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她也喜欢我,表白了就可以正式确定关系。”刘文的语气里到现在都带着懊恼。
“你不会觉得她拒绝你是因为你现在只有一份普通的工作,信心满满的几年之后就会发达,然后说些让她等你几年之类的话吧?”
刘文刚刚23岁,前几年我也23,我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所以我知道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会做些幼稚又认为有道理的事。但我心里还是期望他没有这么说,因为我遇到下一个姑娘之后早把这事扔的没影了。
“你怎么知道?”刘文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真懂麻衣神相?”
我点头:“我是真懂麻衣神相,不过这和麻衣神相没一毛钱关系,谁还没年轻过。”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前辈总是有经验的,刘文的眼里露出期望。
“你知道男人在什么时候最具有魅力吗?”我看着刘文,问他。这个年龄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刚毕业步入社会,稚嫩的青涩还没有被社会熏染彻底,有理想,也有冲劲。看着他,我就想到了我23的时候。
那一年,我以为会活的惊天动地。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
“拿奖的时候。”刘文肯定的点头。眼睛里似乎还能看到往矣。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无数双稚嫩的眼睛投来刹那的崇拜。虽然我不知道他拿的什么奖,不过肯定没什么卵用,否则他现在就不会为了一个妹纸而黯然伤神。
“你天天都能拿奖吗?”
“这个……”刘文尴尬的笑了笑:“那还是中学时候长跑第一拿的奖。”
有毅力。
我在刘文身上发现了第一个优点。
毅力很多人都有,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坚持。老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十五六岁的时候虽然思想不成熟,不过身体的条件却是最好,这个时候坚持不下来的人,以后大多也很难坚持下来。
只可惜,火花是一刹那擦出来的,爱情马拉松不好跑。
“每次是不是都是你把偶氮送去化验室?”我想了想,看向刘文。
刘文点点头:“其他车间的人也都是一样,把配好的东西送过去。”
“很好,从现在开始白班和中班的偶氮让她自己过来取,夜班的时候你再送过去。整个过程要保证自己处于忙碌之中。”我看着刘文,严肃的说道:“不管你临时找了个什么活,哪怕是扫车间的土也要保证自己忙碌起来,忙的顾不上和她聊天。记住了,要真的很忙,不是刻意的不接近。”
“就这样?”刘文脸上的疑惑越发的浓重起来。
我觉得他应该是想问这样就有用了?
有些事说出来显得苍白,远不如实际行动。所以我没和刘文解释,只让他按照我说的去做。
“就这样,除此之外不要做任何事。记住了,任何事都不要做。”
“那别人找小张怎么办?”刘文担忧的问我。
“看来这个小张至少不丑,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惦记。”我手指扣了扣桌面,看着刘文忽然问道:“你今天什么班?”
“中班。下午两点到晚上12点。”刘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外人可以进去吗?”
“可以。平时也有朋友过去或者应聘的人,只要在门口登记一下就可以了。开车的话出门会检查一下。”
“我们自己走着去。”
说罢,我站起来我往外走。
“我们?”
刘文愣了片刻才追上来,奇怪道:“我们?你要和我一起去工厂?”
“我想看看这个小张。”
“看什么?”刘文没反应过来。
“看相。”
“你真懂麻衣神相?”刘文半信半疑。
“真懂。”
“三毛,问你个问题。”刘文想了想,认真的问我:“如果有人整容了呢?你怎么看她的相?整容之后是不是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坦白讲,我还没遇到这个问题。”我想了想,一时半会还真解决不了这家伙提到的问题。这让我忍不住开始思索起来,假如一个人的面相可以初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那么整容之后是看现在的面相还是以前?
千年前,写麻衣神像的人会想过千年后会有个棒子国专门做这种事吗?
那泰国的人妖呢?
伤脑筋。
不过,这也让我发现了刘文的一个特别之处。我的那些朋友包括康跃甚至是胖子,在听到我懂麻衣神像之后都是一副鄙视的样子。刘文却是一边鄙视一边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问题。
假设是一件大胆的事,她可以开拓人的思维。
约莫十来分钟的路程,我和刘文到了他工作的工厂。天底下工厂的保安似乎都是一个德行。架子比公安大,派头比特种部队大,语气比老板大。
进了工厂的门就可以看到行政楼,这座只有三层的小楼在这间工厂可能不是最高的楼房,但长度一定排第一。行政楼从正面很好的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想看到工厂后面的建设还要绕过行政楼。
这会正是上班时间,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进来。行政楼门口的打卡处已经有不少人排队等着按指纹上班。以前最黑暗的时候按手印的卖身契签一次也就可以了,现在每天至少提醒你两次。
我跟着刘文录了指纹从行政楼离开,绕过行政楼就可以看到白茫茫的烟雾从车间漂浮出来。可能是生化危机看多了,每次看到这种工厂我都会觉得万一哪一天这样的工厂就会跑出一个变异的怪兽。
工厂周围绿化的不错,穿过绿化带就可以看到生产车间和纵横交错钢铁管道。烟雾的不远处还有一幢五层的楼房,是工厂的综合楼。刘文平时就是把配好的原料带到综合楼来化验。
综合一楼的左边是电脑机房,右边是化验科。
化验科的门开着,刘文指了指那个穿着蓝色帆布工作服的女孩子小声说:“那就是小张。”
小张的个子约莫一米六,扎个辫子,帆布鞋,从背影看有点像六、七十年代那种知青,带着一丝岁月静好。
“我艹,哪个二B送过来的,特么送到我这里做什么?老蓝,你们组的瓶子。”小张的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对面化验组的一个女生哭笑不得的过来把瓶子拿了回去。她的表情说明早已经习惯了小张的大嗓门。
刘文尴尬的看着我:“那个……她平时就这样,大大咧咧,但是一个很豪爽重义气的人。”
“你确定豪爽和重义气形容的是女人?”我脸上的表情比刘文好不了多少,因为一个人赞美女人重义气的时候大多时候这个女人身上没有其她女人的可赞美优点了。
刘文的脸色越发尴尬。
我的眼前忽然浮现过这样一个画面,文静的刘文躺在小张的怀里,然后小张抚摸着刘文的脸哇哈哈的大笑:老娘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我还在想着这个画面,小张已经发现了刘文。因为刘文之前的表白,即便豪放如小张的女爷们多少也有些尴尬。她走到离刘文一步左右的距离停下,张了张嘴,停顿了一秒才说道:“你怎么才来,老李早就来了。”
老李是刘文的车间主任。之前他们有三个班,每班上班12个小时,这在工厂里都是常事,甚至很多人都希望上班的时间更长一点。然而经不住其它工厂的举报,工厂还是决定成立四个班,执行标准政策。
四班的班长和副班长从他们三个班的人里考核产生,所以这段时间三个班的人都在拼命表现,尤其是愿意在车间主任老李的面表现。毕竟这个任命由老李向厂长提出,基本上升迁希望就在老李手中。
我观察了一下小张和刘文站位距离,又分析了一下双方的对话,心中有所明白。用一个词来形容,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这是最艰难的一步,因为双方太过熟悉,对爱情火花的免疫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按照平时的套路来摆,八成小张会说狗日的,你这样糟钱还不如请老娘吃个麻辣烫来的痛快。
“刘文,这是你朋友?”小张似乎这会才发现我的存在。
我转头看向刘文,悄悄给他使眼色。
刘文点点头,挤挤眼表示心领神会,搂着我的肩膀道:“这是我朋友,三毛。”
我真是败给他了,要是这么按部就班的说,我又何必给他使眼色,我替他直接回答不就好了。我是希望刘文的态度硬一点,不要像小学生一样,有什么好玩意急着第一个去老师跟前表现。最好说些我的朋友你这个老娘们还能全认识,类似这样的话才能将双方的气场改变过来。
这不是不尊重小张,只是让小张重新认识刘文。
“你好,我叫三毛。”我笑着点了点头,很自然的伸出右手,做出准备握手的姿态。
“你好。”或许因为不熟的关系,小张没有像之前那么大大咧咧,也不能说羞涩,真的是很豪爽。刘文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和小张握着的手,眼神里带着不可思议,甚至隐隐有一丝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