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各自房间,关灯卧床入睡。
任悦梦里又回到那个夜晚。本来准备好第二天登船,返回日本士官学校。少爷陪任堂主没有外出。他一个人深夜返回的路上,遇到尾随的暗杀者。奇怪的是暗杀者的身后也跟着一个人。直到交手后,他才确认那位是帮助自己的朋友。暗杀者行动迅速却不是新手,他三招过后难以招架,衣服被割破的不成样子。那位朋友蒙面,只露出眼睛。他们扭打在一起难舍难分,最后蒙面者以反手握刀正面解决了暗杀者。一刀毙命,脖颈的血如泉涌。蒙面者头也没回走了。连道声谢的机会也没给,寻着地上滴落的血迹,走了一阵就断了……
任悦猛地惊醒额头冒汗,坐在床上过了很久还喘着粗气。那是他第一次遇到暗杀,也是看到从一个活人变成一具尸体。那位蒙面者会是他……
天刚亮,徐乾在院里练功拳脚生风。林航洗把脸摇晃着走出来,他还没彻底清醒。任悦提着水壶回来,给他们家少爷泡早茶。今天人多,每人都有一份。
小景给徐乾当陪练,任尔东的剑暂且借他用。
很久没人用剑,几个人看的入神。唯独林航歪头打瞌睡,反正无事可做,还不如睡觉修养身心。
几个回合下来,小景占上风。为了不让徐乾难看,他故意让了一招输了。任尔东对剑术不感兴趣,射击训练倒是经常做。
“林航,你别睡啊!陪我过过招!”徐乾喝了一大口茶。
“不玩,困……”林航换了姿势接着睡。
小景很不服气,想到初次见面打输了,求战道:“我也想跟你一战!”
任尔东看热闹不嫌烦,“我们家地方大,跳上房顶也没关系。都是自己人也没必要掖着藏着。”
林航躲闪想要离开。徐乾一拍脑门,傻笑道:“光顾着玩了。早上还没向老爷子问安呢!林航你可别想跑。咱们跟老爷子打招呼后在去我家!”
徐乾钳着林航的胳膊,让任悦给他带路。想想也对,在人家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离开也得说些感谢的话。他也就没挣脱,很顺从的跟着一起走。
任青山正在院里练剑,短褂长裤脚步轻柔。林航所在徐乾身后,跟着徐乾一起向他作揖问安。“以前家里就我们爷孙二人,一起练剑很孤单。有你们年轻人在的地方就有生机。”任青山剑环身后,嘴角带笑显得很和蔼。
“是晚辈给您添麻烦了。”徐乾把剑交给任悦,跑去亲密的给任青山捶背。
管家从外面跑回来,低声说:“高小姐给您送来山参。周游先生也在前面等您。您看该怎么安排他们?”
任青山思量片刻,吩咐道:“请进来。”
管家小跑奔着前厅去了。大家尴尬的站在一起感觉很拘谨。任青山眼珠一转,一手提着自己的剑,又从任悦手里拿起剑惦了两下似乎在犹豫什么。林航戳在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他趁徐乾走神想赶紧溜。没走出三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叫自己的名字,“林扬!”他本能转身退半步,接住了迎面飞来的剑。没有剑鞘保护的剑,闪着寒光透着杀机。
所有人愣在原地。林扬这个名字,只有亲近的人知道。如今任青山暴露这一点,明显是要把所有的关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任青山一个箭步飞起劈砍,林航右手持剑由下往右侧上挑,两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任青山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力量爆发,来压制林航的反抗。他笑着,眼里透着凶狠与盛气凌人。
周游和高诗琴跟着管家,刚踏进门口便看到这一幕。所谓剑拔弩张也不过如此。他深深为林航捏了一把汗,这些人里只有他和任青山知道林航的全部底细。如果林航没忍住起了杀心,那么林航和他就别想活着出去。
“机会难得,可没有下次……”任青山低声对林航发难,这是挑战也是嘲讽。
林航对突发情况早已习惯,却又不能当众和他翻脸。只能步步防守小心退让。毕竟任青山从小练剑,林航这点心思他还是能看得出来,更何况二人的剑法相近,在招式对比很难看出下一秒谁会赢。
任青山学采药,宣友学占卜。或许是师傅看出他们本性不同才这样安排。为了让他们强健体魄修养心智,师傅把自己修习的剑法交给两个徒弟。传授结束,师傅便消失隐匿。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看到了未来。眼前的林航,每一招都有宣友的影子,他的眉眼,退转,空翻。直到二人剑刃交错,林航后退很远,任青山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年轻人已经赢了。他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任青山放下剑,略微点头看向周游。“你找了一个好帮手,功夫不错。”看到高诗琴有些惊恐的模样,他笑着解释道:“尔东不肯与我练剑,终于碰见一个合适的对手。林航也是从小练功?”
“任堂主谬赞,晚辈只是跟家父学了几年剑法。后来荒废学业,技艺不精。”林航行剑礼,双手奉还宝剑。
周游感觉后背在冒冷汗。徐乾看出二人关系非凡。任尔东看不惯林航又一次出众的表现。任悦倒是想起了今早的梦,看刚才比试的步态,那个人和他会是同一个人?高诗琴更是震惊不已,林航和父亲的剑法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该怎么解释?难道父亲之前有过孩子?每个人都在心里不停的发问。只有林航一个人很清醒,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人设计好的。目的是让任青山注意到他的存在。而那个幕后操纵的人,极有可能是宣程。
突然间,徐乾又是鼓掌又是大笑,“天哪!原来林航是高手。我真没想到。既然您这又来了客人,我就带着朋友先回家了。改天在过来闹您!”
任青山拍了徐乾的肩膀,神秘的笑了笑回看林航。接着招呼周游和高诗琴进去坐。林航被徐乾勾着肩膀往外走。从周游身边经过时二人眼神交流,也只能找时间再解释。任尔东招呼任悦耳语一阵也离开了。
任青山照例用软布擦剑,眼睛也不抬一下。
高诗琴看一眼周游,先开口道:“家父得了上好的人参,让我送过来。这一年多,庆幸有您照拂。我代表家父特意来感谢您!”
“小事小事。和你父亲也是互相帮助多年,以后不用这么客气。”任青山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游,有些纳闷问道:“周组长怎么也赶早来?是有重要的事?”
周游满脸堆笑,为难的低下头,“有位白先生刚回来,上面要他在公共场合里演讲。白先生学富五车,咱也跟人家说不上什么话。任堂主您看,能不能麻烦您,通过关系说一声。咱们这边也好交涉,你说万一白先生气的闹一场。还得劳烦任组长带人行动什么的……我就自作主张过来,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就是……”
“啊。你说的可是白神仙?”任青山莫名笑起来,“你怕他?也是。没有几个人不怕他。有学问,善言谈,辩才力…关键是他这个人轴。没什么特殊喜好,做事仅凭感觉。我觉得有个人可以试试。他去,要比你去有效果。”
周游疑惑的往前探身,“您说的是?”
“林航。初来乍到,和谁都不认识,小人物更容易沟通。”任青山歪头上下打量他,“抓他肯定废了不少力气。闫老可是被他吓得寝食难安。这人啊!年纪大了,总会担惊受怕。再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有时间你们多过来走动,大家都是朋友么。”
周游很谨慎的站起来鞠躬感谢,搞得高小姐也不得不站起来。
任宅建造的很有讲究,内有山水鱼池花鸟林。管家带着他们走了以往不同的路,仿佛在述说这里别有洞天。周游不由自主的双臂抱在胸前,这样的开始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