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父亲和儿子，信息交换能有几何？
“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是爱好广、有知识的？还是能干活，会照顾人的？”
这天晚上，儿子秦宇之来看父亲，秦功胜说，不做饭了，咱们出去吃。
北京的饭馆相比南方的城市简直是少的可怜，出了小区，爷俩走了半站地才见到两家小馆子。随便选了一家进去。吃饭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话可说。秦功胜问儿子是不是最近一切都好，儿子告诉他自己新近刚换了一份工作，但没有说新工作是干什么的。秦功胜也没有追问。
一切都是例行公事，儿子每个月来看望他一次，问一问身体，聊一聊天气，父子俩能交换的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信息。
回去的路上，沉默了半天的秦功胜忽然有些感慨地说：“这些天出来散步膝盖感觉有点痛，看样子我真是老了。”儿子他听完他的诉苦，只是默默地看了父亲的腿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眼看就要走到家了，儿子就要在小区门口和自己告辞了。秦功胜终于下了决心开口问儿子：“如果我再找一个老伴，我是说‘如果’，你怎么想？”
儿子嘲讽地问：“你是不是已经找好了？找好了就说一声，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秦功胜急忙否认：“没有找呢。真的！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是爱好广、有知识的？还是能干活，会照顾人的？”
儿子想了想问道：“她有钱吗？”
秦功胜一怔，说：“如果我再找一个，这个房子”他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我会过户到你的名下。你放心，你是爸唯一的儿子······”没等他说完，儿子就十分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爸，您最近去给我妈扫过墓吗？”
不知道是儿子的那句话提醒了自己，还是感觉从程序上应该走这一步，秦功胜选了个时间专门去了趟老伴的墓地。
这一天，天清气朗，寒冬的墓地，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点也不显得阴森，倒是一大片开阔的墓园里见不到一个人。
秦功胜的内心里难免有些寒气逼人。因为不是正日子，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扫墓人。这倒让秦功胜觉得正好，没有人看得见，平日里不由自主装出的那副模样终于用不着了。他从提兜里掏出几个餐盒，里面是刚从饭店里买的凉菜，有糯米藕、咸蛋黄排骨，还有一盒花生米。
秦功胜把餐盒在墓碑前摆好，又掏出一瓶五粮液，拧开酒瓶找了个地方坐下，说：“过去你总是不喜欢我喝酒，说喝酒伤肝，不长寿。现在没人管我了，我倒很少喝了。为什么？不是怕活不长，是一个人喝没劲。今天你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以前我总觉得你肯定比我活得久，为啥？你身体比我好。可谁知道出了那么一场车祸······
“------儿子现在大了，找了个对象，自己在外面租了套房子，也不结婚，就那么不明不白的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住着，算啥事啊。想当初，你刚生儿子的时候，把我爸我妈给乐的，我也觉得生儿子是大喜。现在想想傻不傻啊。儿子大了就像和当爹的隔了一座山，看都看不见，还养儿防老呢。我现在天天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秀珍，我想找一个能陪我说说话的人你不会反对吧？你的心地那么善良，你又一直那么关心我，照顾我，你还在的时候，家里的活儿你差不多全包了，你就怕我累着了。所以我想你肯定不会反对！不会反对我再找一个像你那样一心一意伺候我的人。”