
我蹑手蹑脚想要逃离案发现场,至少回房间换身衣服御寒,跟今天的彦辰同待在一个屋子里,我若不做好保暖措施,迟早会冻僵成一座小冰雕。
他清冷的声音冷不防又响起:“就那么不想见到我?还是这正好给了你借口,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