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婉点头,道:“没错,皇上还特别要皇子们一定要陪好契干。”
岑林柏道:“皇上还说:过去的事一概不许提起。谁要是念念不忘就是对朕不敬。这句话了吧?”
岑玉婉点点头。
岑林柏苦笑道:“这句话是说给你父亲听的。”
岑玉婉惊道:“父亲怎么这么说?当晚父亲并不在场,皇上这句话是说给在场的皇子皇女们说的。”
岑林柏道:“有些话不一定要对这本人说,通过别人的口传过去反而更见效力。在场的皇子皇女们跟契干有什么过结?他们为什么要对过去的事念念不忘?”
岑玉婉道:“莫非您与契干结过什么仇?”
岑林柏恨恨道:“为父花费半生心血带出的东鲁军,就是毁在此人手里。我在战场上日夜祈祷,但愿能手仞此人,为我那八千家乡子弟报仇雪恨。”
岑玉婉第一次见父亲发怒,不禁大为担心,道:“父亲,那是在战场上,大家各为其主,不能记仇的。”
岑林柏仰头长叹,老泪双流道:“我知道,战争结束了,我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但是那些跟了我十几年的部下,那几千名从山东带来的子弟,那是我最骄傲的一支部队。一想起这个我就夜不能寐。我已经无颜回山东见家乡父老了。”
岑玉婉见父亲如此悲伤心中一阵心疼,握着父亲的手,安慰道:“有战争就会有人死伤。牺牲的何止山东子弟呢?我们将来可以多捐些钱为家乡造桥修路,也算是对那些失去子弟的人的补偿。何况赫别部也有千千万万个家庭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要怪只能怪那挑起战争的人。”
岑林柏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记仇的。凭安阳王与契干的交情,赫别部的草原就是安阳王最有力的后盾。为了你,为父也不会在计较之前的事。只不过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心里也好有个谱。”
岑玉婉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父亲,有件事我早就想知道,想想还是问自己的父亲比较合适。赫别部的哲哲公主……和安阳王是怎么回事?”
岑林柏一愣,不想她问到这件事。当初自己也是思量再三才没有告诉她的,但显然瞒是瞒不住的。道:“这件事我其实也不很清楚。只听人说曾经四皇子和哲哲公主……”岑林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一狠心道:“情投意合。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正是门当户对。当年皇上和赫别部的老汗王,也就是哲哲公主的父亲就定下了这门亲事。本来是可保两国世代友好的喜事。皇上为表重视特意派太子亲率浩荡的队伍去赫别部迎接哲哲公主来京完婚。谁知到达的当天赫别部老汗王就崩了。继承汗位的是老汗王的弟弟塔格泰。迎亲队伍变成了吊丧的队伍。父汗新丧,这亲是没法结了。太子就率着队伍回来了。没想到太子他们刚走,塔格泰就派兵追了出来,说太子的队伍里有人偷走了赫别部世代相传的避邪宝珠。要求搜查。太子当然不同意。两队人马就打了起来。最后太子逃回来时身边只剩了十几人。皇上大怒,认为赫别部丢失宝珠是假,有意挑衅是真。随派大军讨伐,这仗一打便是四年。”
“那安阳王私闯边境又是怎么回事?”岑玉婉继续问道。
岑林柏道:“安阳王要去赫别部查清楚这件事。皇上当然不允许,甚至说:如果四皇子踏出边境线一步,就以叛国罪处置。但是四皇子还是设法闯了过去。刚闯过去没多久,就被捕了。不过毕竟是亲父子,皇上没有以叛国罪论处,而是削去所有头衔,发配军中效力。”
“那私放契干呢?”岑玉婉一步也不放松的接着问道。
岑林柏看着执著的女儿道:“契干不但是哲哲的哥哥,也是四皇子的朋友。四皇子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你不要自寻烦恼,这都是很久以前事了。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多心,自寻烦恼。”
岑玉婉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的。”
可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酸酸的。这不是别人的故事,而是自己丈夫的故事!他曾经与哲哲公主那样的相爱过。可以为她生,为她死。因为他们两个的婚事甚至引起了战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嫉妒这个哲哲公主,嫉妒的心都有些疼。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嫉妒她吧?曾经那样相爱过,这一辈子也值了。可自己呢?这辈子就这样守在王府,守在他身边了吗?自己能够得到他的爱吗?岑玉婉觉得不管自己多努力,今生都不可能取代哲哲在安阳王心目中的地位了。难道就这样顶着安阳王妃的头衔落寞的过一生吗?岑玉婉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小声的叫着不可以。她赶忙这个声音压下去。可是老天!如果能够与自己所爱的人真心相爱一回,那么即使孤老终生也值得!
岑林柏见她半天不言语,神色郁郁,忙没话找话道:“我觉得赫别部可能确实丢失了避邪宝珠。”
果然岑玉婉的注意力转了回来。
岑林柏接着道:“赫别人很信神鬼。多年来在赫别草原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在赫别王廷里有一颗避邪宝珠,能够保佑赫别草原远离灾难。本来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是自从他们丢失了宝珠,赫别草原就连年遭灾。我倒有七八分信了。”
岑玉婉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又没有证据。要找,除非把当时去赫别部迎亲的人都审一遍。”
岑林柏叹道:“难就难在这里。当年是太子爷率队去迎亲的。这头一个,太子爷你审不审?太子也不审别人怎么审?哎!虽然跟他们打了四年的丈,可是想想他们百姓连年遭灾也挺可怜的。这次契干进京多半是为了这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